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一臂之力
李步青双拳紧握，良久之后才憋出一句话，道：“这也是万不得已之举……”
“万不得已？”
韩冰被他气乐了，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倒想听听殿下的理由，到底是有什么万不得已之事，能让殿下做出如此禽兽的举动？”
听到‘禽兽’二字，李步青木然转头，恶狠狠地瞪了韩冰一眼，双目中充斥着滔天怒火，干枯的嗓子中隐隐发出了几声低沉的声音。
“他们若是不死，孤王就必然殒命。”
“这是为何？难道那大罗剑宗想要杀你，你就先杀了自己全家，由此来吓唬他们？”
韩冰愤愤不平地问道。
若真是大罗剑宗担心让皇族********，那又何必那么麻烦，直接将他李氏一族连锅端了，再斩草除根，难道不是更加简单粗暴？
况且，大罗剑宗又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李步青微微摇头，口气坚硬道：“我李氏一族，既是初代人皇亲封的九大诸侯之一，也是齐国道统唯一的合法统治者，除了我李家子孙，其他人就算是修为通天，那也没有资格统御天下。若是我李家绝嗣，等那‘离阳王朝’怪罪下来，就算是大罗剑宗，也是万万担待不起……”
当今天下，共分一朝九国，论起地位，九国只能是藩属之地，而人族真正的权力核心以及力量巅峰，便是那位于大陆中心的‘离阳王朝’。
这离阳王朝的掌权者，正是初代人皇后裔，由此，其先祖亲封的诸侯王爵，无论是在情理之上，还是在法理之中，他们都必须要出面维护。
大罗剑宗或许在齐国乃是首屈一指，但若是放在离阳王朝之中，那也不过是个普通宗门罢了。
听到这些话，韩冰心中渐渐明了，眼中神色却是更加鄙夷，大声讥讽道：“哼，这笔买卖做得倒是划算，用全族人的性命，换来你一人苟且偷生……这样一来，殿下到是真的死不了了。”
李步青脸色更加苍白，韩冰这句嘲讽似乎在他意料之中，他没有做出任何反驳，轻声继续道：“几百年来，我李氏一族，所有的先天强者都是突然被害，而且，他们的血脉也都没有来得及传承下来……”
“经过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族中长辈也是发现，若是在继续如此下去，那我李氏一族，可就要亡了。”
“……族人觉醒的间隔是越来越长，从最初的十年，三十年，五十年，直到今天……直到孤王觉醒，这其中间隔的时日，竟已是接近了八十年之久。”
“如果，如果连孤王也意外死亡，按照天下武道传承的规律，家族中在百年之内，没有诞生下一个觉醒者的话，那后人血脉中的先祖印记，可就要消散了。”
话毕，也不等韩冰反应过来，李步青突然转过身子，双目直视着他，满脸涨红，咬牙切齿，无比激动地咆哮道：“如果连孤王也死了，那我李家先祖传承下来的上古血脉，就要消散了……如果血脉消散，那我李氏一族，可就真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韩冰见他那满脸青筋的骇人模样，心中暗道：“如果这是真的，这大罗剑宗的计谋果然是毒辣无比……”
几百年来，挑出所有天赋异禀之人，让其意外死掉，并且不让他留下子嗣。那剩下的那些人未能觉醒之人，他们的后代之中，血脉印记想必也是会越来越稀薄，按照遗传学来看，不过三百年，这便能绝了皇族真正的传承……
若是真的等到皇族中再也无法出现觉醒者之后，李氏皇族恐怕也是不敢在那个位置上继续坐下去了。到那时，这齐国上下，可不就成了大罗剑宗的囊中之物么？
李步青一阵咆哮过后，似乎是将心中多年的苦闷与悲情发泄了出来。
紧闭着双眼，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他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然后语气低沉道：“族中血脉若是散尽，即使我等将来殒命，到了泉下，那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想必，父皇是会理解我的。”
“那你的儿子呢？”韩冰蓦然问道。
“儿……儿子。”
似乎被戳到了心中的痛楚，李步青全身都轻微地颤抖了起来，眼角流下两行热泪，结结巴巴道：“这……这是他的命，或许就是天意吧。”
“天意？……难怪你要相信天意。”
韩冰眉目一顿，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他方才所指的相信天意，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鸵鸟姿态……
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这种痛楚和心酸，又哪是寻常之人所能承受的？他也只是假借天意之名，让自己暂时忘却胸中的懊悔和恨意罢了。
见韩冰眼中露出的丝丝怜悯，李步青的眼角突然发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变化，只见他的双瞳之中金芒四溢，一丝凝重的神色，悄然流转而出……
“唉，能将这埋藏在心中多年的隐秘吐出，孤王痛快了不少，反倒是连累兄台受惊了。”
韩冰苦笑着摇头，不知该如何接话，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一个外人在这里干着什么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若是没有设身处地，恐怕也很难理解他的做法。
罢了，罢了……
人之患在好为人师，对李步青的所作所为，韩冰打算不在发表任何评论。
想了想，随口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李步青忽然挺直了腰杆，脸上恢复了最初的自信，傲然道：“当然是返回都城。”
“你不怕大罗剑宗找你麻烦？”
李步青大笑道：“李氏皇族之内，除了年迈的父王，便只剩下孤王一人，既然孤王如今已是不死之身，又有何可惧？”
韩冰默默点头，表示认可了他的说法，死到是不会死了，就不知道会不会成为一个活死人，因为他这一番举动，在韩冰看来，几乎就等于是在向大罗剑宗下战书了。
李步青缓缓伸手，按住了韩冰的肩膀，二人对视了片刻，韩冰不明所以，李步青正色道：“兄台，你可愿助孤王一臂之力？”
韩冰眼色一凝，心中抖动了几下，怪笑一声，道：“这算是招揽么？”
李步青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以孤王如今的处境，本也不敢许诺你什么。但是，孤王可以答应你，若是将来能够重振我李氏荣耀，你便是我齐国的并肩王……你要字据，要血书，都行。”
“并肩王，真是好大的诱惑。”
韩冰不由得深吸一口气，随即双眼半眯，继续道：“不过让在下费解的是，区区一后天武者，在殿下的队伍中，似乎也不算什么高手吧？殿下又何必……”
也不等韩冰说完，李步青便挥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气极为肯定地说道：“孤王相信你的潜力。”
“啥？相信我的潜力？”
韩冰当即目瞪口呆，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像一个白痴一般，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他心中还真有些感动，因为自己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所认可。
自己潜力到底如何？那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
“你没开玩笑吧？”韩冰小心翼翼地问道。
“孤王从不说笑。”李步青表情严肃，万分笃定地回道。
韩冰真是想一巴掌甩到那张俊俏的脸上，然后质问一声，你这谜一样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
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位粉丝，而且还是一个皇子，或许，将来还会是皇帝。
李步青双眼冒着期冀的光，呼吸莫名地变得急促，目不转睛地盯着韩冰，等待着他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