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心里暗暗叫苦:“你一边让我说重点,一边又嫌我解释得不够清楚,真难伺候。”他听到“庶子贱丕”几个字面色有些不自然,但他表情控制得相当好,瞬间又变回了先前溜须拍马的贱样,说道:
“六哥息怒!这些话都是小畜生李锦彪亲口告诉我的,他带邓大进过李氏宗祠的,见过画着开天斧的壁画,所以邓大翔一眼就认出了那柄斧头,李锦彪是李氏大宗的嫡孙,应该不会胡说。”
鹰鼻少年面色稍有缓和,说道:“这么说就有点儿可信了。就冲和万年以前的开天斧一模一样这点,邓大翔拿到的那柄斧头即便不是真正的开天斧,也应该是一件极为厉害的仿制品才对。”
不正经连忙答话:“六哥英明!六哥英明!”
这时候旁边一位十三、四岁、皮肤白净的少年闪出身来面对鹰鼻少年,问道:“六哥,那我们怎么办?”
鹰鼻少年冷笑一声,道:“什么怎么办?直接抢过来便是。”
白净少年心头一惊,说道:“啊?抢李氏家族的东西,万一引起两家的纠纷……”他没敢继续往下说。
鹰鼻少年一摆手,说道:“不用担心,抢别人的东西也许会引起纠纷,但邓大翔一个庶子贱丕,李氏家族不会为他出头的。我们立个名目,就说那斧头是不正经先看中的,只不过身上没带钱回去拿,没想到被他捷足先登,是他抢了我们的东西,我们再抢回来是伸张正义。谎话说得漂不漂亮不重要,有实力,他们不信也得信。”
不正经再次听到“庶子贱丕”这个词心口一阵抽搐,但还是满脸堆笑的溜须道:“六哥英明!六哥威武!”
白净少年问道:“六哥,那我们在哪里动手合适?江家的疾风骓跑起来我们追不上的。”
鹰鼻少年说道:“不用追,直接去四爷那里堵他们就是了。”
白净少年惊道:“可是四爷早已入赘江家,而邓大翔是江帆的好友,江帆肯定会为他出头,到时候四爷会不会向着咱们?”
鹰鼻少年说道:“这你不用当心,四爷虽然入赘江家,但他的三个儿子排的都是我们龙家的字辈,不用想就知道四爷会站在哪一边。走吧!去晚了他们跑回幼龙村就不好办了。”
说罢,叫过白净少年嘱咐了几句,然后带着其他几位少年向江帆几人消失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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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月城城西,一座开阔的货场之内,小姑、江帆和邓大三人正在往兽车上搬东西。江家太爷定下的规矩:江家人凡事都要亲历亲为,不得假手于人。
江帆对此不太能理解,对于一个现代地球人来说,请人来做事,并不说明你是主人,被请的就是下人,双方仅仅是雇佣关系而已,人格上是平等的。而且请的人能得到生活必须的金钱,你能提高事业的规模和效率,是一件双赢的事情。但是江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跟太爷提这种意见完全是自讨没趣,所以很识相的保持沉默。
装一兽车货物对三名炼体士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小姑从货舱内将货物搬出来扔给当中的邓大,邓大接住之后再转身扔给站在车上的江帆,江帆负责将货物码齐。
一炷香的时间,兽车便已经被堆得满满当当。小姑从货舱内走出来,衣着发丝没有任何一点凌乱,呼吸还是和平常一样平稳,江帆虽然喘着粗气但看起来还好,只有邓大累得满头大汗,身上的白衣也被蹭得脏兮兮,即便如此,他也不肯将背上包着“开天斧”的红绸包裹解下来。
这时,六房长子、江帆的堂叔江皓铭也从货舱里走了出来,这是一位相貌英俊,年龄在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他冲小姑一拱手,说道:“姐,二伯交代的所有货物,都已经交付你手,你核验一下是否有差?”
小姑笑道:“肯定没有,一家人难道我还信不过你?六叔没在,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得空也到家里来坐坐。”
说完,她拱了拱手刚想转身往兽车方向走。
突然,从外面冲进六个少年人,把站在货场当中还在呼呼喘气的邓大给围在中央,正是以鹰鼻少年为首的龙氏家族众人。
江帆、邓大、小姑脸上一惊,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江皓铭,江皓铭也是一脸茫然,围住邓大这几个人他都认识,都是他的子侄,也清楚这几人是什么货色,心道:“此处虽是我们六房在主持,但名义上仍是江家的产业。龙、江两家关系密切,但一伙人无端端跑江家地盘来生事很落江家的面子,这事要小心处理。”
当他看到龙氏诸人围住的是邓大而非江帆,再看到邓大背后累得满身大汗也舍不得摘下的包裹,心中明白了八九分。
江皓铭拿定主意,假装面露不悦之色,斥道:“龙震豪,这里是江家的货场,你跑这儿来撒野,皮子痒了是吧?”
鹰鼻少年转身恭恭敬敬的向江皓铭行了个礼,说道:“铭叔,小侄几人行事鲁莽,触犯了江家的威严,是小侄几人不对,铭叔是打是罚我等甘愿领受。但恳请铭叔念在江、龙两家本是亲戚的份上,待小侄料理完强抢我龙氏族人宝贝的贱丕之后,再向您请罪。”说罢将头转向邓大,面露愤怒之色。
邓大看到这围住自己的包括这鹰鼻在内一共六人,个个手持武器。心道:“甭问,抢东西的肯定是我啊!可是我不记得抢过他们什么,奇怪……”他一边想一遍观察四周的的情况,当他目光扫过地上自己影子的时候突然明白了:“这帮混蛋,原来是打我开天斧的主意。”
他内心剧烈的盘算着脱身之策,外表却一脸茫然的看着龙氏众人。
江皓铭知道又该自己出场了,他要做的就是顺着鹰鼻少年话,不断递“梯子”把话锋引向邓大,一边是自己的子侄,另一边是李家人,很好选。他毫不犹豫的站出来问道:“你是说李家的这位小友抢了你们的东西?他一个十岁孩童怎么抢走你们这么多人的东西,可有证据?”
鹰鼻少年再向江皓铭躬身施礼道:“铭叔,震瑾今天早上在聚器坊游玩,于一家店铺里看好一件斧型灵器,与老板说好二十两黄金成交,怎奈——您也知道震瑾手头比较拮据,所以就跑到家里来找我等弟兄借贷,看他可怜,小侄才借了他二十两黄金,没想到他拿着黄金再次去到那家店铺之时,那件宝贝竟然被眼前这贱丕以十两黄金的价格讹走了,此事店主可以作证!一柄破斧头灵器并不重要,但我龙氏家族之人绝对不能被外人白白欺负。”
江帆听到这话心知不好:“照这情况发展,江皓铭一定会‘主持公道’,把店铺老板叫来,那家伙估计现在已经跟龙家人谈好了条件,肯定会咬邓大一口,他连周族族长那种人都能假扮,指望他有点节操是不可能的。邓大是我朋友,我带他来这里还让他帮忙干活,如果让这群人打一顿再把斧子抢走,老子以后都不用混了。”
于是江帆一个翻身从兽车上跃下,正落在人群之中的邓大身边,抢在江皓铭再次开口之前,大声笑道:
“哈哈哈哈!龙震豪!我有没有听错?你居然会替不正经出头?你每天不欺负他就算他烧高香了吧?这个世界疯了吗?怎么会有这么曲折离奇的事情?不正经,你给我滚过来!”
不正经其实比江帆还大上一岁,他的母亲是江氏家族大房的一位姑母,给龙家一位旁系的子嗣做小妾,严格来说他算是江帆的表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打心眼里畏惧这位表弟,所以听到江帆喊他过去,居然乖乖的往前迈动步子。
“不正经,你给我站住!”鹰鼻少年喝道。
江帆看了看站在中间进退维谷的不正经,转脸对鹰鼻少年说道:“龙震豪,你刚才怎么说来着?你给了不正经二十两黄金?”
鹰鼻少年一愣,很显然他没给过不正经任何东西。
江帆对不正经说道:“不正经!我猜你的兜比脸还要干净,不要说二十两,哪怕你能从身上掏出一两黄金,我做主,邓大身上的斧头就是你的了。”说罢,双眼盯着不正经,面露笑容。
不正经全身颤抖,畏畏缩缩地说道:“我……我……刚才……不小心弄丢了。”
鹰鼻少年双眼一亮。
江帆面部却笑容不减,他上前一步,抬手拍了拍不正经的肩膀,说道:“不正经表哥,你可真行啊!”
然后转身面对正要说话的鹰鼻少年高声斥道:“你给我闭嘴!”
鹰鼻少年一时语塞。
江帆再次回过头来盯着不正经,说道:“不正经,龙震豪说你看好了这件宝贝还跟老板谈好了条件,那你一定知道斧柄上的花纹是什么样子吧?不如我们再赌一次,如果你能说出斧柄上的花纹形状,我还是可以做主把斧子送给你。说吧!”
不正经再次全身颤抖,支支吾吾,很明显他没有见过这把斧头。
江帆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江皓铭,笑而不语。江皓铭一看事态发展到这一步,江帆两句话便将他这群子侄的谎言拆穿,再向着他们说话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他也闭口不语。
正在这时,外面进来了两个人,正是那位“开天斧专营店”的店主和龙氏家族的白净少年。白净少年进院之后给鹰鼻少年打了个眼色,显然事情已经办妥,鹰鼻少年顿时精神大振。
只见他高声叫道:“就算不记得斧柄上的花纹又如何?有店主作证,这柄斧型灵器就是我们龙家人的!江帆,你非要袒护李家这个庶子贱丕,不要忘记你江家在受谁的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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