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小时,直升机便回到了沙漠基地,从飞机上下来两个人:一个青年男子,目光呆滞,精疲力尽的都直不起腰了;另一个中年男人,眼睛虽然眯着但仍炯炯有神,再刺眼的阳光也休想让他低头。
一名军官领着二人来到了已经等候多时的丁然面前敬了个军礼道:“报告上校,人已经带到。”
丁然摘下了太阳镜,微笑着伸出右手道:“沈队长,欢迎来到沙漠。”
沈浩惊讶的表情在脸上只停留了一秒,随即也伸出了右手握了上去,并说道:“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未必是缘分。”沈浩的手劲丁然当初是领教过的,没想到在沙漠里折腾了一整夜,他的体力依然充沛,丁然的手刚握上就后悔了。
“我们还是进去谈吧,今天的太阳格外的毒,你看这位小兄弟都撑不住了。”丁然借小徐体力不支,赶忙抽开被沈浩握的生疼的右手,并把他俩带到了军营里。
虽然军营是可装配式钢结构的活动营房,但里面的摆设、装饰一点也不含糊,看来丁然在这个基地的官职还是满高的。
如果一个人在野外为了求生存而长途跋涉、历尽艰辛,他有可能是凭借着毅力跟信念。但当他遇到了救援人员或者是抵达了安全地带后,他的精神一放松,身体顿时会垮下来或者直接晕过去。小徐便是典型的例子,刚进入到营房他就晕倒了。
丁然叫来几个人把小徐抬去了医务室,他刚要询问沈浩是否也需要治疗一下时,沈浩那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大了,而且在大热天里目光还透射出丝丝寒意。
“沈队长不愧是刑警中的精英,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都能撑过来,不知你现在需要些什么?”
“一瓶水。”
旁边的一名军官赶紧递上来一瓶水,沈浩打开瓶盖竟然像喝啤酒似地整瓶都给吹了,那名军官刚想再递过来一瓶立马被沈浩制止了。
“够了。接下来我想单独跟丁少校谈谈。”
丁然一个眼神打发了那名军官,接着说:“现在屋子只有我们俩人,沈队长有什么问题请问吧。”
沈浩没直接发问,而是站了起来围着屋子里转了一圈。他看了看墙上挂的几幅古典水墨画说道:“丁上校真有雅兴呀,在这沙漠里居然还有纵情山水之心!”
丁然微微笑道:“人在沙漠里时间长了,未免会产生孤单、烦躁的心情,挂上几幅自然山水画可以静心、降噪,这也是我多年来在军旅生活中总结出的。”
哈哈哈哈——沈浩突然的发笑把丁然搞懵了。
“难道沈队长认为军人除了具有钢铁般的意志外就不能有清新淡雅的情怀吗?”
“那到不是。我只是搞不懂丁上校对我的方位那么了如指掌,怎么还会孤单呢?”
“沈队长你误会了,我没有监视你的意思,只不过二位是误闯了我们军事基地的安全预警区,我在照片中认出了你,所以特意派直升机去帮你们摆脱困境的。”
“哦!看来我要多多感谢丁上校的恩泽了。要不是被你发现了,我们走出这片沙漠还真的很难。”
“不知道沈队长千里走沙漠为的是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捉拿绑匪,营救人质。”
“沈队长真是太敬业了,你本可在网上发一个通缉令,把案件移交给当地的警方处理,为何大老远跑沙漠来吃这份苦呢?”
“这个案子是在我们市发生的,我又对案情了解详细,我还是个不会轻易放弃的人,所以你我才会在沙漠里相遇。”
丁然觉得跟沈浩的对话似乎总有层东西隔在中间,怎么都无法走进对方的心里。他也站了起来,走到沈浩的身边换了种口气温和的说:“抛开咱俩各自的职务不谈,按年龄算的话我略小你几岁,我打心底里想奉劝沈兄几句,中国有句成语叫越俎代庖,意思是超出了你的职责范围去处理别人所管的事。纪律部队讲的是服从上级,而不是搞个人英雄主义,还望沈兄三思。”
沈浩故意躲开了丁然,他又坐回到自己的沙发上说:“老弟,中国还有一句成语叫一失足成千古恨,既然你我都是纪律部队的人就应该明辨是非,不能为了直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跟犯罪分子谈条件,如果这一步要是走错了,那后面的步步都将是如履薄冰的险境,万一再被犯罪分子利用干了有损于国家人民的事来,那这辈子可真就论为国家和人民的敌人了。还望老弟谨慎。”
丁然微笑的表情立刻消失了,他紧闭着双唇掩盖了咬牙切齿的声音。蓦地他扔下一句话:“我去看看那位小兄弟好了没有。”于是转身走出了屋子。
沈浩却显得很轻松,他翘起二郎腿回了一句:“让他多喝点水,休息一下就OK了。”也不知走远的丁然有没有听到。
十几分钟后,丁然还没有回来,小徐倒是拎着一大包吃的走进了屋。
“沈队,我给你带吃的来了,你一定也饿坏了吧。”
“我就说嘛,如果有喝的、吃的你一准儿好。我看看你都带什么来了?”沈浩挑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剩下的都给了小徐,二人在屋子里开始了会餐。
小徐一边吃一边还不忘打听:“沈队,你说这个丁上校在沙漠里执行的是什么任务呀?我以前听说这罗布泊里神秘的事情可多了,看来是真的呀!”
“那些都是道听途说,民间是喜欢编一些古灵精怪的故事来吓唬小孩子,你都这么大了还信这个?”
“那你说丁上校为何在沙漠里建军事基地呢?”
“因为……这是军事机密,你最好别打听,小心送你上军事法庭。”
“我又不是军人怎么会上军事法庭?沈队,你说跟教授有关吗?”
啪的一声,沈浩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吓了小徐一跳。
“安心吃你的东西,在这里别问关于教授的事,听到了吗?”
小徐看到队长真生气了,忙低下头拼命的往嘴里开始塞东西。沈浩被小徐这么一问也没心情吃喝了,他想从屋里溜达到外面透透气,可刚走到营房门口被一名站岗的士兵阻止了。
“抱歉,没有上级的命令任何人一律不准在营地里逗留,请回吧。”
沈浩心想:“难不成把我们给软禁起来了?这军事基地看样子还真挺神秘的!”既然外面不让走动,他只能隔着营房里的玻璃远眺了。在距离此地一百多米的地方有一间更高更大的营房,因为外观伪装成了沙漠迷彩式的颜色,要是不看到有很多来回巡视的士兵,很容易把它当成是一座沙丘的。
“请问那里是什么地方?”
站岗士兵回答的声音依然冰冷:“抱歉,你问的问题属于军事机密,我无权回答。”
沈浩见连吃了两回闭门羹,只好又溜达回屋里了。小徐被沈浩训斥了一通后从刚才的话痨变成了饿痨,一大包东西除了不能吃的瓶子、罐子、果皮、骨头外,其余的都从他的嘴进入了他的胃。
“打扰了沈队长,有您的卫星电话。”军人的素养之一是说话铿锵有力,突然进来的一位军官喊了一句话把沈浩吓到了,把小徐吓噎到了。
沈浩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立刻接过了卫星电话说道:“我是沈浩,请问哪一位找我?”
“我是赵局,听说你在沙漠里玩的不错嘛?”
“局长,您误会了,我这是在办案,我刚追踪到疑犯进了沙漠,我刚想给您汇报……”
“行了,别废话了。沈浩你给我听着,限你三日内到我的办公室报道,如果超出一分钟你就等着被撤职吧。”
“局长,这沙漠离咱们市那么远,三天根本来不及呀?”
“我不管你是坐飞机还是坐火箭,就三日。”
嘟嘟嘟嘟……沈浩拿着被挂断的卫星电话犯难了。他心想:“甭问,这肯定是丁然使的坏,谁让自己是个芝麻小的刑警队长呢,三日之内要想赶到只能坐飞机了,可怎么走出沙漠呢?”
沈浩把卫星电话交还给那位军官说:“我想见你们丁上校。”
“沈队长有什么尽管说。”此时,丁然又带着之前的那种微笑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刚接到我们局长打来的紧急电话,他说绑匪教授在敦煌出现了,让我务必立刻赶到,我想借用军方的直升机一用,不知可否?”
丁然差一点笑出声来,他心道:“沈浩这个人还真是争强好胜要面子,明明被他们局长很批了一顿还非要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下台阶,现在揭穿他也没什么意义,只要他乖乖离开这里别破坏我跟教授的计划就行。”他干咳了两声证明自己不是在笑,于是说:“没问题,只要能帮上沈队长破案,丁某义不容辞,我现在就叫人准备直升飞机。”
丁然跟那位军官出去了,留下了陷入沉思的沈浩跟还在噎着找水的小徐。
五分钟后,沈浩跟小徐坐进了直升机里离开了军事基地。当飞机升入高空时,沈浩还不忘从飞机玻璃向下看了眼基地里那间庞大的营房,那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