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省老龄办会议室召开的老龄办领导班子会议上，李国强通报了去福庄村调研情况：这次通报福庄村，既是批评又是表扬……我们鼓励开拓创新，反对无所作为，更反对不琢磨事，专琢磨人……
会议结束后，李国强回到办公室，电话铃响起。
李国强拿起电话：“喂！您好！”
“我是省委调查组，关于杨思源聚众上访的事，我们已经调查清楚……”
李国强：“嗯……”
“整个事件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在此我代表调查组表示道歉……”
李国强：“没关系，怀疑是可以理解的，调查也是正常的……”
“经过我们缜密调查，发现杨思源他们开始并没有到省委上访意愿，但在此期间赵子江同志找他约谈了一次，据我们了解，赵子江同志的这次谈话对杨思源上访起到直接的作用……”
李国强：“我知道了……”
“我们已经将调查结果汇报给省纪委……”
李国强：“领导什么意见？”
“我们只负责调查，现在正式通知您，对您的调查已经结束……”
李国强：“嗯……赵子江同志知道吗？”
“纪委还没通知他……”
李国强：“我知道了……谢谢……”
李国强放下电话，神情凝重地呆坐在办公桌前……
夜晚的街市上灯火辉煌，霓虹闪烁，冰岛咖啡厅里，坐满了客人。赵明拉着高斐走进咖啡厅，找到座位，要了咖啡，高斐说：“李国强终于动手了！”
赵明吃惊地问：“杀人了还是放火啦？”
“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重新修订了规章制度……”
“哪个单位没有规章制度？”
“老龄办原来松松垮垮，迟到早退，打仗吵嘴是家常便饭！现在规定，凡一年迟到早退六次以上，一律不准年终评优，扣除全年工作奖金，在单位打仗吵嘴造成恶劣影响的，一律辞退！昨天，一位副处同一名司机多次打仗，屡教不改，被双双劝退……”
“够厉害的！”赵明钦佩道。
“我昨天搞孝文化节材料，按规定晚交了半天，受到通报批评，通报批评贴在走廊里，我都抬不起头了！”高斐沮丧地说。
“老龄办是闻名的落后单位，像人患大病不是一天造成的，这样硬治会不会欲速而不达！”
“李国强是闻名全省的铁腕人物，昨天，他多年培养的福庄典型被他通报批评，他在欢城做市委副书记因故晚到他主持的会议一分钟，他脱帽向与会者道歉，他的独生儿子下岗了，他不仅不说话，还不允许别人帮忙，那个人称‘万人怕’的木共月，也来上班了……像这类事数不胜数！”高斐突然想起赵子江的事，于是说道，“你老爸这次煽动上访，李国强决不会轻饶他！”
赵明满脸的茫然和惊恐，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跟老爸说，也不知道老爸该怎么去面对，只是为他感到难过……
环山县中学考场上，安静正仔细做试卷。另一考场里，沈路翻看试卷，心不在焉地答题。
铃声一响，一群群考生陆续走出考场。学校门口一片混乱。
人群中，沈路听到电话铃响，赶忙接电话：“喂，你好！哪位？”
“我是玉凤集团周成。上次省老龄办李主任来考察，向我推荐你，现在我们公司正缺人手，想问一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沈路笑了笑说：“我一直闲着呢……”
周成：“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尽快来集团！”
沈路：“好啊！我今天就可以去！”
周成：“也不用这么急，明后天都可以，这样我们给你安排好住处……”
沈路：“那好！明天见！”
周成：“明天见！”
晚上，杨梅回到家里，看到沈路正在收拾行李，行李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于是说道：“考试是考完了，可事情还没完你就走？”
“我只答应去考试，没答应去上班啊！”沈路说。
“还狡辩！”杨梅问，“你真的要去？”
“嗯——”沈路应了一声，坐在床沿上，“我想明天一早就坐车去……”
“妈虽然尊重你的选择，可……妈总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妈，你知道我自主创业既是我的志向，也是大势所趋，更是受李国强伯伯的影响。从小你就告诉我，李伯伯如何如何。他放弃留校回家乡，他在环山县拼搏16个春秋，他二话没说就去老龄办赴任……难道你们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样？”
“你这孩子，”杨梅知道已经无法再改变女儿的想法，于是说道，“你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啊！”
李国强急慌慌地来到纪委陈书记的办公室，陈书记看到他，先是一惊，随即问道：“国强同志，调查组的同志把情况都通报你了？”
“是的。我知道了，”李国强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来是想向您汇报一个问题……”
“你说——”
“我能不能先提个问题？”
陈书记愣了一下，接着笑着说：“算是公平。你问吧！”
“我想知道对赵子江同志的处理意见！”
“处分是肯定的了——”陈书记说，“至于什么处分，那得看他的态度了。”
“我想郑重地请求，”李国强满脸严肃地说，“免予纪律处分，以观后效。”
陈书记不解地问：“为什么？”
“为了工作——”
“可是——”陈书记为难地看着李国强，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这事——最好还得找刘书记——”
“好……”
李国强说完，直奔刘志豪的办公室，刘志豪知道他有事，李国强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地说：“刘书记，我和赵子江同志刚刚搭班子，赵子江同志在老龄办工作时间长，有工作能力，又是多年的老同志。老龄工作刚刚有起色。这种时候处理赵子江同志，会给我工作带来被动。再说，上访这件事也没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赵子江作了多次检讨，刘书记，我想请求组织上先不要处理赵子江同志。”
刘志豪问：“是赵子江同志让你来的？”
“不是，”李国强说，“这是我个人的想法！”
刘志豪望着李国强，陷入沉思之中……
晚上，赵妻正在厨房做饭时，赵子江垂头丧气地走进门，把包一扔，垂头丧气地走到沙发上坐下。
赵明听到赵子江回来，从卧室里走出来，坐到赵子江对面。
赵子江一愣，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中午……”
赵子江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怎么吞吞吐吐的，像有什么事似的！是不是又斗气了？”
“没有……”
“那有什么事？”
“是你的事……”
“我怎么了？”
“你难道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啊？”赵子江故意问道。
“你还瞒着我？”
“我瞒你什么了！”赵子江倒了杯茶，“真是莫名其妙！”
“上访的事！”
赵子江一听，立时沉默起来。
“爸！”赵明道，“我一直怀疑但又不相信是你，我采访杨思源的时候他支支吾吾的，我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那时候我就担心你，可你就不承认，弄到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我本来想借杨思源给组织有个提醒，”赵子江见已无法掩饰，便说道，“没想到会出现这个状况……”
“你搞了这么多年政治，怎么越来越像个孩子了……”赵明问道，“纪委怎么处理？”
赵子江叹了口气说：“纪委找我谈话，我承认了错误，但他们说性质恶劣，有违法嫌疑，刘书记指示，要严肃处理……”
“爸，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啊？”赵明着急道，“事情既然出了，就得想法解决……”
“唉——”赵子江叹了口气说，“还能有什么法儿？我只能听天由命了！”
“爸，你对李国强有偏见，是私心杂念在作怪，”赵明继续说，“你当下要做的工作是向李国强负荆请罪，求得人家原谅，到省委为你求情，说句实在话，只有他能救你！”
“他现在恨不得将我扫地出门，还能给我说情？”
“人家李国强是北大外语系毕业的高材生，在他那个大学生都少见的年代，他放弃留校，回到环山本身就是一个另类的选择！这么有个性、这么有思想、这么有才干的领导干部，用省委刘志豪书记的话说，是一位难得的领导干部！”赵明又说，“老爸，儿子说句不该说的话，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李国强面前，连我也感到自己是多么地卑微……”
赵子江听了赵明的话，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面对李国强，面对赵明，甚至无法面对他自己……
一大早，刘建超便拿着材料走进李国强的办公室，刘建超把材料放到李国强面前说：“李主任，这是我们拟定的关于在重阳节期间举办首届全省孝文化节的活动方案。关于开通老年旅游专列的报告，请您审核……”
“好！你们的工作效率很高啊！”
刘建超笑了一下说：“还有将在年底举办的首届中国国际老年产业博览会的方案，我们还在进一步修订、完善中，等全部弄好后再拿给审定！”
“好啊！”李国强道，“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今后要做很多工作！”
“李主任来后，老龄办真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李国强笑道：“要是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那我们还能立足啊！”
李国强还想说什么，这时有人敲门。
“请进！”
门一开，赵子江走了进来，刘建超打了声招呼，走了出去。
赵子江看着李国强，嘴里喃喃地说道：“李主任……”
“我正想找你呢。请坐！”
赵子江在李国强对面坐下。
李国强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说：“这是建超处长刚送过来的两个文件，我想了一下，咱们还是分一下工，我来主持孝文化节活动，你主持老年旅游专列方面的事，你看行不行？”
“行！行！你安排就是！”赵子江满口答应。
“我们还是尽量商量，分工合作，一个人毕竟力量太小，是龙又能搅几江水？所以我们要拧成一股绳，把我们老龄办做成一个强大的团队……”
“对不起……李主任，”赵子江又说，“我……来是想向您道歉的！”
“道什么歉？”
“是关于上访的事……”
“这件事应当严肃对待！”
“我真的很后悔，”赵子江动情地说，“请你原谅……”
“就想跟你说这事的。从这件事，我们两人都要引以为诫。说句老实话，安排我任省老龄办主任，我当时心里也冒出个恶想法，这是对我的不重用。可我很快转过弯来，感到这种念头是一种罪恶，一种罪恶感涌上我的心头！难道我们入党就是为了做官，而且官越做大越为荣！想想那些牺牲的先烈，看看我们身边普普通通的广大党员，我真的感到无地自容……”李国强道，“怕你思想上有负担，我已经请示刘书记，请求组织上对你免于处分……”
赵子江起身鞠躬道：“谢谢李主任！我要以实际行动，报答党组织对我的宽恕……”
“咱们能在一起工作是个缘份，能为老年人工作尽孝心，更是一种幸福。只要是为老年人的事业，为了老年人的幸福，我们作出任何奉献、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赵子江看着李国强，万分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