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月,困了回屋里睡去。”爸爸见我靠着槐树睡觉,喊我回屋。
从梦中醒来,我依旧浑身无力,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踱回屋子,懒得梳洗,和衣躺在了炕上,不知不觉天色黑了下来。
不知睡了多久,“咔嚓!”一声巨雷,惊天动地。我猛然惊醒,紧接着,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透过玻璃窗,照的屋内如同白昼,马上又紧接着一声巨雷,“咔嚓!”
从有记忆开始,我从未见过如此大雷电,吓得浑身哆嗦,用被子盖住头,大气也不敢出,这雷电来得有些突兀,仿佛就在头顶上炸开,而且,接二连三,雷电不停,足足二十分钟后,雷声才渐渐远去,但是接近着暴雨“噼噼啪啪”的拍打着窗子,好大的雨,我把头伸出被子,起身靠近窗子,朦胧中,见到窗玻璃上都是水,如此之大,连窗户缝都渗进了水。照这阵势,雨再下的话,估计都要流到炕上了。糟了,怎么这么大的雨啊。
我赶紧双手合十,向天空跪了下来,口中默念,“老天爷不要下雨了,不要下了。”不知多久,渐渐的窗外雨声小了,雨水也不再流进窗内。
我的心稍稍平静下来,身子逐渐不再紧绷,可经过刚才一折腾,放松后反而更加困了,我又倒头睡去。
可是刚睡了没多久,我的大脑意识似乎还是十分清醒的,明显感觉到屋内站着一个人,吓得我立刻浑身大汗,拼命对自己说,快醒来,快醒来,可就是不醒。
这个人慢慢的靠近我,屋内飘来一阵香气,什么香味?有些熟悉,香中带着些甜味,噢,我想起来了,是槐花的香气。我不敢睁眼睛,但能感觉到他慢慢靠近我,忽然,额头一凉,他轻轻地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接着,又用手轻轻地抚着我的脸。慢慢地,我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睡到晌午才起来,外面已经是艳阳高照,天空湛蓝湛蓝,干净的没有一丝云彩,像是昨夜的大雨把天空洗净似的。
我换了衣服,走到院子里,无意中发现,院子的老槐树断了一根大枝杈,难道是昨夜被雷电劈到?我走进老槐树,果真是折断了好大一个枝杈,而且折断处还乌黑乌黑的,真的是被雷劈到了。
我伸手摸摸树干,轻轻道,“被雷劈到了,你疼不疼?”又想到昨夜的梦里,屋内飘着淡淡的槐花香甜,不觉围着老槐树走了一圈,难道昨夜是你吗?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又觉得不是真的。
爸爸走了过来,把被雷劈断的枝杈拖到院子空地处,晾干后要当柴用的。
吃过午饭,小梅来到我家。见她两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显然昨天没少哭。
“单老四今天就出殡了,咱们去看看他吧,就当是送行也好。”小梅声音中还带着哭腔。
我本不想去,想到他死得诡异,又想到昨夜雷电轰鸣和瓢泼大雨,心里总觉得很慌乱,很害怕,但是害怕什么呢?怕死去的单老四?怕水电站的黑影?怕昨夜的雷电?还是那淡淡的槐花香?
“咱们毕竟是一起玩大的,走吧!”小梅伸手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向外走。在小梅拉扯中,我俩来到单家那条街上,老远就听到了很凄惨的哭声,他家大门口已经围了很多村里的人。
“年纪轻轻的,作孽啊!”门口围观的人小声嘀咕着。小梅拉着我挤进人群,站在了最前面,单老四的灵堂设在院子里,四周用草席搭着棚子,中间一口漆黑的棺材,棺材前点着三炷香,还有一个火盆,里面燃着纸钱,棺材前烟雾缭绕,棺材头部正中间是一张单老四的照片,黑白大头照,总觉的哪里怪怪的,忽然间意识到,单老四的遗像有问题,他的一双眼正盯着我,诡异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