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霭笼罩着关山城高大的城墙,许多帝国军一夜未眠。
亡灵就停留在城外,没有丝毫声息,夜间的时候闪亮的魂火遍布城市前的每一寸角落。
这是生灵的死敌,就算与它们之间还有厚实强大的魔法护罩阻隔,可那种死亡气息就足以令士兵们无法定心。
董徒同样一夜未眠,当阳光照射进城主府大厅时,他才刚刚完成对整个城市的部署。
关山城太大,以往都是由参谋部逐一规划,并且一旦确定会很久都保持着一定的编制。
可董徒明白,亡灵不同于其他生物,对付它们必须意志坚强,所以他改变以往防守部队三七分的比例,即将原本的三名战士配备七名普通士兵的规制改成完全由战士防守。
对外,他美其名曰:反攻时可以更快的出击。
实际上,只有董徒自己清楚,真正促使他做出如此安排是因为心里那强烈的危险感。
他还有许多安排需要一一布置,才刚刚接见完所有高阶将领,他又马上会见城市里的民意代表。
“什么,叫我们迁移,这不可能,我走了,家里的土地会被那些平民瓜分的。”
“董大人,城里有数百万守军,假若如此都守不下来,恐怕于你的声名有碍啊。”
“我等誓死跟随大人守城,绝对不敢在如此紧急关头擅离。”
“……”
董徒哑口无言,这些所谓的民意代表都是由大贵族组成,信誓旦旦的在他面前宣示,说是要与关山城共存亡,语气高亢激昂,更有些面色憋得通红,真是激动得不行。
当董徒分析关山城可能守不住时,更是向他施加压力,此时,这些人的真面目才显露出来:他们真正在乎的是城中的资产土地。
心中冷笑,董徒不动声色:“假若诸位真是不走,在下也不强求,即日起本帅将张贴告示,组织平民撤退,这点,你等总没意见吧?”
“当然,当然,那些贱民爱走就走,我们都是天武子民,誓与关山城共存亡。”一众大贵族信誓旦旦的保证,随后又向董徒请求:“可否宣布关山城进入战争状态?”
董徒不解其意,大战将起,本来就是战争时期。
在他身后一直面无表情的贝利塔轻声解释:“一旦进入战争状态,平民的财产将不受保护,一旦确认其主人离去,留下来的人可以据为已有——在这些贵族手中,不管是不是真的没主人,都将是他们的财产,为此遭受迫害的平民不计其数。”
董徒脸色有些难看,一众大贵族期许的看着他,那目光真是诚恳得紧。
“还未到那时候,亡灵势力还没有强大到需要宣布战争时期的时候,此事,休要再提。”董徒冷然起身:“送客。”
他走出大厅,站在花园里看着周围花团锦簇的春色,只觉得心中愈加不安。
“怎么,一点点阴暗就受不了了?”贝利塔不知何时来到身后,语气嘲讽。
“这些家伙,怎么敢发国难财!”董徒怒意不减:“真不知道这里的平民如何忍受得了。”
“呵呵,忍受不了也得忍受,贫民在贵族手中,还不是想怎么捏怎么捏……”贝利塔面色一正:“些许小事,不足对大局造成影响,我要对你说的是,真正的大麻烦很快就会来临。”
“坏消息?”
“有好有坏。”
“好的。”
“亡灵在这里的实力没有想象中强大,它们真正的战力与我们预估的不符。”
“坏消息是?”
“周围三千公里都受到袭击,领地破灭无数,而且有非常多领主带着领民往关山城撤离,我们必须在他们到来前击溃城外的亡灵。”
“真是不幸,这不可能。”董徒展现一名优秀统帅所应有的决断:“我绝不会冒险出击。”
贝利塔点头表示理解:“也罢,就是几百万平民,死了也就死了。”
他非常轻松的笑着,转身看着池塘里无忧无虑游来游去的鲤鱼,似乎那是规则的凝结体,看一看就能够立地成神。
董徒面色难看,本来就有些黝黑的脸色这时候几乎憋成酱紫色:“怎么会这么多。”
“帝国南部承平日久,在帝国历三三五年的时候,更是颁布圈地令,除了很多固有的领地外,还在南部分封一大批贵族,这么多年下来,人口数极多,”他认真看着董徒:“几百万只是预计,我怕吓着你,如果不出兵,今日他们是帝国子民,明日就都是亡灵。”
董徒痛苦的闭上眼睛,许久都无法做出决断。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南部一方可以处理,他非常清楚,只有帝国可以做出指示。
“时间不等人,现在有很多领主带着领民已经上路,最迟后日就会到来,多拖延一刻,就会死伤更多人。”贝利塔催促。
“为何他们不走其他路径,帝国南部又不是只有关山城才是安全的。”董徒差点被这些领主的猪脑子气得晕倒,什么地方不好选,非要在亡灵围城的时候过来添乱。
“今日,亡灵肆虐,人们希望在关山城可以得到庇护,这是号称南部最大最坚固的城市,就算是精灵攻击那次,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破城,当然,当时如果没有……”贝利塔想起一人,突然噤声,假若那人还在,今日又会做出何等惊人的举动。
“我知道,龙战天!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选择这里是为了安全?”
“不,是对帝国的信心支撑着这一切,还有,我说的几百万只是往关山城来的数量,更多的领主不笨,早就另寻路径走了,只是帝国边防甚严,也不知他们能不能去内地,毕竟如此多难民,很容易引起骚乱。”
董徒沉默很久,掷地有声的说道:“本帅身为帝国委以重任的南部总统帅,负有守土安民之责,不能令平民流离失所。”
他转向贝利塔:“传令,所有关防全面对难民开放,各地统一设立难民营地,妥善安置,待打退亡灵后,我再另行安置。”
董徒在帝国南部承受的压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也正是他的这些举措,在某种程度上抑制了亡灵初期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