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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围猎

清风摇晃树梢,水声潺潺,阳光点点,初秋清晨的丛林如梦如幻。这样美妙的早晨最应该做的事,莫过于在泥塘里痛快地打滚洗澡,然后慢慢在密林间踱步。秋日降临,山林间姹紫嫣红,果实满满,甚至不用去刻意寻找,时不时地就能捡到几颗落在地上熟透的果实,这就像是送到嘴边的美味。还有什么比这更惬意的事吗?

所以这只雄壮的山猪就像前几日一样,在这密林间徘徊,像是巡视自家领地的地主老爷,悠然自得。山林的供奉自是来者不拒,三口两口就吭哧吭哧地消灭干净,然后接着漫步。

可惜,山猪的好运气似乎快到头了,因为密林之上的树梢,已有经验丰富的猎人蹲守。因为这头山猪的懒惫,几日来就在这片果实繁密的树林徜徉,留下了太多的线索,就像在告诉兕族的猎人们,它在这里一样。对于这样的馈赠,猎人从不会错过。只不过这场狩猎的主角似乎并不是他们。

“我说老大,这畜生有些年头了,少说也有六七百斤,看成色这土盔可厚得厉害,咱们都不上,能行吗?”

别看山猪名字土,但可是货真价实的丛林霸主之一,属于杂食类,说白了就是什么都吃,轻易就能长到三百斤以上,而且最喜欢钻泥塘,把身上弄湿,然后满地打滚,撞击树木山石之类,久而久之,身上有一层厚厚的保护层,像盔甲一样结实,就是以剑齿虎的咬合力,都未必能破开这层防御。

兕族猎队天还未亮便进入了山林,一阵急行军,没想到就碰到了这么个大家伙,没来及布置太多,只是让年轻人自己想办法,老家伙都上树戒备。

“时间不够了。”说话这人正是兕山,也就是阿云的父亲,兕族猎队的队长。

“什么?”兕风来不及细问,就听到林间传来清脆的声响,估计是哪个鲁莽的族人踩到了树枝。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下,这声响清晰无比,那山猪立刻停了下来,用粗短的鼻子一阵猛嗅。

“不好!被发现了!”兕风心中凉了半截,知道众人已经暴露,以山猪的嗅觉,发现他们是迟早的事,地上的那些年轻猎人会第一批承受这六七百斤的怒火。这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先发制人,在山猪找到进攻目标之前先行限制住它的活动范围,可底下那群小子像是吓傻了一样,竟没有半点动作。

“队长,发信号吧!”兕风低声求战。

兕山盯着愈发紧张的山猪,缓缓摇了摇头。树上蹲守的老猎人应该都察觉到了异常,恐怕和兕风的想法差不多。但兕山御下极严,他不下令,众人就是再急切,也不敢妄动。长弓上弦,投枪在手,善用远程武器的族人已经纷纷准备,只要进攻的命令一下,立刻施以援手。

“咔擦。”

又是树枝折断的声响,树上那群干着急的老手心里都开始骂娘,不知道是哪个毛躁的兔崽子,等这事儿了了,非要打折他的腿。

山猪已经明显地开始躁动不安,伏低身子一个劲地喘着粗气,顶着粗壮的獠牙。下一瞬间,它骤然启动,携着风雷之势,呼啸着往密林钻去。

众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轰!山猪穿透密林,终于露出了后面的光景,那是一大片的荆棘!

众人心中又是一阵安心。原来那树枝的声响是诱敌深入,短时间来不及布置陷阱,利用这天然的荆棘林是极聪明的做法。短刺荆棘,若是不小心陷入了其中,不是短时间能够脱身的。可是,如果想这样就能困住山猪,未免也天真了一些。山猪身量庞大,看似笨重,实际它的四肢很有力,只见它毫无准备冲向了短刺荆棘林,却一个急转向,险险避了开去。虽然也擦到了不少荆棘,但那远远不到破开土盔的程度。这下却是惹恼这凶兽,只见它两眼泛红,正是进入狂暴的征兆。

“不好,快逃!”

见山猪直奔着一个年轻猎人狂奔而去。而那年轻人手搭着弓却没上弦,一副吓傻了的模样,树上的老人不自禁呼喊了起来。兕风更是头皮发麻,瞬间拉弓满怀,顾不得之后老大的责骂就要动手。

下一瞬,变故陡生!那年轻人嘴角轻轻一笑,好像是嘲笑老家伙们的失态,而后轻身一跃,竟直飘飘向上飞去。众人细一查看,才发现那小子腰间系着绳子,要不然以他的功力也不可能丝毫不借力就直接飞升。

这还没完,那年轻人才离地一尺,呼啸之声就从四面八方传来。那是数不清的投枪!每一枪都朝着山猪的周身飞去。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紧紧是两个呼吸间,山猪就被纵横交错的投枪阵所困,一时间挣扎无比,用它粗壮的獠牙疯狂顶拽,却怎么也脱不开身,反而越限越紧。此时投枪不停,仍然在不断加固着困阵,只是没有了之前的雷霆之势。到此时,老家伙们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山猪挣扎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甚至折了几把长枪,可见力量之强,若是扎到了人身上,非得捅出个窟窿不可。此时它已经消耗了不少力气,行动间有些虚浮,速度明显降了下来。但显然还未脱力。此时,一支利箭飞来,直接射中了山猪的屁股。这箭兕族专门打造的破防箭,全身用青铁铸造,非兕兽诀小成不可用出威力。看这箭道,显然此人兕兽诀的功力已经有些火候,一下子就破开了石盔,伤到了皮肉。箭上附着强力的麻药,专门针对大型的野兽。那山猪挣扎了一阵,渐渐地便安静下来,最后倒在了枪林之中。

呼!又是一箭飞来,同样命中。

然后,呼啸之声再次传来,只是这次是少年人们欢呼前来,围观着他们的杰作。老猎人也一个个跃下树来。

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兴奋,靠他们自己就生擒了这么个大家伙。兕山也轻轻点头。

“兕何,你刚刚诱敌太过冒进,山猪速度太快,若是稍一闪失就是重伤。有很多方法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此法不妥。”没有让年轻人得意太久,兕山立即开始总结刚刚的一战,这也是兕族猎队的传统。

那个名唤兕何的青年立马收了笑容,出声应是。

“兕应,你的功法修炼得不错,御箭也有了几分准头,爆发力是有的,但第二箭比第一箭差了三分力道,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留有后招,不可一开始就用尽全力。”

兕应是个雄壮的少年,面容看起来还有些青涩,手握铁胎强弓,此时表情却有些讪讪,他刚刚确实是存了显摆的想法,就忘了留手,连忙也点头认错。

“还有几个投枪扔的不准,我就不一一说了,回去了给我练一百枪。总的来说,还不错。”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兕山说不错,就是真的不错了。

“好了,这里交给我们,兕何,你带几个人,去河边捕鱼。”

“好的,老大,早就想换换口味了。”

兕何就是那个当诱饵的小子,这次的围猎也是他的计划,此时他有些沉浸在刺激的兴奋之中,当即点了三个水性好的族人,转身就要走。

“瞧把这小子急的,捕了个破山猪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让老莫带个小队一起去。”

“老莫。”

“在。”

“你负责捕鱼,兕何,你负责警戒。”

两个人都有些错愕,河边并不是那么太平,事实上危险重重。不提河中的凶险,许多大型肉食动物都会在白天去河边补充水分。除此之外,最担心的是遇到其他族的族人。这片浩瀚的丛林中生活着上百个部族,从远古时候开始就没有过和平,常有部族战争发生。兕族最近的一次战争是已经在十多年前了,但他们的世仇虎族的领地就在不远的地方,偶有摩擦。

“老大,没搞错吧,让我警戒?”

“对,老莫他们的命在你们手上。”兕山盯着这个年轻人淡淡开口道。

兕何沉静了半晌,然后点点头,不再嬉笑,而老莫只是略一点头,两个小队就此离开了大队伍。

等他们走远,兕风才问道:“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不早了。”

“哎呀,小风你着什么急,这群兔崽子这些年都被惯坏了,不让他们挑挑担子,将来更不好交。”猎队副队长兕辉掏了掏耳朵,不屑道。

“小何脑子活,就是太毛躁了,该给点压力了。”

兕风苦笑,他何尝不知道这群小子近年来太过逍遥了一些,可是……他不自禁地望向众人中心的那个人。是啊,十多年前与虎族的那场战争,就因为这个男人,兕族以压倒性的优势取胜,也因此换来了这短暂的和平。似乎只要有他在,他们就可以安享和平,慢慢长大。可他们终将老去,望着男子眼角悄然生长的纹路,他缓缓握紧了拳头。

“把猎物捆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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