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若听着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眉头都扭成一团了。
她的确在书房里待了一个时辰了,可手拿毛笔的时间都没有两刻钟。
谁让笔头软绵绵的,一笔下去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完全不受她手腕控制,处处与她作对,就跟某人一样。
辛若想着,眉头又抬了,“这不是我的笔,回头给我重换一套来,我写不好字肯定是这笔不好。”
紫兰听得嘴角微抽,墨兰还是不忍心辛若那哀怨的眼神。
都说孩子受娘亲的影响很大,少奶奶要是一直这么哀怨可怎么办。
不会写毛笔字怎么了,少爷不过就是想给少奶奶找点儿事做打发打发苦闷的时间罢了,又不是真瞧不上少奶奶的字。
再说了,少奶奶怀了小少爷这么不喜欢写字,将来小少爷生出来学着她可怎么办啊。
墨兰忙道,“那就不学了,少奶奶又不是不会写字,用什么写哪来那么多的讲究,少奶奶,少爷每日都给您送封信回来,您当真不回?”
辛若耸了下鼻子,“回什么信,我就在王府里禁足着,每日的练字练到废寝忘食的地步,日渐消瘦,茶不思饭不想,做梦都在写字。
就怕写出来的字污了他那什么眼睛,把这些如实的告诉他,字没练好,我不会给他回信的。”
墨兰听得只想抚额,少奶奶,您能如实一点么,废寝忘食的地步,要真到那地步,这字也不至于半点长进没有。
墨兰还想着劝两句,辛若眼睛一瞪,墨兰就点头应下了。
这些日子的信还不都是她帮着回的,她也在信里再三提让少爷把那话收回去的事,可少爷怎么就是不听呢?
辛若把桌子上的纸卷成一团,直接扔纸篓子里去了,才问道,“这个月的月例都发下去了?”
紫兰忙点头,扶着辛若往外了走,站在观景楼上,紫兰道,“已经让春儿几个小丫鬟发下去了,少奶奶,这都到入冬的季节了。
这观景楼上风大,奴婢觉得这两边是不是该罩上棉帘子挡挡风?”
辛若眼睛扫了两下,罩上帘子那不是黑了许多,但还是点点头。
那边墨兰难得辛若主动问及这些事,忙道,“少奶奶,这几日您的肚子是越长越大,以前是三四天得换身衣裳,现在怕是不成了。
又是冬天,这衣裳该怎么做,还得您拿主意才成。”
辛若听了,手抚了抚六个月大的肚子,大着肚子穿衣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要是可以缩放就好了,辛若想了想,便道,“一会儿我再想想,你们的冬衣都有着落了?”
墨兰紫兰还有那边的南儿北儿都连着点头,绛紫轩里的布匹多。
少奶奶怕搁尘了一人赏赐了两匹呢,就是太珍贵了,她们舍不得穿,也怕外面丫鬟说她们不懂规矩,就想着留了以后做嫁妆。
反正她们的月例多,特地去外面买了上等的棉絮回来,半个月前就开始做冬衣了,已经做好一身了。
东西南北四府都分出去了,王府虽大,可都是些丫鬟婆子,没什么烦心事,时间就多了,有足够的时间制衣裳。
几个丫鬟在想着事,楼下有叫唤声传来,南儿忙去外面瞅了,回头看着辛若道,“少奶奶,是王爷身边的小厮,说王爷在正屋等您,说是有事呢。”
辛若听得一怔,要说她这个儿媳还真是不大合格,好似没有专门去给王爷请过安。
展墨羽给她禁足不许出王府,她对自己更狠,这么些天连绛紫轩都没出过。
辛若不知道王爷来有什么急事,忙由着墨兰扶着去了正屋。
王爷坐在正屋里喝着茶,那烟雾缭绕瞧不清王爷的脸色,辛若忙上前行礼。
王爷点点头放下手里的茶盏,王爷身侧的小厮手里拿了个包袱,就听王爷道,“这是你母妃特地给你做的,天气渐冷,让你别冻着自己了。”
辛若听了忙接过小厮递上前来的包袱,再就是像王爷道谢。
辛若抱着包袱真是高兴的不行,就是眼睛瞥到王爷眸底有一丝丝的嫉妒。
辛若努力克制自己,问了几句王妃的情形,总之王妃一切都安好。
辛若把包袱让紫兰抱着了,见王爷没走,就知道王爷是有事要说。
果然,王爷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玉瓶子,辛若觉得有些眼熟,就是不大记得了。
王爷笑道,“时间久了估计都忘了,这是当初你送父王的见面礼。”
这么一提醒,辛若还真记起来了,防止手皲裂的膏药,辛若脸色有抹赫然。
就听王爷道,“这该是你自己制的吧,父王找人试过了,效果很好,边关很冷,不少将士们手都皲裂了,于战争不利。
如今羽儿不在,半月坊的事都有你做主,你把这防皲裂的药膏制一批出来,父王要派人送去边关。”
辛若有很长时间没管半月坊的生意了,因为京都的半月坊关门至今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她倒是闲来无事就写了好几张备用的方子搁那儿。
冷魄去了北瀚,冷魂人在东冽,半月坊开门之日就这么一直拖着,似乎还真不是个事呢。
辛若想着这防皲裂膏药正是半月坊开门的好机会。
辛若想着便道,“辛若一会儿就写张方子,派人送去制好,顺带制一批香出来,半月坊关门许久也该是时候重新开张了。”
王爷听了轻蹙了下眉头,“羽儿禁了你的足,你身子也重了,能打理生意吗?”
辛若眼睛轻眨,“不碍事的,看帐比写字容易多了,只是防皲裂的膏药以前也没有,这价格还得父王帮着定才成。”
王爷听了嘴角有些轻抽,辛若这是让他别忘记付银子呢,还说的这么隐晦,王爷忍不住摇了摇头,“一会儿父王就进宫找皇上去。”
辛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一码归一码,那些将士又不是福宁王府的,而且这膏药要的也不是一盒两盒。
辛若有些好奇,毕竟手皲裂与人的体质有关,边关也不是谁都皲裂,不知道这防皲裂的膏药怎么发放,到底所需的数量。
辛若站起来送走王爷,然后回到观景楼的香室,这是冬天,用的香与以往不同,夏天炎热就该用冷香去燥热,冬日就该用暖香添暖意。
不单是京都的半月坊要换掉一部分冷香,其余地方的也要,辛若就在香室里写香方,写了约莫十一二种,然后就是防皲裂的膏药了。
用于边关的要不同一些,朝廷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只重在防皲裂,效果好就成,不似搁在半月坊卖的。
要品种多,还要各种味道的符合各种各样爱好的人,还要精致的包装,这价格就得翻倍了往上涨。
当然了,也有同雪花膏一样,物美价廉的,总之,各个需要的人都得考虑到。
而且,一般皲裂的人大都是些劳苦辛作的人,得大批量生产才成。
辛若就防皲裂的方子写了四五张,只要稍稍变一变,那就是十几种了。
辛若让墨兰紫兰誊抄了两份,让暗卫传到京都外的山庄。
那里苏妈妈帮着训练了不少制香的姑娘,还有以前受伤将养的,现在都闲的没事,都巴望着半月坊重开之日。
辛若写好这些,才想起来王妃送她的包袱,忙去打了开来。
里面是一件狐裘披风,通体雪白的,那毛摸在手上软和的不行,几个丫鬟瞧着眼睛都直了,“王妃待少奶奶可真好!”
辛若摸着狐裘,心里美的冒泡了,这可是王妃亲手制的,瞧这狐毛,也不知道王妃从哪里弄来的,王妃自己有没有。
要是王妃只有一件还给了她怎么办,辛若想着便道,“传令给半月坊,给我找些狐狸皮来,我也做件狐裘披风。”
紫兰听得一愣,少奶奶不是有了么,转念一想,定是做给少爷的,忙转身下去了。
墨兰却是问辛若道,“少奶奶,您既是决定半月坊重新开张,那谁任掌柜的?半月坊何时开门?”
辛若被问的愣住,扭眉想了想,“掌柜的还是冷魄,那些记账的有小允做,至于半月坊重新开张,也不用上回那样隆重。
过两日让小允在半月坊挂个牌子,现在是月初,这个月十五重新开张。”
墨兰认真记下了,辛若把包袱系上,让墨兰拿下去收好。
走到桌子旁,准备端起茶盏喝着,那边北儿上楼来禀告道,“少奶奶,冰娴郡主来了,就在观景楼门口候着。”
辛若听了怔了一下,随即把手中的茶啜了一口,点头道,“请她上来。”
紫兰眉头扭了两下,少奶奶平素可是不请外人来观景楼上的,怎么今儿请冰娴郡主上来,但还是转身下去迎接了。
辛若还在啜着茶,冰娴郡主都到观景楼下了,她要再下去请她去正屋说话,就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了。
前两日紫兰还跟她重提了冰娴郡主望着观景楼发愣的事,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事找她,与其费脑子去猜,还不如听人家直接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