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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总揽大权四步遮天(6)

乾隆皇帝对此十分清楚,从来不敢指望嗣皇帝有传世之功,自始至终没有派嘉庆督战的想法。嘉庆帝也非常知趣,有自知之明,从来不敢请缨杀敌。

诸皇子阿哥本应呆在宫中,出征的事与他们毫无关系,即使他们有营邦治国之才,胸怀文韬武略,有卓越的军事才能,也是不能派他们去的,这倒不是出于为皇子的性命安全考虑,而是在皇太子选定后,亲征的事就与诸皇子阿哥无缘了,这个重任只有皇太子嗣皇帝能承担,不管其军事才能如何,这都是天经地义的规矩,因为太子的尊严比国家还重要。

如果乾隆没有选定储君,更没有册封皇太子,为了培养皇储,他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指派皇子到前线指挥作战。

如若皇室人员督战,嘉庆是当然的人选,他本人也对此非常清楚。因此,和珅这番话无疑狠狠地打了嘉庆一记耳光,伤透了嘉庆的自尊心,这是最令嘉庆脸红耳赤的事。

嘉庆忍受着这莫大的侮辱,愤而未言,只挥挥手,让和珅退下。

和珅轻视诸皇子、皇孙,蔑视嗣皇帝,确实事出有因,但当他最崇拜的英雄乾隆皇帝年老力衰后,他也开始露出轻蔑之意。有时乾隆手臂发抖,无法书写谕旨或批折时字迹很不清楚,和珅往往毫不顾忌地对同僚说:“不如撕去,由我另行拟旨。”

作为首席大学士,位高爵尊,但和珅并不满足,认为爵位还不够高贵。嘉庆二年,他的亲信勒保抓获了白莲教的首领王三槐,他怂恿太上皇封勒保为威勒公,赦免了和珅族孙永保的失职罪,同时他也借此向乾隆皇帝请求晋爵,这样,在没有征得嘉庆皇帝的同意下,太上皇受和珅的操纵,竞下旨封军机大臣、大学士和珅为公爵,户部尚书福长安为侯爵。

嘉庆帝接到太上皇的赦旨,不敢违命,只好照办。

和珅深得圣宠,位高爵厚,他的目的和意图均可通过太上皇来实现,更不把嘉庆放在眼里。

嘉庆三年春天,嘉庆发布了一道谕旨,想在冬季举行大阅典礼。和珅听说后,马上将此事报告给太上皇,想让太上皇阻止此事,果然太上皇采纳了和珅的建议,下敕旨说:“现在四川东北一带的教匪虽然陆续剿除,但健锐营、火器营官兵尚未撤回,本年大阅著行停止。”

嘉庆皇帝猜知这是出自和珅之意,心中非常不满,大阅本是朝廷定制,一年一次,由皇帝主持,取消大阅,实质是对嘉庆皇帝的蔑视,但嘉庆隐忍不发,只好让和珅三分,装作与世无争的样子来麻痹和珅。

和珅专擅狂悖,目无嗣皇帝,有时令在朝大臣都忍无可忍,气愤异常。他们偷偷向嗣皇帝告状,并出谋划策,但嘉庆除跟自己的几个心腹商谈外,为保密起见,总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付之一笑,表示和珅是可依赖的大臣,朝廷政务要赖和珅处理,希望满朝文武同舟共济,密切合作,处理好朝政。

嘉庆自登基以来,虽然讨厌和珅,但从未有所流露,只是偶尔故意流露生气,以示警告。

一天,和珅向太上皇上奏说:“现在太仆马匹甚多,应该裁减,以省费用。”

乾隆一听,联想到内务府财政吃紧,认为节俭是必要的,就下旨准奏。

这太仆马匹本来是专供皇帝使用的,由内务府支付费用,和珅奏请裁减,无疑是对皇帝行动的一个限制。嘉庆当然很不满意,但又无可奈何,只好开玩笑地解嘲说:“从此不能再乘马了。”

和珅以为嗣皇帝只是开句玩笑而已,并未往心里去,但其他大臣却早已听出话中有话。

嘉庆外表上不动声色,为了稳住和珅,对和珅所为不加干涉,并且对和珅显得非常尊重,从来不直呼和珅的名字,而是敬地称他为“相公”。

和珅看嘉庆对他信任日长,凡于政令都向他咨询,从此解除疑惧,不加防范。为了讨好嘉庆,他不动用内务府和国库金银,来满足皇帝的衣食日用,以唤起嘉庆的感激之情。

同时,为表示对嗣皇帝的敬重,他有时也做做样子,对无关紧要的政事向嘉庆皇帝进行奏请。而嗣皇帝嘉庆总是用信任的口吻对和珅说:“惟相公裁决处理就是了,如此小事不必上奏。”

随着太上皇年事日高,头脑经常处于昏迷状态,记忆力逐渐衰退,但他还是不肯将权力交给儿子嘉庆皇帝。

太上皇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而是忍受不了那不可阻挡的自然法力——衰老,虽年近九十岁,衰老不堪,但他还是不服输,更不服老,他把权力交给了自己最宠信的人——和珅。严格地说,他是把希望和幻想寄托在和珅的身上,在他的眼里,和珅无疑是他的替身。

和珅把一切权力都竭力控制在自己手里,俨然成了“二皇帝”,而嗣皇帝嘉庆只有聆听、学习和观摩的份儿,对和珅都要礼让三分。

10.隐藏本意,暗中较量

和珅为官外圆内方,表面上和声细语,骨子里却十分霸道。因此朝中大权独揽,几无人能比,稍无城府者就会遭其暗算、遭受打击。乾隆时期著名才子纪晓岚入仕途较早,官升得也快,但当了侍郎、尚书后,十几年间却始终不能进入枢密机构军机处,不能不说是纪晓岚终生的一大憾事。其中的缘由就是他得罪了和珅,而两人因审理海升案意见相左,是其“结怨之始”。

说是大案,案情其实并不复杂。乾隆五十年四月,阿桂的亲戚、员外郎海升,因与其妻子吴雅氏发生争执而导致其妻死去。事情发生后,海升报告所管步军统领衙门说是自缢而死。步军统领衙门于是准备交刑部审讯,但海升的小舅子贵宁不相信他姐姐是自缢而死,所以不肯签字画押。于是经刑部奏请派大臣验尸。而当时和珅为军机大臣,曾有意借此牵连阿桂,主张重新验尸,即令新任左都御史的纪晓岚,会同刑部侍郎景禄、杜玉林以及御史崇泰等前往开棺检验。经验证,纪晓岚等确定为自缢,以“臣等公同检验,伤痕实系缢死”上奏。

但贵宁认为检验不实,海升系大学士阿桂亲戚,刑部明显有意包庇,并将其情向步军统领衙门控告。这样一来问题变得复杂起来,它不仅涉及一干检验人员,更直接将大学士阿桂牵涉进来。乾隆一向讨厌大臣结党,现见如此多的大臣党附阿桂,自然不很愉快,又经和珅煽风点火,遂特派侍郎曹文埴、伊龄阿前往复查,两人复查后汇报说吴雅氏尸体并无缢死的痕迹。乾隆遂令阿桂、和珅和刑部主管、原验、复查各官一起再作检验,仍没有发现缢死痕迹。于是乾隆令严讯海升,海升最终承认是他将妻子踢伤致死。

因此,乾隆降谕指出:“此案原验、复查官员,竞因海升是阿桂的姻亲,均不免有顾虑和奉迎之处。从前刑部官员于福康安家人富礼善一案,有意徇情,致使元凶几乎漏网,多亏朕看出疑点,特派大臣复行严审,才使案情水落石出……不料你们不知悔改,在那一案件事过不久,又有此事出现!阿桂受朕深恩,于此等不肖姻亲事不屑授意刑部各官,而刑部各官、御史即不免心存顾虑,及朕特派复查,仍胆敢有意包庇。如果不严加惩处,以后又怎么用人?怎么办事?”

“此案阿桂已经自行议罪,请罪公爵俸禄十年,并革职留任,本应依照所请,姑且念此案究不比福康安包庇家人,而且阿桂还有功劳,著加恩改为罚俸五年,仍带职留任。”

纪晓岚遭重点指责:“其派出之纪昀,本系无用腐儒,原不足具数,况伊于刑名事件素非谙悉,且目系短视,于检验时未能详悉阅看,即以刑部堂官所言随同附和,其咎尚有可原,著交部严加议处。……叶成额、李阔、庆兴等亦俱革职,发往伊犁效力赎罪,不准乘驿。”

“曹文埴、伊龄阿经朕派出覆验,若也如纪昀等人顾虑徇情,只知道迎合阿桂,蒙混了事,转相效尤,将来此风一长,大学士、军机大臣皆可从此率意妄为,即杀人玩法也必无人敢问了。假如真是如此的话,国事还能问吗?此案曹文埴、伊龄阿即能秉公据实具奏,不肯扶同徇情,颇得公正大臣之体,甚属可嘉,著交部议叙。”

从对此案的处理来看,乾隆明显有打击阿桂的一派的倾向。刑部复查案件本有失误的可能性,而乾隆谕令一开始即将其同福康安包庇家人一事作类比,显然定性为朋比徇性,而且所处分的官员几乎全部是阿桂一派人。这不能不说与和珅在暗中煽动有关。而且,可以作为旁证的是,次年御史曹锡宝弹劾和珅纵容家人刘全招摇撞骗一案,乾隆即有“纪昀因上年海升殴死伊妻吴雅氏一案,和珅前往验出真伤,心怀仇恨,唆使曹锡宝参奏,以为报复之计”一说,如没有和珅操纵海升一案,乾隆又为何将两案相联系呢?

在当时这个是非不分、奸臣掌权的封建社会里,正义、道德在权势面前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和珅翻云覆雨、暗中较量,其不择手段的行事方法在这里可谓用得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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