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永天宇接到电话的时候也十分震惊,不光是他。所有知道冷子皓谁都没有忘记,却只把江小米出现之后的那些人忘记的人,都处于震惊之中。他们本以为就算是宇宙洪荒,世界大爆炸,冷子皓也不会忘了江小米的。
顾晴叹口气,看着赶到医院来的永天宇,无奈的说:“我们本来也以为是开玩笑。可是这玩笑也太大了吧?江小米现在已经被接回家去了。医院只有冷子皓住着,你去看看。我回家要照顾小米和冷曦,爸妈他们在家我不放心。本来最近的情绪波动就有些大。”
“好,你回去吧。”永天宇看着离开的顾晴,叹口气整理下自己的西服走到电梯里面。看着那红色上升的数字,他的心也慢慢的变凉,冷子皓……你真的忘记了吗?病房的门打开的那瞬间,永天宇看见坐在病床上还忙着工作的冷子皓,忽然感觉,好像又回到了没有江小米的那段时间。
冷子皓冷漠,对所有一切都不在乎,心中只有钱和股票的那段时间。“你来了?我看你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好好的用心在工作上。SH的股价现在下跌了不少!你要怎么跟我解释?说现在金融世界中的潮流就是这样?”冷子皓刻薄的话喷涌而出,要不是看在他现在身体还虚弱的份儿上,永天宇早就一拳走过去了。
“总裁忽然消失不见,根本没有消息。股东人心惶惶,你觉得这样的情况下,我没有让SH倒闭,算是没尽心尽力吗?”永天宇无奈的说完,看着冷子皓那重新投入的样子,轻声的问:“我来的时候看见顾晴了……”话还没说完,冷子皓就抬头皱起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永天宇看见他这表情,顿了顿,侧头狐疑的看着他,说:“不会连顾晴也忘了吧?”冷子皓反应半天,才深深的在眉心皱出个川字纹,说:“哪个公司的新任股东吗?”永天宇叹口气,这家伙算是彻底忘了,心中除了工作和公司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你是真忘了江小米吧?人家好歹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失忆之前没给人家名分。因为你躺在这儿半年的时间,人家都没说出去找别人,你刚醒就把人家给忘了!不管怎么说,你这事儿办的也太不地道了!”永天宇拉过椅子,大刺刺的坐在上面,数落着他说:“早知道你这样,我当初就劝小米找别人了!现在你儿子有了,又想翻脸不认人?”
冷子皓听着他说那些没头没脑的话,三分钟之后终于忍不住的爆发出来。大声的吼着,连带着自己手背上的针都已经滚起来,他一把扯下来,瞪着双眼说:“我忘了!能怎么办?是我想忘的吗?你们一个个都跟我说,我忘恩负义,没心没肺,忘了她!可是现在我也想知道,我们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到底有过什么!我为什么把她忘了,为什么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从刚醒过来开始,所有人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能把江小米忘了?可是他除了见到那个往自己身上扑的少女,看见她被拖出去的那副模样之外,根本对这个名字没有一点儿的记忆。他也懊恼,他闭上眼睛仔细的想,想到头都开始发痛,可丝毫没有任何的反应。
“江小米是谁,我爱她到底有多深。我也想知道。”冷子皓低头,他对这个名字其实是有印象的,因为自己在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瞬间的思维就是,江小米怎么样。可是除了这个念头之外,他想不起来任何有关的事情。“你们不觉得对我太残忍了吗?”
“我也是刚刚从鬼门关上回来的人,我知道我现在的状态对不起江小米。可是这一切也不是我选择的,你们一个个来数落我,我就能够想起来吗?”冷子皓发飙的说着,他十分讨厌这种周围人都来说他是个负心汉的情况。毕竟在他的印象中,他没有爱过人……
永天宇看着他这样,被吓得半天说不出来话。半晌,他才干咳一声缓解现在的尴尬情况,躲避着冷子皓的眼神,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作为你们的旁观者,觉得你忘了她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冷子皓低头不语,看着手背上那鼓起的包和倒流的血,忽然觉得心尖上有一阵刺痛。
“那你现在想要怎么办?”永天宇看着冷子皓那一眼就知道是打算冷处理的样子,问。冷子皓侧头看了一眼永天宇,淡淡的说:“到我想起她是谁之前,她对我来说是个陌生人。你觉得,我能够打算怎么办?跟她老婆,亲爱的那么叫?”
永天宇低头看着地上瓷砖的纹路,无语的不说话。现在也实在说不出什么来,不管是江小米还是冷子皓,两个都是受害者,他们这些外人能够说什么?逼迫其中任何一个接受现在的状况都会被说成是“残忍”,那只能是顺其自然了。
在家里床上躺着的江小米,侧头看着睡在自己身边婴儿床里的那个小娃娃,他的脸还抽抽的,裹着自己的手指头。顾晴坐在她的床边,用一双温暖的手握着她的。江小米的手在现在感受起来,十分的凉,能够凉到心底的那种。
“你别太担心,医生那头说是暂时的选择性失忆。我们都会帮你想办法,让他赶紧记起来你的。你放心,他就算是想不起来,也别想就这样把你给放在一边,别说是我们。梁阿姨都不会同意的。”顾晴说这话的时候,本想着是要安慰江小米,却没想到看见她又开始湿润的眼睛。
江小米侧头透过摇篮车的缝隙,抓着冷曦的小手,胖乎乎的样子。“没关系,我现在就已经满足了!”
“满足什么啊?别当自己是什么无坚不摧的女强人!你别给我装成圣母的样子。想哭就哭!想要发泄就发泄。如果你想要去医院抓着他的头发大骂一顿,我就打车带你去。小米,我求你了,你别再表现出这个样子好吗?我们都心疼你,看见你这样,我们的心比你还难受!”顾晴也眼眶微微泛红的说。
江小米反手握着顾晴的手,说:“没事,我很坚强的。现在的情况,比冷子皓当植物人要好很多,不是吗?他现在好歹是有自己意识的,能够下床走动的。不再是冷冰冰躺在那儿需要靠着机器才存活下来的人,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冷曦的眼睛像子皓,你看他那眼神,活灵活现的。一点儿都不像我,一看就是随着他的爸爸,以后是个聪明的男人,不会像我这样笨!”江小米幻想着说:“以后他会长大,然后拉着我的手。跟女朋友说:‘这是我妈妈,你要好好照顾她’,他会牵着我的手去街上,你不觉得这样很美好吗?”
顾晴看着强颜欢笑的江小米,说:“你不觉得,你身边的人,应该是冷子皓,而不是冷曦吗?”江小米咬着下唇,强忍着酸楚的泪水,哽咽着说:“顾晴,我在努力的忽略现在这种状况,你不要总提醒我好吗?让我自己一个人静静……”
江小米知道,大家都是为他们好。想要帮他们找到个方式,可命运既然把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她除了接受,没有别的办法!她也想要让冷子皓想起自己,可他想不起来自己又能够怎么办呢?像是以前那些电视剧里的情节,去重新的创造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让他想起来?
这些都只是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江小米几乎现在都想不起来,自己跟冷子皓在一起的时候,她究竟为对方做过什么。一味的索取,撒娇,埋怨,可这些,自己能够重新做吗?现在的冷子皓,根本对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顾晴,你去帮我下楼买点儿吃的吧。我饿了……家里我找过,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江小米淡淡的开口说,徐百合和梁蔓宁他们几个人都已经飞去中国和世界各地,找自己认识的那些医生,希望能够解决冷子皓的问题。家里只剩下顾晴和秦木阳、Rose和那个永远都找不到的江无缺。
Rose最近恢复了学业,早出晚归。而秦木阳还出差,江小米看着顾晴,眼睛里似乎是能够涌出星星般,祈求的看着顾晴。
“想吃什么?”顾晴认命的穿上衣服,江小米露出个笑容,点了几样。听见门口传来的关门声,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枕巾湿了一片。“冷曦,你想爸爸吗?可是妈妈好像短时间内没办法让爸爸来看你了!不要怪妈妈,妈妈也很想他,我们一起等好吗?”
江小米说完,冷曦像是能够听懂一样,翻了个身。用自己的脸对着江小米,笑嘻嘻的弯起肉芽似的眼睛,咯咯的发出了两声呜咽。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反应,江小米绽放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吧嗒。”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江小米皱起眉头看着时间,说:“忘带什么东西了吗?”穿上鞋朝外面走去,江小米穿着睡衣,本想回来的应该是刚出去的顾晴,却没想到会看见冷子皓。两个人都愣在原地,江小米皱皱巴巴的想要问一句:“你身体怎么样?好多了吗?”可这话哽在喉咙,却问不出来。
冷子皓径直走到房间里,拿出行李箱。侧头看了一眼摇篮车上的婴儿,十秒钟之后,低头迅速的抓着衣服和换洗的东西,洗漱用品往里装着。江小米看见他那熟悉的后背,她现在多么想冲过去抱着,像往常一样。可即便自己那样,感受到的是相同的温暖吗?
“现在这种情况,你也知道!我不可能继续在家里住。我会住酒店,这些东西暂时带走,孩子……”冷子皓说到孩子的时候,顿了顿,似乎也很难开口说出。江小米硬撑起个微笑,咬着自己的嘴唇,手指甲扣进手心里,颤抖着说:“没事,家里我会跟爸妈解释的。孩子有很多人帮忙照顾,我不会逼你,也不会勉强你。你放心的走吧。”
冷子皓站起来,看着江小米站在门口。那单薄的样子让人心疼,冷子皓低头,抱歉的说:“我也知道,现在这种状况我说什么都是对你的伤害。但是,我对你一点儿记忆都没有,再没有想起来之前,我……”
“我说过我不会逼你了!”江小米大声的说着,她低头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摇头,说:“你走吧,快走!不要让我看见你,我知道现在对于你来说,我是个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还尴尬!待会儿如果顾晴回来,你就更走不了了。冷子皓,只要你醒了,一切对我来说,都可以接受,给我个时间。”
冷子皓经过江小米的时候,想要抱一下她的肩膀,却没有办法。
“如果你遇到新的动心的女人,告诉我。我会搬走的。毕竟我们之间只是订婚,你想反悔的话。都是可以的……”江小米攥着拳头,咬着牙说:“冷子皓,我希望你能够幸福,这样就好了!”
冷子皓站在门口,看着那女人颤抖的肩膀,可始终都没有抬起头跟他对视的通红的眼眶,拧开门锁,低头看了下脚尖,说:“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嗯。”江小米忍着自己双腿发软想要蹲下的感觉,轻声的回答。
半晌,空气中那么寂静,江小米听见门口传来一句。
“把鞋穿上吧,你身子还虚弱,照顾好自己。”
一句话,让江小米的所有忍耐都溃不成军。
明明不记得,为什么要来这样说?为什么要对她这样?江小米抱着自己的膝盖,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听着冷曦的呼吸声,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