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跟在公子高的身后,聂小三默默想着,自己昨天怎么就顺嘴说下了今天还要再来探探的话呢?真是不可思议,其实有什么可探的呢,宫墙不过一人来高,可轻松一跃而过,除了两个使女和一个小门房外,再无他人把守,尽可当堂入室,一挥而就。这顺口一说不打紧,又耽搁了一天时间,想来都怪那白娘娘的冒然出现,那奇怪的妆容,还有那扑面而来难闻的口臭,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心生厌恶,才故意如此说了,让她别高兴太早吧。
唉!真是幼稚,聂小三叹了口气,接着想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躲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去,按规定,自己就只有三天时间,早一天,晚一天,不还得遂了人愿?!晚做不如早做,这深宫大院的,呆的了无趣味,不过那位教扶苏剑术的少年,倒是长得天下罕见,让人一见之下,便心生喜欢,可惜自己所干的行当,岂能去儿女情长,再说,人家也没把自己当头蒜,自始至终也没正眼看过她一眼。不过,能有个如此俊男看看,也可浮想联翩,妙不可言。
蒙毅今天来的挺早,并买了更多的梨子,其实这是他昨天下午就买好了的,顺带拿回去也让自己的母亲偿了偿,公子扶苏的言行举止,对他已有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见公子高进门,蒙毅随手扔过来一个梨子,说道:“接着!”他这是要试试公子高的反应能力。
公子高反应倒也不慢,急手慌忙去接,然而,地下砖上的霜草,白茫茫犹如一层薄雪,滑溜的很,公子高好似一下踩到了西瓜皮,脚下一滑,哧溜,整个人就欲扑倒。
走在其后的聂小三,一个纵跃,把他一把提起,并扬手接住飞梨,稳稳站定,波澜不惊,水到渠成,好似顺手而为一般。
蒙毅却心下一惊,动作如此轻盈,且干净利落,纵跃之间,一气呵成,岂是平常人等。仔细看了,但见眉眼气度,更异于常人,这哪里象个使女,分明是个练家子呀!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若换作小娥或者有常,此举是万万做不来的,光公子高肥胖的身子,恐怕就让她们无能为力!
不禁心中生疑,这等女子怎会沦落至此作个奴婢呢!实在可惜。
扶苏见聂小三竟能接住,也顺手扔过去一个道:“接着!”他如此做并无他意,只是怕这小三羞涩,让来让去的,不好意思,用这么个方法,倒省得尴尬。
这次蒙毅果真买得不少,不是刚吃过早饭,公子高还能再吃第四个。
望着一地梨核,蒙毅突发奇想,决定让两个小徒弟,挥剑击核,看看他们这段时间,练得如何。忙命有常拾了装在篮子里,自己提了开始投掷,让扶苏和公子高挥剑而击。
弟兄二人一时手忙脚乱,左砍右劈,可惜公子高连滚带爬跌倒两次,也一击未中,扶苏也只侥幸击中两个。
公子高气喘吁吁道:“蒙公子,这,这根本就做不到吗!”
蒙毅笑道:“公子你若做不到,还怎么能上阵杀敌,立汗马功劳,敌人的箭早把你射成刺猬了!”
“那,那蒙公能做到了?”公子高歪头问道。
蒙毅从扶苏手中接过木剑,笑着说:“试试,”并对小娥她们说:“你们几个可一齐投掷。”
重在参与,其乐无穷,小娥有常和公子高忙拾而投之,一时间,枪林弹雨,梨核乱飞,只见蒙毅立稳身形,气定神闲,核至,剑起,核速至,剑疾起,纷纷而至,则浮光掠影,莫辨其形,只听乒乓作响,无一不击其碎,闪闪乎渐迷人眼,恢恢乎游刃有余,虽庖丁解牛之技,也不及其万一也。
扶苏站在一旁看得呆呆发愣,叹为观止,天啊,真是一剑在手,水泼不进呀!
聂小三也看得兴起,见脚边有个梨核,忍不住,一脚射出,并脱口说道:“公子小心了!”
只见这梨核,劲道十足,犹如离弦之箭,嗖地向蒙毅面门飞去!
蒙毅哪敢怠慢,再挥剑击之,已然不及,忙侧身闪过,那梨核啪的一声,击在廊柱上,粉身而碎!回身而看,蒙毅不禁后怕,这要打在脸上,疼痛倒不必说,岂不丢脸,幸亏得了提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便看着那聂小三小声说道:“谢谢姑娘能手....脚下留情。”
聂小三被这大眼睛一盯,不禁脸红,语无伦次道:“人家,人家不是故意的。”
听其口音,扶苏颇感意外,不象本地秦音,难不成白夫人还特意从外地给公子高找了个使女,这兵慌马乱的,也真难为她了。
正想着,却见淳于越疾疾而来,脚下生风,胡须飘飘。
“淳大夫此时来,”扶苏迎上去问:“不上朝么?”
“我就是从朝堂而来呀,”淳于越笑逐颜开道:“公子,好消息啊!大王初捷,相国今儿前去犒赏三军,我特来告知公子,大王让你和郑娘娘也随着同去呀!”
扶苏听了,心中狂喜,一为前方初捷的战事,二是,终于要走出这牢笼了,而且要走出这咸阳城,走到那广阔的天地中去,走到那车辚辚马啸啸的战场上去,风在吼,马在啸,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拜拜了,有常,拜拜了,小娥,拜拜了,小高。
但公子高却转身跑了,边跑边说:“我告诉母亲,我也要去!”
聂小三被弄得愣在原地,抬眼看了看蒙毅,又扭头看了看扶苏,半天才想起,应该去追公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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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原下了朝堂,也匆匆地径直向琼华宫走去,路上差点儿跌了几跤。
“人算不如天算,”白原坐在琼华宫的东窗下喟然叹曰:“百年大计,毁于一旦!”
白夫人披散着头发,她不出门,一般懒得收拾自己,这么披散着头发,犹如刚被狂风暴雨过,她呆呆发愣有气无力的说:“怎么不早不迟,偏偏这个时候.......。”
“这就是命,”白原打断道:“人的命天注定,他们这么一走,肯定和大王一块儿回来了,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还不怪你,”白夫人缓过神来,愤愤说道:“你说你找个刺客,能用那么长时间!”
“唉!姐,那能是找个男刺客那么容易,”白原说道:“找个男的能进得来咱这宫么,谁知道找个女的还需从外地调,光路上就耽搁了!”
白夫人张嘴刚欲说什么,忽听门外报曰:“禀娘娘,聂姑娘来了。”
白夫人没好气道:“让她进来!”
聂小三进得屋来,如释重负道:“娘娘,弄不成了,他们马上要走了。”
白夫人冲过来,压低声音狠狠道:“你为什么昨晚上就不动手呢?啊!”
一股浊气又扑面而来,冲得聂小三后退半步,一边屏息一边心道:怪我咯,你这么口臭,熏死个人,人家不爽,你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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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骑小毛驴,曾查野史,前234年,白妃用刺客扮宫女,欲刺公子扶苏,经夜有变,不可为,乃止。(不可考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