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栋楼房都依傍着土地长大。每一座城市都吸食着田野的养分发育成形。
这里是革命老区环山县。她是靠大山发育而成。她和现代化的都市没有天壤之别。山青水秀给她以别样风情与魅力。
在一个绿树鲜花丛中的院落里,大门外挂着两个牌子:环山县老龄办公室,环山县老年志愿者协会。
环山县老龄办主任杨梅,正与环山县夕阳红建筑公司董事长,老年志愿者协会会长杨思源交谈着。
杨思源语重心长地说:“你知道,咱环山县过去那个穷呀,讲起来让人心酸。全县45万人,人均收入百多元,人均口粮200斤,这口粮不是大米、白面,是硬如木片的地瓜干。没路、没水、没电;缺吃、缺喝、少穿。成千上万的人一年要领几次救济粮。大闺女衣不遮体,光棍汉娶不上媳妇,一口缸扒130多个锔子,一家五口人吃饭只有三个碗……这不是个别……”
杨梅眼噙泪水道:“俺姥姥原来的村在山顶,全村18年没娶过媳妇,人口负增长。有一年,村支书抱着‘计划生育模范村’的奖匾回村,全村人围着这块大红匾号啕大哭……”
“咱环山人做梦也没想到,环山率先在全市实现了‘四通’,由闻名全国的贫困县,一跃成为全国的百强县!”杨思源顿了一下,又说,“环山县老百姓永远不会忘记李国强那个钢班子、铁队伍!是他们提出的‘跳跃发展之路’,是他们提出的‘扎根山区、艰苦奋斗、无私奉献、开拓创新’的环山精神,使咱环山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国强这个北大高材生,在咱环山舍家抛业拼搏了16年,他人生中最宝贵的时间,都奉献给了大山……”
“是啊,”杨梅道,“为了改变环山县,他险些几次丧了命!”
“可就是这样德才兼备的难得人才,他的副手都上调到省里了,他仍在山区闹革命!”
“他从小就是个犟脾气……”
“听说你们从小是同学……”
杨梅的脸一下变得通红……
杨梅依然记得那个春天,她去叫李国强一起上学时的情景。
山里的春天就像烙刻在她心里一样,来得早,去得也迟。
扎着两个小辫的杨梅在村头焦急地等待着,她不时向李国强的家张望。
学校上课的预备铃声响起,让杨梅心里更加着急,她跑到李国强家,只见大门紧闭,透过门缝朝里张望。
李国强家只有三间破旧的茅草屋,土砌的院墙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几只鸡在院内啄食,狗儿没精打采地躺在门旁,见杨梅走来,温顺地围着杨梅,杨梅抚摸着它。
院子里站着的李国强父母唉声叹气,七个姊妹个个衣衫褴褛,国强背着书包,眼含泪花地站在那里。
李母语气低沉地说:“你先去上学吧,今天逢集,俺一会儿把鸡逮去卖了明天交学费!”
李国强看了看母亲,说道:“老师说今天全班都要交齐!”
李父道:“你就给老师说说嘛!”
“我是班长,我应当带头!”
李母流着泪道:“俺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俺家里穷,带不起这个头啊!”
李国强坚持道:“俺在家等你把鸡卖了回来,拿钱再去上学!”
李父道:“那不耽误功课?这样吧,我送你去学校,跟老师说说!”
李国强摇头。
李母道:“你这孩子就这脾气!”
说着便去逮鸡。
李国强的几个弟妹也帮着一起逮。
这时,杨梅推开大门,走进来,说:“大伯大婶,这鸡正下着蛋呢,别卖了吧。我这儿有钱……”
李国强的母亲手里捉着鸡,说:“梅梅,你也要交学费啊!”
杨梅说:“我的学费已经交完了!”
李国强的父亲说:“你家就你爸一个人教书拿工资,你爷爷奶奶身体又不好,家里的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去年,你就给国强交了学费,我们还没还,心里过意不去,哪能再让你垫学费!”
李母道:“平日里你为国强买笔买本子,给国强衣服穿,有好吃的东西还给国强吃,俺……”
杨梅害羞地说:“俺和国强……是——是邻居,是——同学啊!再说,国强帮俺辅导功课呢!”
李国强一听,腼腆起来,说:“你先去上学吧,我等娘卖了鸡回来再去,你帮我给老师请个假!”
“快走吧,”杨梅说,“预备铃早响过了!”
说着,杨梅拉起李国强的手。
李国强后退着。
李母说:“强子,你去吧,等娘赶集回来,你把钱给梅梅!”
李国强听母亲一说,这才勉强跟杨梅离开家门。
李国强父亲望着李国强远去的身影,叹着气说:“这孩子脾气这么倔,长大了免不了要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