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酒吧吧台,一个男人面前摆放着十多个酒瓶,而他也倒在中间,那落寞的背影让周围的人看见也不由得有些眼眶发酸,还以为他是一个流浪汉。但看见他身上那高档的名牌,就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因为经济而在这儿借酒消愁的人。
“先生,先生,我们这里关门了,请问您还能走吗?”服务员走过来有些无奈的砰砰他,可是江无缺却已经连醒过来的意识都没有。他喝的太多了,从下午四点开始,他就一个人在这里,直到凌晨一点钟。
江无缺并不是什么酒品不好的人,他喝酒也从来都没有醉过。可今天,他就算是把自己喝到酒精中毒,也想要试一试,什么都不想,或者是什么都不能想的感觉。
“先生,先生……”服务员心里憋气的很,这男人虽然是在这儿消费了不少,但他只要不走,自己就不能下班。无奈之下,他只能是动手从江无缺的上衣口袋里把电话拿出来。
江无缺翻了个身,迷糊的睁开眼睛,说了一句:“再给我上一瓶酒!”然后就又趴在桌子上,昏睡了过去。
服务员看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是翻开通话记录里最多的拨打电话,小心谨慎的拨通了过去。电话铃声响了三下,凌晨一点钟,那边接通后却没有说话,服务员看着上面那显示已经接通的样子,心里一抖,这大半夜接电话不说话,不会是鬼吧?
“喂,您好?”服务员小心的说了一句,那边终于响起个男声,有些警惕的问:“你是谁?这不是江无缺的手机吗?”
“哦,江先生现在喝多了,在我们店里。我在他通话记录里找到你的联系方式,请问你现在能够赶过来一趟,把他接走吗?因为我们要下班了。”服务员尽量态度和缓的说,Rose握着电话的手都已经攥的起了青筋,他咬着牙,只是说了一句:“我跟他并不是很熟,我给你一个电话,你叫他妻子去接他吧。”
服务员有些愣,但是也挂掉了电话。
夜里一片寂寞,Rose把梁沁的电话发过去之后,就坐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服务员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因为江无缺的手机通讯记录里,只有Rose一个人,而且,他也是唯一的一号键快捷方式。Rose不知道自己对江无缺来说有多重要。
Rose也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在江无缺手机里是一个特殊的铃声。那种傻乎乎的对待方式,江无缺确实在用,他希望能够把Rose跟别人区分开来。可是Rose就算明白,也只能是狠狠的把他推开。
因为他们之间,不能够再有任何过密的交集。问一个比较傻的问题,如果重新来一次,Rose还希望遇到江无缺吗?Rose会斩钉截铁的说:“遇到!”但是他会把自己的感情藏在最深的地方,从一开始就跟他做朋友,仅仅是朋友而已。
这样痛苦的就只有他一个,而并非是两个人,加上周遭的朋友和亲人!Rose想到这儿,忽然抓起自己的衣服,出门开车,朝着刚才服务员说的那个地点飞奔而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只是知道,他不想要让江无缺难受。
“喂?您好,好的,我马上过去。”梁沁接到服务员的电话后,二话不说立马穿衣服要出门。动作有些太大的她吵醒了自己身边睡着的Lucky,Lucky睁开眼睛,用小手臂揉搓着自己的双眼,问:“妈妈,你要去哪儿啊?”
梁沁抱歉的摸着Lucky的头,说:“爸爸在外面喝多了,妈妈去把他带回来,你先睡觉,明天早上就能够看到爸爸了,好不好?乖乖的,有人敲门也不要给开,知道吗?”梁沁叮嘱了几句之后,就匆匆离开。等出门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连鞋都没有穿,只是光着脚丫穿着拖鞋就出来。可这些她都已经来不及去想,伸手拦了辆车就往酒吧狂奔。
深夜,在路上并没有那么多的人。有的只有开夜车的司机,在努力瞪大双眼,仔细的看着每一个角落是否有需要搭乘的人,他们总不能空手而归。在别人都进入睡眠的这个时间点,一切都显得格外的平静和慵懒。但如果你站在天空的角度俯瞰和倾听,就能够听到,这街上,有两辆车,急促的狂奔着,而它们的目的地,是同一个。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梁沁赶到酒吧的时候,看见像是一滩烂泥的江无缺,把他架在自己的身上,抱歉的跟服务员说。只需要一靠近,就能够闻到江无缺身上那浓浓的酒味,他到底是喝了多少?
梁沁把他扶到门口,被冷风一吹,江无缺似乎是有些精明过来。睁开眼睛看见梁沁,皱起眉间有些失望的说:“怎么是你!为什么是你!”这短短的两句话,让梁沁忽然喘不过来气,他原来期待的并不是自己,那个人是谁,梁沁也心知肚明。可她却不能够放手,只是咬着牙,把江无缺的重量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说:“谁知道为什么服务员要给我打电话!快点儿回家吧,在外面你会感冒的!”
“家?我哪儿有家!”江无缺挥开梁沁的手,真真是一个喝多的人在撒酒疯!他疯狂的在路中间喊着:“我喜欢的人,我爱的人,到底为什么不能够在一起?”梁沁在旁边看着他这样,双眼噙这泪,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是看着他像是打醉拳一样,来回的走着。
因为喝多了,又这样剧烈的运动,江无缺停下来扶着树,不停的干呕和呕吐,梁沁看着他那样,连忙冲过去,从兜里拿出面巾纸给他擦着,不顾他现在是十分肮脏的状态。江无缺摇头,淡淡的说:“为什么?”
“谁知道这是为什么?就算你再不想要看见我,也要回家睡一觉酒醒了再说啊!大叔,帮忙把他扶上车吧!”梁沁回头跟一直在等待的出租车司机说,两个人像是绑架一样的把江无缺弄到了车上。
司机大叔有些不高兴,但如果不是因为梁沁给出的价格会让他这个一个晚上不是白白熬夜,他肯定不会同意让一个刚吐完的醉鬼坐在自己车上的。红色的出租车扬长而去,没有人看见,在昏暗的路灯下面,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他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然后转身离开。
Rose到的时候,梁沁已经把江无缺扶了出来。他看见江无缺肆无忌惮的吼出那些话,他的眼眶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他那时候多么想要冲上去,抱着江无缺,不顾一切的吼:“我也喜欢你,我也爱你,我们在一起吧!”可是Rose脑袋里最后一丝清醒和理智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不能够再让这个孽缘继续发展下去了。
走在晚上的马路上,冷风像是刺骨一般的吹进Rose的身体里,他看着自己只是穿了睡衣就出来的样子,不由得嘲笑自己,看,你还是放不下吧。装作很伟大的样子,放弃了自己的爱情,只是为了让大家都能够在原本的生活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可是你自己的心呢?开心吗?高兴吗?
“不开心又能够怎么样?总要比让心爱的人跟自己一起忍受世俗的眼光要好吧。”Rose这样安慰着自己,说完之后耸耸肩,把自己裹紧,笑了。那笑容苍白,但是也有一种洒脱。
在出租车里,江无缺无力的靠在梁沁的肩膀上,安静的睡着,司机大叔看见她们这样,或许是因为夜晚太过寂寞,也或许是因为他看见梁沁表情太过僵硬和悲凉,不由得开口说:“这样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好?我看你也是一个事业有成的女人,跟他离婚,找个更好的,不是很容易吗?”
“呵呵,是很容易啊!”梁沁并不否认,她的容貌是佼佼的,她现在也并非是欠债的女人,自然有很多男人来追求她。可是人的心,住了一个人,很难再容得下其他的。梁沁看见他们的时候,会自然而然的跟江无缺比较。
没有江无缺高的男人,没有江无缺细心的男人,没有江无缺有钱的男人,不是江无缺的男人……这些话成为了梁沁标记他们,或者是把他们拒绝的理由。那时候梁沁才知道,在自己心里,对江无缺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有些时候,这爱就像是罂粟,明知道前面是万劫不复,明知道这一去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但是还是会义无反顾的一次次的吸食。我也是这样啊,明明知道他没有什么好,也就是个普通的男人!可是却没有办法停止下来不求关心他,不去想他,不去爱他。”梁沁悲伤的说,看着躺在自己肩膀上的江无缺,还有他闭上眼睛那英俊的面庞。
江无缺的眼毛很长,似乎是比女人的还要长,那双眼睛一睁开就会给人无数的压迫,可是闭上的时候却让他看上去柔软很多。
“我没有办法不去爱他,这才是我最恨自己的地方啊……”梁沁明知道,自己只要放弃了江无缺,未来她就会过的洒脱很多。但她做不到。车不知不觉已经开到了家门口,司机大叔搀扶着江无缺,帮忙让他下来。
梁沁点头谢了一下,让江无缺扶着墙站好,掏出钥匙开门。就在钥匙把门吧嗒的打开那瞬间,梁沁听见身边的江无缺有些迷糊的嘟囔了一句:“Rose,你别把我扔下不行吗?”
“你喝醉了!”梁沁脸上一变,扶着江无缺往里走。在卧室的床上,梁沁帮他把鞋脱了,染上呕吐物的衣服也都拽了下去。脸色通红的江无缺躺在床上,醉的不省人事,但嘴里却仍旧不停的说着话。
梁沁不想要听,因为他知道,酒后吐真言。这些都是江无缺的真心话,可是她却不得不听,因为她要照顾江无缺。
“你别推我走,我知道你也爱我!我们可以打破世俗的,我们躲着,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们不行就去荷兰,你不是也会说英文吗?不是都可以吗?”江无缺翻身起来,眼睛猛地睁开,挥舞着自己的手臂,这样突如其来吓了梁沁一跳,但她马上又看见倒下去的江无缺,无奈的叹口气。
Rose坐在家里的床上,眼泪不停的滚出来,他说:“就算是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们的亲人呢?妈妈呢?能够放下他们不管吗?我们能够独自享受自己的快乐,却让他们为我们难受吗?我们能那么自私吗?江无缺,如果我们都是能够放下的人,就不会这么苦苦的折磨自己了。”
Rose是在跟江无缺对话,在回去的时候,江无缺的手机并没有锁屏,不小心触到了屏幕,拨通了快捷键。Rose就这样一直没有挂断的听着,电话那头梁沁说的话,刚才江无缺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冲到梁沁的家里,说:“把江无缺给我,我带走,我要照顾他?”这可能是疯了吧?
“我知道你爱他!就算你对我只是愧疚,对Lucky只是关心,血浓于水。能不能稍微看看身边的我!就算我知道我只是个替身,你只要是能够在我身边,我也满足了!结婚之后,你跟Rose之间怎么样,我都无所谓。你就算是让我做一个同妻都好!”梁沁说完这些的时候,自己都哭的不能自已,她不是因为自己对江无缺的爱。
而是梁沁听见自己说的那些话,觉得自己真的卑微的不成样子,她竟然因为一个男人,愿意做到这种程度。可那个男人,却连这种程度都不愿意让自己做到。
江无缺像是一个防守很坚硬的城墙,里面只有Rose一个人能够进去,而其他人,都被他阻挡在外!
凌晨三点钟,外面的天都有些微微亮起来,听见楼下已经有人在吵吵闹闹的准备晨练,梁沁一直坐在江无缺的身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也正是这个时候,她忽然发现了身边一直亮着的手机,还有上面显示正在通话的屏幕,“Rose?”
梁沁以为Rose并没有在,试探的叫了一声,可是她却听见一个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淡淡的回应:“照顾好他,你才是属于他的最好归宿!”
“我……”梁沁还没等说出什么,Rose就挂断了电话。
在空大的房间里,梁沁看着手中的手机和床上躺着的人,有些无奈的苦笑着说:“这到底算是什么事情?谁能够告诉我,我现在是第三者,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