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堂下诸人皆是静默不言。或思或寐，或神游天外，或回忆往昔。
“所以，你可知错？”瑾王站在翼的身前，再一次问道。
半跪于地的翼低头看着眼前的银灰战靴，神色复杂。
“我……”
“你可知错？！”再一次地，瑾王发声询问，声色俱厉。
“我……我知错。”翼颓然应答。
“********？”瑾王的语气稍霁。
“错在不应只见我而不见他，错在不应罔顾族人性命，错在不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错在不应令无数无辜生灵魂消命散。”翼说一句，身形便以肉眼可辨的速度佝偻下去。
待其说完最后一句，就见其额头触地，涕泪四下。
“还不算无可救药。”瑾王微微点头。
“我愿以死谢罪。”翼的头从地上缓缓抬起，而后说道。
“以死谢罪？”瑾王摇着头，“念你亦是有大功于本界，故而只消去你一身力量，安心的做个普通人吧。”
“是……”翼闻言，深深拜服。
随后只见殿内四周的金属圆柱上浮现数条银色光带，那光带随着翼的声音落下，转瞬间就将其手脚绑缚。随着光带缓缓升高，半晌之后翼也垂于半空。
此时的他微闭着目，长久以来陷入焦躁的内心逐渐归于永恒的安宁之中。
随后三声钟响，每当一声悠悠钟声在殿内回荡而起，就见自翼的身上缓缓漂浮而出无数光点，三声钟声落，其人周生便如同置身于星海之中。
翼感受着长久岁月以来积累的庞大力量在以一种微妙的方式逐渐脱离身躯，原本对其如指臂使般的感觉逐渐被一种空虚的茫然所替代。
于是不由得下意识地缓缓睁开眼，而后入目的便是浩瀚的星海，和星海后依稀可辨的诸人。
一声清越的非金非玉般的声音忽地从下方传来，于是诸人低头看去，却见那漫漫繁星尽数凝成了三方长方石块。石块单手可握，长也不过掌许。通体灰褐不起眼，表面粗糙似沙石。
当繁星尽数不见，翼也缓缓降落在地上。
他弯腰，俯身，将地上的三方石块轻轻捡起，而后看向身前的三人。
“这物我徒留无用，若是随意丢弃，却也恐宝物蒙尘无人问津，因此便交于辛姐姐，若是有缘，便将其送出去吧。”说完，不由分说就将东西塞到了辛的手中，而后向着不知何时已坐回高座上的瑾王微微躬身，旋即扭身缓缓退出了殿堂。
瑾看着那道逐渐离去的身影，微微晃神。
“罢了，这件事就此揭过不提。”摇摇头，又望向下首站立的戎和辛。
见他二人欲言又止的神色，略略思索，便明白他二人想问什么。
于是朱唇微启道：“那日后，我本也是将死之人，却又阴差阳错之下苟活于世，随后另有际遇，个中种种一言难尽。”她顿了顿，“此次归来，本是打算将些许领悟传予你等，而后抽身而退，未曾想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言毕，思及种种三人皆是轻轻一叹。
随后摇摇头，收心敛神，招手唤辛和戎行至身前。
三人相对而坐，坐在上首的瑾微微颔首，三人之间便突兀地出现一片混沌海。甫一出现，就引动诸多幻象纷至沓来。或是星月沉浮，或是诸天万象，或是红尘诸事，或是众生百态，期间种种不一而足，皆按下不表。
随后，幻象隐没，徒留一方光洁如镜之物旋于半空。
此时辛和戎的额头隐现汗迹，但除了面色略略潮红以外并无异状。
见此，瑾心中稍定。
半刻后，瑾缓缓抬手，只见那原本平静无波空无一物的灰色镜面显露无数符号，庞大的数据洪流在刹那间形成并呼啸而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辛和戎的额头渐有白雾升起，其人周身热浪滚滚，无数汗水聚拢成溪奔腾而下。不多时，便衣衫尽湿。
瑾见状，于是将手中的动作停下，随后那方镜面中的无数符号逐一隐没。
此时的辛和戎皆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椅子中，神色疲惫，大口喘着粗气。虽然时间不长，但所耗心神之巨若是无人亲身体会便无法想象。
缓了一会儿，他二人才缓缓起身，相互搀扶着向着坐在上首的瑾拜别。
瑾缓缓点头，见他二人离去后才轻轻蹙了下峨眉，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