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一下子浓了很多,男子立于敝舟之上,两鬓已白,却俊逸如三十许岁的样子,眸光暗淡似看破凡尘,独立于仙魔人三界六物之外。
“你又来干什么?!”上次是莫迦,这次练柯与吴庄双双轮回,梦幽岚每次出现都把花墓心绪搅得更乱,没有敌意,不用刀剑,只是宣扬注定的宿命尽在他计算之中,以及花墓下一次会遇到什么。
偏偏讨厌的,是每次都十分准确,分别,离散,死伤,痛苦。让花墓有种未来被掌控的感觉。
“九华送掌教,万血生夕蕊,难盛,难活!”
花墓瞳孔骤缩,他这是什么意思?墨画会死吗?为什么死?怎么会死?
“把话说清楚!”白影如电,同一时间几道暗箭封锁他所有可能逃脱的方向,粹了毒的寒锋轻易让大象毙命!
“现你蝼蚁凡身,怎知吾身负天道之威!”霎时间,空气似凝固一般,箭矢飞剑不得寸进,非仙非魔的力量使这一切变得缓慢,却不包括思维。
“逝,你可有麻痹身体的暗器?等我将洪荒之力放出,你马上发射,务必伤到他!”
逝暗暗倒吸口凉气,洪荒之力?可以与龙剑分庭抗礼的洪荒之力?在他体内?
他可是一直记得为什么离开魔界到战场的,便是这可以压制龙侍宿命的妖神之魂!
可是……阳龙与妖神,可以平衡么?
“天道?”梦幽岚拂袖一笑,挡住邬命利爪,“苍穹之下众生皆可生道,道即天道,命定之奴,你得阳之龙剑是命,穿越也是命,遇龙侍剑主更是不可逃脱的宿命!一切尽在天道眼下,一切尽是劫数,花墓,你逃不脱!”
“噗——”大口大口的血从口中溢出,染得白襟一片猩红,花墓咬牙道:“那我遇见你,可也是命?”
“不错!你不信天道,是真,宿命注定,是劫,自第一次相见你对我露出杀意时便成因果。今日依然,无用功耳!”
就是现在!
花墓抛剑,双手瞬间打出九九八十一个手诀,口中念念有词:“玉宇幻境,洪荒之境,开!”
更加浓郁的雾将方圆百里包围,伸手不见五指。二人交集其实不大,若不是幻境之力回溯过去花墓都要忘了。
金萱拍卖场,还是杀手的他花大价钱买的升级宝剑品阶之物,也是那东西后来唤醒龙儿,走上修真途的。
出门,便见这男子神秘出现,一遇道尽境界以及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气的花墓差点把剑的当口蓦然消失。
第二次,墨羽重伤,他说柳暗花明,结果遇到无垢自己却在鬼门关和阎王爷下了局棋。
第三次,穿越前夕,“太平非太平”,我也知道现在不太平啊!然后就到了花千骨体内。
第四次,莫迦归去,她的死亡对花墓造成很大打击,就像一直放养的孩子突遭横祸一般,虽无牵挂但毕竟是看着她长起来的。
这一次,便要他有来无回!
“生死诀别,命运已经注定,花墓,你还看不破么?”紫气缭绕,破空之声划破前襟,梦幽岚略有惊讶之色。
“看不破的,是你!”邬命接住倒飞而出的庄越,花墓擦下嘴角,又有血溢出,干脆不擦,“我只知道,每次事情完后你都会出来作总结报告,往伤口上撒盐。梦幽岚,你真的很惹人生厌,也很可怜。”
“我?可怜?”幻境中,破晓天即将出现,花墓拔出剑,指向不能动弹的梦幽岚:“你以为天命难违,顺应天意,将苍生万物视为刍狗,便是把持天道了么?吾等逆天之人,定胜于你!”
梦幽岚摇头:“生于天,归于天,所悟极道,亦为天道。即为天道,何谈破天道?”
“吾命,吾主!”紫眸魔魅冷酷,满头乌发也有几缕泛紫,执剑一刺毫无阻碍的穿过梦幽岚的胸膛。
“怎么……可能……”“你以为天道都是不可逆的么?天道难道就没错过么?这便是你最大的错误,从开始就错了。”
剑刃抽出,生机尽失,梦幽岚身处玉宇幻境,自成一天。自是不可能借天道之力恢复伤势。
“初见,我并未动杀气,现在,亦没有非杀你不可的决心。因为你不是敌人,只是个可怜人。但你与我的道相悖,每次在彷徨时真的有被洗脑的危险,可正是这种危险,让我坚守我的本心,我的道。别人劝我放弃,却偏要做出成绩,这便也算是一种叛逆。生而为人,没有少年热血怎么成?你只知道服从,遵守,你不是天的使者,是天的奴仆。”
很奇怪的,梦幽岚不属六界,飞烟而去亦如空谷幽兰无影无踪,他忽而轻轻一笑,眸华闪烁,花墓敢保证,那是他看过最亮的眼。
“活出,自己吗?”
“故人情绝总无情,东方玄朗追忆来,龙起大荒,狼将出世。命由天定,更由人逆,花墓,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了……”“不需要,不过谢谢。”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们不是敌人,梦幽岚以为看破了世事,引导花墓完成使命,可花墓不愿,双方都没有错,却注定一死一生。
“也许,你也没算出今日会死吧……东方玄朗追忆来,无情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