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跪他？我们败就败了，死也不是什么好怕的！”看到厉往生朝雷小七跪了下来，殷正明急的大叫。
厉往生回头看着他，眼泪涌了出来，脸上满是悔恨的神色，“老二，我对不起你！”
厉往生不知道是对死亡的害怕，还是想起了其他什么事，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幕，围观的四人都面面相觑起来，殷正明更是呆了，这十多年来，老大什么时候这样过，在他的印象中，厉往生一直是个铁腕狠心的男人啊。
殷正明看着远方自己吐出的黑块，心中寻思道，好像这一切都是它引起的啊，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呢？什么时候跑到了自己的肚子里了？
不过好像这东西一出来，自己的脑袋清晰了一些，浑身也变得舒坦了许多。
厉往生就那么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着，半响，似乎发泄完了，才抬起头来，朝雷小七乞求道，“小兄弟，我死不足惜，只希望你能饶了我那二弟，我此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了。”
殷正明猛地站起身来，朝厉往生咆哮着，“大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虽然我们是坏人，但是贪生怕死的事情，我老殷，还干不来！小子，要杀你就先杀我好了，我殷正明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是孬种！”
雷小七看着双眼喷火，朝自己怒吼的殷正明，轻轻笑了，他慢慢走到厉往生的身边，蹲了下来，“我能知道为什么么？”
厉往生看着眼前的少年清澈的眸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他紧紧地闭上双眼，半响后，朝殷正明喊道，“老二，还记得十二年前的明心岛么？”
听到这个名字，殷正明突然颤抖了起来，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眼泪滚滚而下，仿佛这个名字带给了他巨大的噩梦，“明心岛，我当然记得！那里正是我当年的家啊！”
殷正明边说着，边呜呜地痛哭起来，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嘴里喃喃自语，“殷正明，兰初心，明心岛！我的家，我的孩子，我的亲人，都被那些匪盗杀光了！只有我重伤活了下来，被老大你救了，后来老大你带着我，杀光了他们，初心，你可以安息了！”
雷小七看着大喊大叫，如疯似癫的殷正明，紧紧地握着拳头，心中很疼，想不到这家伙，也和自己一样，家破人亡了。
厉往生看着疯狂的殷正明渐渐平复了下来，犹豫着，半响才又问道，“如果我告诉你，那些杀你亲人的匪盗，是我找的人，你会信么？”
殷正明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子，身子慢慢后退着，最终靠在了墙壁上，可是还使劲朝后缩着，“不、不、不！老大，你骗我的，是不是？不可能，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他嘴里喊着不可能，但是从厉往生的眼神里，他知道这一切就是真的，殷正明双手紧紧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哭喊着，两只拳头疯狂地捶打这身后的墙壁，血顺着胳膊流了下来，可他却兀自不觉。
也许是打的累了，也许是觉得这样无济于事，殷正明朝前走来，一直走到了厉往生的身边，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肩膀，大声地叫道，“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厉往生看着他眼中的恨，才轻轻笑了，“因为你，我第一次看到你一个人杀退了一大伙匪盗，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得到你，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得到了你，我们强大了，我们成了那片海域最大的海盗。”
看着殷正明失心落魄的样子，厉往生心中也觉得不忍，不过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时机了，也是最好的告诉他的时刻。
“那个黑块，是我打劫了一个商人得到的，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到现在还不太清楚，不过它却可以慢慢影响一个人，让那人成为一个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你那么嗜血，而且永不疲倦的原因了吧！”厉往生说完，倒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似乎轻松多了。
殷正明的脑海中，过往的一幕一幕，正浮现出来，他低下头，一把抓住厉往生的脖子，大口喘息着，“厉往生，你好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看着厉往生脸上浮现出的笑容和引呼吸不畅变得通红的脸，殷正明突然朝后一退，扑通跪倒在地上，“厉往生，我恨不得杀死你，可是，杀了你又能怎样，我的初心，我的孩子，我的家人还能回来么？回不来了，都回不来了！”
“这十二年来，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心理，是愧疚也罢，是利用也罢，你对我的照顾，我还是能感觉到的，大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就这样隐瞒下去，不好么？”殷正明看着眼前颓废的厉往生，痛苦地说道。
“老二，你……”听到殷正明依然叫自己大哥，厉往生百感交集，他转身朝雷小七说道，“小兄弟，答应我好么，饶了老二，没有那黑石的影响，他不会再做坏事了。”
厉往生说着，又朝雷小七跪了下来，额头重重地砸在地板上，一下，两下……
殷正明看着乞求的厉往生，犹豫了片刻，也跟着他跪了下来，“小子，不要你饶我，要杀，就杀了我们两个吧，家人没了，兄弟没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他扭头拉住还在磕头的厉往生，“大哥，我们当初说过，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天不正是个好日子么？”
厉往生看着他坚持的目光，叹气说道，“老二，海子他们都被姓林的带走了，只怕今后要被当成杀人的机器，你要活着，答应我，好好活着，找到他们，带他们离开，我已没脸再见他们了。”
“大哥，灭族之仇，我都可以原谅你，想必他们也不会怪你的，我们一起活着吧，我们一起去找他们，杀了那姓林的！”殷正明看着心存死志的厉往生，大叫道。
“小兄弟，好好照顾他，我猜的不差的话，那北地战神雷飞羽，定然和你颇有渊源，你一定要回到雷鸣国，阻止未来的战争，老二，你也是雷鸣国的人，活着回去吧，雷鸣国，需要你们！”厉往生看着雷小七和殷正明，轻声地说道。
他环顾着周围，似乎有点不舍，看到白衣飘飘的陆长歌，他突然爬了起来，慢慢踱了过去，贴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
看到陆长歌点头答应了下来，厉往生突然轻松了起来，突然，他猛地一个加速，从清风楼五层的一个窗户上，跳了下去。
“对了，海家和那姓林的做生意，已经十年了！”
声音回荡着，伴随着一声重物坠地的巨响，戛然而止！
楼上，殷正明紧紧地抓着厉往生跳下去的窗棂，双眼赤红，瘫坐在地上的海小天，则面如死灰。
陆长歌听到巨响后，惋惜地摇了摇头，轻叹道，“他，也是个苦孩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