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的枫林在略微带着寒意的季节里抽出了新枝,昨夜最后一波寒气刚刚退去,地面上已经看不见结实的冰块。
春初的土地上有些潮湿,去年落下的叶子已经失去了艳丽的颜色变得灰扑扑毫不起眼,就像是辉煌的逝去。
一阵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几个穿着盔甲的战士渐渐深入了这片在地图上没有标示的古怪地方。
对于战士来说,只是景色奇怪罢了,正好可以作为一个特殊的标记地点。
这些枫树通体红色,简直就像是鲜血染成。
于是一个士兵取下背上的一卷硕大的卷轴,打开来对比了一会,在密密麻麻的标记中画上了一点红色的标记,标注小字为:血枫林。
三天后,一个大队的人类轻骑兵受指派来到了这里,上千的骑兵打破了枫林的宁静。
他们在其中生火做饭,把树木砍下作为柴火,于是很快这里就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由于木材不够,所以营地建立得略微粗糙,只有一道矮小的木墙,加上几座不高的哨塔,这是一个此时在这片广阔的平原上随处可见的监视节点。
兽人的前锋部队无序的往前推进,每天都有小股兽人部队在试图冲过平原,穿过山脉到达更富裕的地区。
而帝国的游骑兵就在这里不断的巡逻着,把整个平原切割成平行的八块,就可以看到数百个游骑兵营地均匀的分布在上面,无数的游骑在日夜不停的巡逻着。
两者一旦遭遇就是决死的战斗,这片广阔的地域在战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牧民都不敢跨入,累累的遗尸随处可见。
几年后还经常有白骨在雨夜被冲出地面,他们的手中依旧握着已经生锈的武器,更是由于一件大事的发生,这里以后也被称为‘亡者平原’。
在夜色开始降临的时候,两个中队的游骑兵巡逻回来,有些人的马颈上还悬挂着几个狰狞的头颅。
一些兽人被夹在队伍的中间带回来,他们身上伤痕累累,事实上以后他们也不会留着性命,不是被送到各地的矿产劳作到死,就是被就地处决。
特别是在这种战争时期,如果无法看管,各个种族的做法都是直接处死,只有其中身份特殊的才有可能活命。
很少有人敢用其他种族的仆人与侍从,就算是性格最为温顺的鹅族兽人,也不会介意在敌对种族放松警惕的时候做出一些破坏性的事情。
以往不乏贵族把敌对种族贩卖为奴隶,甚至这种交易一度兴盛。
但是不得不说各个种族的仇恨太深了,或许生物的本能都是怕死的,但是当某种情绪聚集的时候,或者境遇不如死了的时候,死亡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当活着变成只是奢望死亡的时候,一点希望都没有的时候,还有什么是这些所谓的奴隶做不出来的。
最出名的战争是人类大帝国与精灵的战争,那时候人类的佣兵团大肆冲进精灵族的地方掠夺人口,给他们印上耻辱的印记。
每个贵族都以拥有异族的奴隶为荣,兴建了血腥的竞技场。
这一切的暴行最后导致了精灵族对于人类的仇恨程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人类最为鼎盛的时候,悍然兴起圣战。
那是一场长达十八年的战争,最终人类返还所有的精灵‘奴隶’,并且承诺官方不再承认这种非人道的行为。
精灵承诺不再以此为借口再起战端,两边签订了大陆著名的‘无奴协议’,并且随后得到了大陆各族的普遍认同。
打到精疲力尽的两族最终以一种仇恨隐藏的方式结束了这一场对于双方都是损失惨重的战争。
令人震惊的不是精灵族单挑当时强势无比的人类并且迫使对方屈服的行为,而是最终交出的奴隶只有三十一名。
精灵的刚强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数以万计的奴隶死亡率非常高,事后统计死在他们手中的人类贵族数以千计最后甚至没有一名奴隶回到精灵的领地。
他们认为自己已经不再是一名精灵,不能够回到属于他们的家乡了。
被带回来的兽人随后被严刑拷打,他们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作为信息的来源。
比如,兽人大部队的动向,万一抓住一只大鱼,对于他们来说在这个时期足够升上几阶官职,所以很多游骑兵队伍都在严格的审问这些兽人。
篝火在夜色中点燃,几个巨大的木架树立在营地中,几只牛头人被带了上来。
先绑到木架上打了一顿,队伍里没有人懂牛头人的语言,所以也没有人可以从他们的身上拿到情报,今天抓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傻傻的站在原地,所以骑兵也就没有第一时间杀了他们。
随后几个骑兵骑上速马,把已经奄奄一息的牛头人绑在背后绕着营地拖行,不时传来的凄惨叫声引起骑兵们的集体大笑。
在这样的氛围中几只鼠人被带了上来,他们的四肢都被打断,早就失去了遁地的能力,只能够无助的转动头颅看着四周。
耳边不时传来牛头人的惨叫,鼠人躲在地面下的时候颇为大胆,但是这时候只能够在地上瑟瑟发抖。
一个战士走上前去,从腰间拿出几个卷轴看了看,随后把一个印有一个老鼠头像的卷轴拿了出来。
颇有些心疼的撕开,他的头颅上显出一个巨大的鼠人虚影,地上的鼠人惊讶的看着这一切,连疼痛都忘记了。
他走过去踢了鼠人几脚,随后开始询问,卷轴的持续时间只有短短的三分钟,就要两百个金币,他不由在心中暗暗骂那些法师的贪心。
这只是一个低阶的多言术卷轴,还是定向的,就要两百个金币,如果问不出什么来,他可就血亏了。
过了一会,他诅丧的走了回来,身边的几个和他一样穿着中队长盔甲的大汉大声的嘲笑他,于是他恼火的回去几脚就把鼠人已经剩余不多的生命彻底剥夺了。
有些气冲冲的坐回篝火旁,对正在喝酒的大队长瓮声说:“这只是一个小部族的队伍,他们凑不出更多的战士了,只能够希望这样偷偷过来搞点东西回去,呸,看他们那孬样我就该想到的,白白浪费了我一个卷轴。”
他说话并不如何恭敬,对方原本和他一样都是中队长,只是走运刚好拿到一个兽人的线索,马上就升任大队长,这不就带着一千人赶过来了。
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看着自己原先的同僚如今的下属,他慢悠悠的说道:“要有点脑子,一个小部族就可以有三个以上不同的兽族组合?就算他们在路上临时联合也不会这么配合默契,区区不到三十人的队伍就给我们两百人造成了接近十人的伤亡,我们是骑兵,你知道吧。”
他指着营地外的牛头人:“这才是真正的大鱼,牛头人本身就不是一个善于表演的种族,他们的叫声太刻意了!”
他本来是一个佣兵团长,对于察言观色极其精通,一次意外被一名贵族引荐到了军队中,不过一两年就已经是中队长,如今更是一跃成为大队长,掌控着上千的骑兵。
这可是帝国的强战兵团西北兵团的大队长,就像是皇家法师团在帝国法师团中一般,西北军团常年与兽人交战,是名义上仅次于帝都禁卫军的军团。
别看似乎经过去年一战实力极大的削弱了,事实上诸多重城城主手中掌握的力量依旧强大无比。
只是对于御兽城的命令不像以往那么的服从了,在帝都没有新的指示之前,西北统帅部的名头可能需要变动一下也未可知,
正在拖着牛头人跑的骑兵刚好向他迎面冲来,看到他走出营门赶紧减速。
被拖在后面的一只巨大的牛头人突然暴起,虽然被毒打一顿加上长时间的拖行伤痕累累,但是那无比的巨力在这时候突然爆发出来还是极为可怕的。
他站起来抓住速马的后腿,活生生将这一只庞然大物举起丢到一边,连同上面的骑兵一起都被甩了出去,口喷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连在两者之间的绳索被他像是豆腐般捏碎,这是一名兽人勇士,至少达到中阶战士的水平,隐忍了这么久突然爆发。
其他的牛头人趁着这个变故也趁机袭击了拖行他们的骑兵,只是受伤太重并不是很成功,两边陷入了混战。
那只明显大一圈的牛头人并没有顾及同伴,他直接向着远处跑去。
刚刚走出营门的大队长马上就确定这就是大鱼,牛头人是一个尚武的种族,如果是一个鼠人丢下同伴逃走他不会感觉到一点点的奇怪,但是牛头人一般不会。
他们既蠢且笨,团体的意识很重,所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他身上,就算没有,那也不过是损失一些时间罢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追上去。
地面突然开始轻微的抖动了起来,并且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变得极为剧烈,这是大规模骑兵前进才有的特征。
牛头人也惊疑的停下脚步,黑暗中远方一条黑线在迅速靠近,并且很快就变成铺满大地的浪涛,不知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