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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意乱情迷

这时霍元甲送走山本回来,他请大家到内屋喝茶。谭嗣同望着院子里忙前满后的那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说:“那个年轻人是谁,他的根基很好,已经得你真传了吧。”

“他叫刘振生,迷踪拳的套路他已经完全学会了,但修为的提升还需要时日。”霍元甲恭恭敬敬回答。

“霍大哥,你的精武门办的很好,可以强健年轻人的体魄,增强他们的尚武精神。我想你去上海再开一个精武馆。你好好培养下得力有悟性的弟子,让他们早日可以独立门户。然后把精武门开到全国去。”谭嗣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呀,我们要早日培养一批文武兼备的年轻人,不光多开武馆,新式学堂也要办起来,不能只读八股文了,要学习科技,农业,采矿,机器,造船,造枪,还有先进的军事技术。”袁世凯点头赞同谭嗣同的提议。

“那我霍家拳也可就扬名天下了。好,我一定努力教好这些徒弟,并且让他们早日可以造福百姓!”霍元甲连连答应。并决定就随谭嗣同等去上海物色馆址,好新开武馆。

说道馆址,谭嗣同想到如果要在全国推广新式学堂,那同样需要耗费大笔的资金来修建学校和聘请老师,那也是个大难题呀。国家财政如此紧张,而且要废除几百年来国家选拔人才的科举制度,朝廷能同意吗?

小小的改革都是困难重重呀。他对袁世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袁世凯向来思维开阔,沉吟了一下,他说:“也没那么为难,至少校址倒可以解决。我们国家向来是乡绅自治,各地大多是族人聚集生活在一起,地方上都有自己的宗族祠堂。如果号召他们开放来办学教育自己的后代,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霍元甲同意袁世凯的主意,但民间都是认为科举才是民间弟子鲤鱼跃龙门的唯一途径,他担心那些百姓不会接受什么新式学校,会阻止自己的子孙去学习那些他们眼里的不务正业的东西。

是的,老百姓的观念是只有仕途才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们哪里知道商贸,工业,也是可以改变民生命运的呢?还得从观念上扭转人们的思想认识。前路维艰呀!

倒是武馆容易推广,毕竟强身健体,还能保卫家园,这点老百姓都会认同。谭嗣同决定要广东的黄飞鸿也要抓紧多开分馆。还有梁赞,洪门的各地兄弟,他们都有一身本领,都要以各种方式广招门徒。

大家又闲聊了一会,谭嗣同等告辞回到客栈休息。林黑儿一直送大家到了客栈才回去。谭嗣同见已经夜深,林黑儿孤身一人,便又出来送她。

林黑儿噗呲一笑:“这天津地界上有谁敢在太岁爷上动土,姑奶奶不要你送,你自回去陪你的新欢吧。”

“姐姐不要调侃我,这朱姑娘是被家族赶去来了,我不能不管,可不是什么新欢。”

“闰儿姑娘对你那么好,我谅你也不敢负她。”林黑儿不再打趣,也没再拒绝谭嗣同相陪。

两人信步走着,街上已经行人稀少,夜风渐凉,林黑儿轻声说道:“夜凉了,你回去吧,我就快到了。”

谭嗣同心如潮涌,却只能无语默然。可脚下却如何也舍不得转身。林黑儿如何不知道他心思,再也装不得矜持:“你与闰儿青梅竹马,闰姑娘又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你须一心一意对她好,我俩能做姐弟已经是福缘了,你不要再有执念。”说完却忍不住自己眼眶已经红了。

谭嗣同黯然答是。

“这个朱姑娘又是怎么回事?”林黑儿终归忍不住发问。自己忍痛退去这段情爱之争,以成全李闰,却不料这个朱嬛玉却趁虚而入了,心中难免不忿,即恼怒谭嗣同的滥情,又为李闰担心。

谭嗣同急忙申述自己与朱嬛玉并无瓜葛。他把朱嬛玉刺杀自己,伤及李闰,导致腹中胎儿夭折,李闰不能再生产等一一告诉了林黑儿。

“就凭她伤了闰儿一事,我终归也不能原谅她,又怎么会和她有情愫之事?只是她因为不追杀我而被家族放逐,我道义上不能不收留照应她而已。姐姐不要多想了。”

“你不多想,只怕人家不是这样的心思。”林黑儿待要再说,忽然听得一声冷哼。两人急忙抬头四望,周围却并无人影。谭嗣同待要搜寻,林黑儿拦住了他。

“是朱姑娘。”虽然没见来人,林黑儿已经知道那声音是谁的。

“她倒是来监视我俩的了。”林黑儿苦笑:“只怕她听了你刚才说话,心里会大不高兴。”

“我已经有负于你,再不能有负于闰儿,却管不得她高兴了。我本来就是想托朋友带她去国外,好离开这是非之地。看来得早日办成这事。上海时常有去西洋的轮船,这次倒是个好时机。”谭嗣同知道朱嬛玉在附近偷听,干脆说出了心中打算。

知道朱嬛玉对谭嗣同一往情深,感同身受,林黑儿不禁对这女孩有了同情之心,怕谭嗣同再说出伤人的话来,林黑儿赶忙岔开话题:“你们几时去上海?”

“本来就是顺道来探望下你,我们明天便走。”

“我们可以同路一程,山东的朱红灯师兄有事请我过去帮他。我正准备今日动身,刚好你来了才耽误了行程,我们明天一起走吧。”林黑儿说道。

“如此正好,不知道朱大哥有何难事要你帮忙。”能与林黑儿多呆在一起总是高兴的。至于朱红灯有何难处此时谭嗣同倒并不关心。

“最近许多德国人在胶州高密一代测量勘探,济南也有了德国人的工程师在活动,听说是他们要在山东修铁路。

修铁路自然要征用民田耕地,还要拆迁许多百姓的村庄住所,如此又会有许多百姓将会流离失所,痛失家园。而且洋鬼子更加会在我们的国土上胡作非为了!红灯大哥要阻止此事发生。他正带领山东的兄弟们在力阻此事,只是势单力薄,怕挡不住洋人的洋枪火炮。所以他希望我们红灯照的姐妹们能过去帮一把。”

俄国人已经在筹谋修建东北地区的铁路了,不想德国人也已经在觊觎山东。这些外国人无不是居心叵测呀!

修铁路其实是好事,谭嗣同本来也就在筹谋修筑连通川汉的铁路,他心中更是想日后能把全国的道路都连通起来。要想富,先修路,如果想国家富强,修路是势在必行的国家策略。

可显然这些外国人绝不是为了中国的利益来行善的。俄国人是要寻求一个不冻港,德国人却是为了山西河南的煤炭资源可以快捷到运到西洋。同时也是为了在山东也有自己的势力范围。而且,山东到京畿一马平川,几乎无险可守,不像关外边陲,还有山海关一道屏障,事关国家战略利益,这些国家都包含着狼子野心呀。难道李鸿章们不知道其中厉害?

此时的谭嗣同已经上升到以更高的层面来审视全局了。他一时难于断定义和团的举动是否冒失,如果主权归我,修路其实是好事,虽然将损失一些百姓的利益,但得多于失,对地方经济是有长远利益的。但如果主权归德国人,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卖国行径了。并且那将是动摇国本的愚蠢行为呀。他决定要随林黑儿一起去了解下情况。

如果刚才还只是为了能与林黑儿多处一下而高兴,现在的谭嗣同的心思已经转到了江山社稷的大事上来了。他急需回客栈和袁世凯商量一下。

和林黑儿约好明日一起动身,两人道别,谭嗣同急忙便往回走。走到街角,他低声斥责:“还不出来!”

朱嬛玉嘟着嘴颇不情愿的从暗处走出来:“原来你早就存了不良之心,要把我送到西洋去,你要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要让我被外国人欺负,你欺负我,我还不如回朱家去!我看闰姐姐会不会怪你!”小姑娘花容失色,显然被刚才谭嗣同要送她去国外的话伤到了,嘴里噼里啪啦颇是激愤。

“你不欺负别人就行了,有人敢欺负你?送你去国外是为了你好,你还年轻,人又聪明,如此即可以摆脱你家族,你又能在国外学到很多先进的知识,将来也能有更大的作为。我是为了你好!”

“你就是嫌弃我,恨我害的闰姐姐受伤,你装的正人君子,说什么保护我,其实心胸狭窄,只想把我扔到外国去受折磨,你道貌岸然,说什么对闰姐姐好,其实和林姐姐不清不楚,你你就是个坏人!”谭嗣同一番解释不想招来朱嬛玉更猛烈的抨击。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道貌岸然,谭嗣同哭笑不得,他还有正事要办,不想和她纠缠不清:“好了,别狗咬吕洞宾了,我们回去吧,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也不怕坏人。”

“反正你要撵我走,被坏人害了更好,你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说道这里,触动心事,朱嬛玉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目而去,哇的就痛哭起来。

刀山火海,千军万马谭嗣同也没怕过,女人的眼泪他却一下慌了手脚。李闰温婉善良,林黑儿坚韧刚毅,都不曾在谭嗣同面前放肆过自己的柔弱,他几时见过这种阵仗,朱嬛玉哗哗一哭闹,心顿时便没了方寸:“我也是这么一想,一时哪里就能把你送走,若没找到放心的人,我是不会敢把你托付与人的,再说你学的那些旁门左道倒是能帮我不少呢,我正需要你帮助我和朝廷那些魑魅魍魉打交道呢。”

“原来我只是帮你对付那些小鬼的工具。”朱嬛玉嘴不饶人,听得谭嗣同服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眼泪也止住了。只要谭嗣同不赶她走,其实要她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看着朱嬛玉梨花带雨,娇俏俏的模样,谭嗣同也是心头一颤,他不敢多想,拉着她的双手:“我们走吧,别闹了。”

朱嬛玉任由谭嗣同牵着自己,不再哭闹,默默便随他回转。一路上心中是百转千回,即委屈,又伤心,可握着这男人的手,却如何也不舍得松开。

两人回到客栈,大家俱以安歇。见袁世凯房间已经熄灯,谭嗣同不便再打扰,便小心送朱嬛玉回房后,回到自己房里,也懒得洗刷,就和衣倒在了床上。

可哪里能睡的着,心中是五味杂陈,脑子里是一团乱麻。本想思忖下山东的局势,可虽然闭着眼,却一会儿是随自己并肩杀敌的林黑儿正幽怨望着自己的眼神,一会儿是拈花一笑的闰儿朝自己正款款走来,一会儿是刁钻古怪的朱嬛玉又在捣乱。三个女人便像起舞的蝴蝶一样在自己脑子里穿来穿去。哪里还能想到别的。谭嗣同定定心神,默诵起摩诃般若波罗密多心经:“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不异色,色不异空…………”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心神归净,终于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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