众人一时静默,刘氏拿眼看着上面的老夫人,老夫人看到她的眼神,缓缓开口道:“这事也不能怪乔儿,她也是听下面的丫头来报才信以为真。毕竟年纪小,性子有些急,为这就一直禁足,未免有些太过。”
程然皱眉,说道:“就算如此,她总也是有些不辨是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信,随意就信了别人的胡言乱语。既然祖母为你求情,你就禁足三日,跟你姐姐道个歉吧。”
程沅乔觉得无比憋屈,但是又畏惧父亲,委委屈屈的对程似锦福了一福说道:“姐姐,都是妹妹轻信了别人的话,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程似锦急忙扶起了她,温声道:“自家姐妹,闹个别扭是难免的,不用道歉。”
既然不用道歉,为什么你还等自己拜完了才扶起来。程沅乔愤愤的想着,面上却不敢再表露出来。
程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显然对大女儿的宽和极为满意,他又看着刘氏道:“母亲刚才说乔儿是听了下面丫头的话才这样,是哪个丫头这样大胆,竟敢随意妄言主人?”
刘氏看了一眼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程似锦,低声说道:“是锦儿身边的青黎,下午来报说锦儿偷偷出府了。”
程似锦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青黎犯了错,女儿出府的时候明明罚她在院子里跪着。刚才张妈妈也说是母亲招了她来问话,这到底是她自己跑到母亲院子去说的,还是母亲关心女儿特意找她问的?”
如果是青黎自己去刘氏院子告密,刘氏难免落一个不察之名。若是刘氏自己招青黎去院子问二小姐的情况,又会让人觉得她在程似锦身边安排人监视。
程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刘氏瞪了一眼身边的张妈妈,都怪她乱说话。她微一思量,说道:“是我下午休息,青黎那丫头突然跑过来说二小姐急匆匆出府,我担心锦儿才让她进来回话,倒是不知道锦儿正在罚她。”
程似锦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只是我今日午睡起来,心里正是惊惧。青黎那丫头又进了屋子指使管彤做这做那,平时她这般做也就罢了,今日我实在是心情不好,一时生气就罚了她。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这样大胆,不顾我的处罚都要跑到母亲那里胡言乱语。想来母亲虽然一向精明,也会有一时不查的时候,父亲就莫要责怪母亲了。”
程然闻言更是生气,他虽然不怎么管内宅之事,只是毕竟生长与侯爵之家,这种阴私之事还是知道不少。听程似锦这么一说,他心里就明白,这青黎必定是刘氏的人,不然不会在她出府后,不顾责罚也要将这件事告诉刘氏,他冷冷一哼,说道:“若不是背后有人撑腰,一个小丫头如何敢这么大胆。”
刘氏听程然这么说,脸色一白,怎么今天这位二小姐就像变了一个人。还不等她开口为自己辩解,一边的程江宁已经说道:“父亲,母亲一向待姐姐关怀呵护,只是这一次姐姐出府没有说一声,那个叫青黎的丫头又过来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母亲想必也是关心姐姐,一时着急才会在姐姐回来的时候罚她跪祠堂。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大抵如此。”
虽然知道程江宁和自己不是一条心,此时听他口口声声为刘氏辩解,程似锦还是觉得心中一股寒意涌来。
刘氏也道:“侯爷这是怀疑我吗?我自问这么多年从不曾亏待锦儿,难道只因为这一个丫头的挑拨,侯爷就要怪罪我?”
程然冷笑一声:“丫头的挑拨?你做侯府的当家主母做了这许多年,会被一个小丫头骗吗?”
刘氏脸色一白,不等她开口,程似锦已经说道:“爹,母亲一向贤明,这次也是一时不察,您就不要怪她了。”说话间似乎想去拉程然的衣袖,却牵扯到了手上的伤,痛的脸色一白。
程然本来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给刘氏难堪,此时看到程似锦受伤的右手,怒道:“就算这件事你不知情,是被那个丫头欺骗。你要责罚锦儿,罚她跪祠堂也就是了,为何还要用戒尺打她手心。她从小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样的罪,偏偏你还下手这么狠,到底安得什么心!”说道这里,愈发生气,一下子将手中的茶杯砸到地上。
程江宁只知道姐姐被母亲罚跪祠堂的事,并不知道她被打了手心,此时见她右手青肿一片,不由皱起了眉头,姐姐毕竟是侯府小姐,竟然被当众责打。
刘氏身边的张妈妈扑通一声跪下说道:“侯爷,是老奴动的手,都是老奴的不是,只是二小姐当时一再出言顶撞夫人,夫人气急了,才说让老奴打小姐手心,原意是吓唬小姐,都怪老奴自作主张,下手太重。夫人事后也怪罪老奴,还让老奴给二小姐送药,后来接圣旨才没送过去。求侯爷明鉴,夫人对二小姐绝对是视如己出啊!”说完从自己怀里掏出药给程然看,程然接过一看,果然是治肿痛的药,脸色才稍微好看了点。
张妈妈暗自吁口气。幸亏自己刚才把伤药顺手带了起来,准备明天一早给程似锦送过去。
程似锦也道:“这件事也怪我,我不能对母亲说实话,本来母亲只是罚我跪祠堂。但我知道父亲若是回来,知道母亲责罚我必定不高兴,所以我一再提醒母亲,父亲若是在家,不会责罚与我。可能母亲误会了女儿的意思,以为女儿仗着父亲疼爱,不把她放在眼里,才让张妈妈打我手心吧。”
听了程似锦的话,刘氏和张妈妈本来轻松下来的神情又变了。真是见了鬼,这位一向木讷温和的二小姐,今天这是怎么了。说话滴水不漏,句句听着都是为刘氏开脱,细一思量却让人又能听出别的意思。
程然果然将手中的药瓶向桌子上重重一放,说道:“好一个刁奴,主人的吩咐都敢不听,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张妈妈连声求饶,程然身边的家仆却像死狗一样将她拖了下去。刘氏脸色惨白,程然这明着是罚张妈妈,其实确是在打自己的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