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谌醒来时,天已经大亮,窗外鸟鸣声不绝于耳。
他微微皱了眉,心中忽的一痛。
——萍生!
他双手紧紧抓住床被,眼中却是一片惊惶。
果然是——
再也见不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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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生啊,萍生?”
按下眼前不安生的手,萍生终是看了他一眼。
“怎么?”
芳七立即道:“你近来是怎么了,怎么总是出神?”
萍生闻言,双眸深处的情绪动了,却在下一瞬收住。
“并没有甚么,怎么,你好像很期待?”
芳七忙忙摆手,挣脱了萍生的手,大步走开了。
萍生抬首,望了望一树繁华。
是梨花啊。
修长的手指,攥紧了青色长袍。
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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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先生,这五个月来,萍生……多蒙您照顾了。”
寻仲,枋云城有名的贤者,萍生自五个月前来,便结识了寻仲,一见如故,为交。
如今分别,萍生仍尊他为先生,毕竟是他,在他最落拓之时,出手相助。
寻仲握住他的手,微微用力,道:“此地一别,不知相逢何期,但求今日,不醉不归。”
萍生望着他,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
新酒旧酒摆满八仙桌,一行一动,酒觞斟满。
“保重。”
“保重!”
“萍生……”
广袖被轻轻扯住,萍生回眸望着。
“怎么?”
但见那人道:“若有幸能回……”
萍生闻言,轻声笑了。
“若有幸能回,我自住君家。”
若有幸能回
我自住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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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甚么花?”
“棠棣之花。”
“你知道?”
“你可知……我是谁?”
“我不曾见过你……”
“这便是了。”
“我见你,却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不知……是何缘故?”
“是么……”
“是。”
……
“对了,你是何人?”
“你问我棠棣花,却不知我是谁?”
“我何时问你?”
“方才。”
“是么……”
“是。”
……
“萍生!你如何来了这里?”
“湖那边有人唤,此地只你我两人,是在唤你么?”
“哦,是。”
“原来,你是叫做萍生啊。”
“怎么?”
“不……我姓姚,名谌。”
“姚谌?”
“是。”
“萍生!”
“就来了……姚谌,便先行告辞了。”
“哦,是应当的,萍生……告辞。”
青色长衫,夜中飘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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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生!”
青衫人回眸,望见长街一侧的白衣人,愣怔之后,轻轻一笑。
“是你……姚谌!”
抬步而行,两人已身在一处。
“真是想不到,这晏出城,如此之小!”
“我也不曾想过,与萍生,还有重逢之日。”
萍生一直在笑,闻此言,他笑道:“不如去连曲,饮上几杯?”
姚谌却摆手,道:“我是从不饮酒的。”
萍生蹙起长眉,又问道:“一杯亦不可?”
姚谌道:“不可。”
萍生得到确认,长袖微微垂下,他道:“既是如此,那便罢了。”
姚谌见他兴致减下,忙道:“谌今日有要事,改日,谌必宴请请罪于萍生。”
萍生长睫微动:“也好。”
姚谌作礼离去,萍生敛起长眉,静静望着那匆匆影踪。
姚谌转过一道,正看到守候多时的人,神情未定。
他开口便是——
“快命人去探查【连曲】究竟是个甚么去处!”
那人领命。
临走之时,道:“少爷,寻先生已不在晏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