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土但说无妨!”秦王说道。
“禀大王,微臣以为,相国大人之言,非但不是金玉良言,反而是混淆视听一派胡言也!”
淳于越此言一出,把扶苏惊的一愣,看着这个长得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人,不禁心生佩服,真乃好大的胆子,看其列位,靠后不知几许也,竟也敢在朝堂之上,对列于班首的吕相国大放厥词,当真是不要命了!
但再看那吕相国,依然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好似那话不是说他似的,一副泰然自若熟视无睹的样子。出了鬼了!
回头再看秦王,也好似习以为常,只见他平静说道:“愿闻其详。”
“相国所言,文韬武略,可笑至极,七岁乳儿,齿牙或缺,何谈文韬,哪来武略?夫所谓武略者,概公子高唯胖耳,豕胖也,丧身于虎狼,隼之瘦,翱翔九天也,今以胖瘦等同于武略,实乃笑人以齿缺,复观之文韬,臣斗胆以为,公子高之言,概鹦鹉学舌也!若以此谓之文韬武略者,实为害人误国也!”
此言一出,倒真让扶苏为这个口无遮拦家伙捏了一把汗,他此举非但把相国批得体无完肤,而且最严重的是,他竟然把公子高的胖比作猪,这还了得!
再观秦王,仍面色如水,波澜不惊,拈着下巴上的短髭,但笑不语。
但有人不乐意了,一听这尖细嗓音,非白原莫属。
“博士所言,公子高鹦鹉学舌,所指就是我教的了,大王,臣冤枉,营私舞弊之事,臣不为也。”
“哈哈,”淳于越笑道:“武侯,微臣并未说你,何急,但臣烦请大王再问一下公子高,卧薪偿胆是为何意?”
“休再争执!”相国终于忍不住发话了,“大王,臣以为,单凭区区一句话,确实看不出什么来,要不,臣愿再出个题目,一试三位公子如何?”
“好呀!”秦王平静说道。
“此等小事,何劳相国,还让小臣来吧。”说话之人,又是白原白武侯。不待相国发话,又兀自说道:“三位公子,尚自年幼,皆未启蒙识字,小臣就给他们出个数术之题吧。”
“可以。”秦王打了哈欠说道。心道,难得今日闲着,明天便驰骋沙场了,与孩儿们多耍一会儿也可。
只见白原走上前来,伸着手指道:“看好了,1十3二几?”
话音刚落,公子高便站起来跳着脚喊:“我知道,我知道,等于4。”
白原无声的笑了,心道:一分辛苦一分收获,对外甥的谆谆教导,终于有了成效,想来,扶苏小儿,不定懂得1和3是什么意思呐。
“好,下一题请公子扶苏来答,”白原说道,为一防万一,提高了难度道:“请问6十7二?”说毕笑吟吟的看着扶苏。
扶苏想乐,上了几年大学,今儿终碰上小学一年级的题了,但还是一本正经站起来答道:“此数为十三,非吉祥之数,父王在此,九五之尊,孩儿也给白武侯出个数术之题如何?”
秦王昨晚又熬了一夜,此刻已有倦意,但扶苏之言,让他眼前一亮,困意全消,向前倾着身子道:“我儿快快说来!”
扶苏接着说道:“九五之尊,那么,白武侯,请问五个九十九相加等于多少?”
只见白原闭目沉思半晌道:“此数太大了,不可心算,取笔默过来。”
扶苏笑道:“白武侯,我再问你,五个一百相加是多少?”
这个简单,白原答道:“五百也。”
“那再减去五呢?”扶苏接着引导。
“五百减五,四百九十五么。”白原朗利答道。
“答对了。”扶苏笑道。
其实,不但满朝文武,就连秦王,也在扶苏出题后,都在默默的九十九加九十九再加九十九地算着,被扶苏这么一点拨,皆恍然大悟!
秦王腾地站起,过来一把抱起扶苏道:“我儿何至如此聪明也!”
扶苏凭高下望,但见诸大臣皆交头接耳,点头称赞,心内不觉好笑,这就是尔等重文轻理,偏科的结果,也难怪,离《九章算术》的成书,还须几百年呢!
“大王,臣有话要说!”忽听一人朗声说道。
扶苏望去,只见一面目赤红,虬髯扎扎的精壮汉子,正昂首挺立,气度自是不凡。
“噢,王将军,有话但说。”秦王一边为扶苏理着乱发,一边说道。
“臣以为,大王之剑,当赐与公子扶苏,并非臣见风使舵,而是臣现在以为,以公子扶苏之智,可配此剑!”
王将军?扶苏看着这说话之人,心道:难道是大将军王翦不成?想来定是,王姓将军,不是他,还有谁人!
没待秦王作答,吕相国又发言了,“大王不可!王将军此言差也,现适逢七国之乱,大秦不缺智者,缺的是象王将军您这样智勇双全的人啊!公子扶苏,有智,但公子高岂是呆傻之人?况且公子高又勇猛异人,将来,定能上马以平天下,下马以理朝廷,以老臣之见,大王之剑,还当赐与公子高!”
秦王闻言,把扶苏放下,使其与公子高并排而立,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再观此二人,怎能是相形见拙,简直是羊与骆驼!
白原不失时机道:“大王,刚才让两位公子比智,题,都回答对了,可谓不分仲伯,不如让兄弟二人,再比一下武,如何?”
“不可!”王翦却大声说道:“幼龄之童,发育有早晚之分,岂能以其一时之长,攻其一时之短,胜之不武也!”
“呵呵,”白原笑道:“王将军行兵打仗,不也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乎,难不成,还要坐等其大乎?”
“武侯所言,乃兵法之事,与此岂可同日而语,大王,万不可让其混淆视听!”王翦愤愤道。
秦王扑哧乐了,看着眼前两个身材截然不同的儿子,摇着头道:“将军所言甚是,不可不可,有失公允也。”
扶苏此时,已心痒难耐,不就是和小胖再干一架吗!不露一手,你们还真不拿豆包当干粮,何况,他还是手下败将。想至此,便仰头道:“父王,孩儿愿与弟弟比试一下。”
“噢?”秦王低头看了看扶苏,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我儿勇气可嘉也,好,比一下无妨!就比摔跤吧,倒地为输。”
当场拉开场地,众百官没想到还有热闹看,呼啦过来,围成了个圆。
“开始!”秦王一声令下,当起了裁判。
再看公子高,勒头瞪眼,牛犊一样冲了过来,一下搂住扶苏双肩!不过,如今他已吃一堑长一智了,为防止再被踩脚趾,他把双脚后撤得远远地,身子半伏着,想踩脚,你够不到!
扶苏心下好笑,傻弟弟,我是踩不到你脚,提膝也顶不到你老二,但哥哥可以顶你个肺呀!
走你!只一下,用了七成力。
再看公子高,慢慢松开双手,抱着肚子,悠悠倒地,脸扭曲地无以复加。别忍着啦,痛,就哭出来吧!
果然,哇地一声爆发!
胜者为王,败者寇,秦王一把抱起扶苏,大声道:“取我凌夷剑来!”
扶苏心中咚咚直跳,今日不虚此行啊!凌夷剑可不象赐给公子高的那柄破剑,这可是权力的像征,在这朝堂之上,万众瞩目,意义非凡啊!今日捧剑而归,郑妃将何其兴哉!
正心潮澎湃,忽听一人大声说道:“大王,赐剑之举,万万不可为也!”
寻声望去,这人认识,还是那仙风道骨的淳于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