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一抹阳光从远处的地平线上直射到吕岩的脸上。
在吕府的门前的街道上,吕岩驻足不前,静静的看着这座有着两百多年的老宅。
看那树,还是门前那颗老树,桂花还是那么香。
看那屋,静静伫立、风雨百年只添一分古韵,悠久而亲切。
只是那个站在屋外的背影,青山依旧在,人却不见。
吕府大门前,吕岩终于推开了这扇朱红大门,吕府的精妙才真正的进入眼帘。
这座有着两百多年的老宅子仍然威武雄壮,守护者一代又一代人。
“少爷回来了。”
“是少爷?”
“快去禀告二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哪个少爷?”
“快去,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随着吕岩的入府,这座寂静的大院豪宅突然热起来,宛如一滴水进入了一锅热油中,噼里啪啦。
物是人非,情不在。
想他吕岩在吕府住了十八个岁月,今日回家竟然没有几个人迎着。家里的帮工看见他也只是远远的躲着,不敢看他的眼睛。
更有几个男女飞奔而去,不用说是到那个众人口中的二爷所在的地方报个信。
穿过一个小院,正入厅堂。厅堂的后面那个小院正是吕父的居所,可是在厅堂里有个人在等着他的大驾,阻拦去路。
“二叔?”
吕岩诧异,不解问道:“二叔你怎么在这?”
厅堂正中央,一中年男子,一身华服鲜美耀目。吕岩定睛一看就知这是出自苏州曹家的定做高档华服。
这二叔的下巴处蓄着三寸多长山羊胡,清晰洁净,乌黑泛光。在上唇的胡须,则呈八字形,末角之处向上微翘。
被吕岩唤作二叔之人,端起茶盏,轻轻在水面上拂过,然后轻吹一口气,微眯着眼在鼻端一嗅,转过杯口,小口吞咽品茶。
这一套吃茶的动作在他做来行云流水,不沾烟火气。
“二叔,父亲何在?你又为什么在这?”他这二叔名曰吕锦衣,是吕岩父亲的亲生弟弟。
当年吕岩的爷爷给两个孩子取名字也是有寓意。
长子名叫吕继业,期盼子承父业。吕家兴旺昌盛,再叙百年富贵。
次子,取名吕锦衣。是有锦衣玉食,一辈子无忧无虑的美好期盼。
在吕府有个规定,年过二十二,非吕府继承人之男子都要搬出吕府。吕府会给该男子部分钱财,助其成家立业,自立谋生。
他这二叔就是如此,在他二十二岁那年成家立业。分得大笔现金财产,在外打拼。据吕岩小的时候在年祭之时,从家中长辈的谈话中得知,这个二叔的事业做的不小。在越城那里是小有名气。
好像是刚听到有人和他说话,也或许是才从品茶之乐事中回过神。
被吕岩唤作二叔的男子,手中的青花茶盏被他随手放下。
二叔道:“你又为什么会回来?”
吕岩和吕府之间的矛盾吕家众人人尽皆知,吕岩也是差点被开革出吕氏宗谱的男人。
这人六年没回来,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跑回来。
吕岩心里一咯噔,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浮现。
“想回来就回来了。毕竟我还是吕家长子。”长子二字在吕岩的口中咬的格外清晰,心情不好的吕岩说话格外冲。
吕锦衣看着自家这个长大的侄儿,也不禁感叹一声,岁月的力量。当年的倔强少年依旧这么倔强,只是从少年变成一个大明星。
吕岩二叔听过之后也不恼,反而莫名一笑,对吕岩说道:“也是,那毕竟是你的父亲。去看看吧,否则~”
在吕府帮工的带领下,吕岩穿过一座座庭院。
吕岩按耐住心头的恼怒对这个脸上长满皱纹的年老之人问道:“这位先生,不知府中的老香叔在哪里?”
毕竟现在的大明经过一百多年的自我改造。各大府中的丫鬟仆从全部随着时代取消,如今这府中的佣人都叫做帮工。
帮工,帮助、做工的意思。他们和一些名门大户签订长年的合同,为该府的衣食住行和安全提供服务,而该府给他们提供给高额的薪金待遇和福利奖励。
因为这份高待遇以及工作的清闲还有名门的人脉,帮工的工作在大明可没有被人取消。反被一些人评做金饭碗。好多贫困之人想要讨得这份差事不得其门。各大名门要求身家清白之人才可入府做事。还要有人担保。
面对吕岩的询问,这个老人只是礼貌的笑一笑,并不回答。疏远之意明显直白。
吕岩口中的老香叔,是一个个头不高但是极具智慧的和蔼老头。
在吕岩记事起,老香叔就在照顾吕岩的生活起居。可以说这个人是吕岩在这个陌生的吕府中最相信的一个人。
吕岩的心再一次的感觉不妙。
环顾这座小院,抬头看着天。风起,几只鸟儿从树枝上腾空远去。
“慎独堂”
吕岩推开两扇雕花木门,急切的走进屋中。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的老人,心里的怒火却怎么也压抑不住。
“慎独堂!”
这是个书房。吕父喜欢读书,这里就是他历年藏书的地方。可是生病的老人怎能住书房?
床上的老人听到开门的声音,睁开朦胧的双眼,费力的想要看着窗外。
昏暗的屋内,一张苍老的脸印在吕岩的心上。老人消瘦而憔悴,脸上一层皮见不到有多少肉,斑斑点点。脖颈上深深的皱纹一圈又一圈。
老人看到了什么?他的眼里带着泪花,却充满了喜悦。
“爸!对不起,对不起······”
吕岩跪在床头一句又一句的说着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来表达他的内疚之情。
在床上躺着的人是他的父亲啊,是生他、养他、教育他十八年的父亲啊。
可是父亲病重,长卧病榻,做儿子的他却不知道,没有尽到为人子女应该尽到的孝心。
看到父亲的样子,吕岩突然觉得自己多年的坚持是多么可笑。
为了理想选择飞翔?这只是自私的借口。
“啪、啪!”吕岩突然猛地给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狠狠的,因为它带着愤怒,用尽了力气。
老人许是太累,精力不济。他想要说着什么,可是嘴唇微动之后什么也说不出来。双手抓住吕岩的胳膊之后又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看着老人熟睡的脸,看着那脸上安心的神态,吕岩的心在绞痛。
······
“公子、公子你可回来了。”
一个脆生生的女生在吕岩的身后惊喜的响起。
门前,一个穿着牛仔衣裤的女人高兴的望着他。
女孩的脸上灰不溜秋,左手拿着一个小碗,右手用一个铁架子夹着一份砂锅。鼻子轻轻嗅动,一股说不出来的中药苦味传来,让吕岩苦的想恶心。
“你是?”
吕岩看着女孩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女孩轻轻地把砂锅放到一个案板上,然后说道:“公子,我叫一涵。我爷爷是老香。是我爷爷让我照顾老爷的。”
“那老香叔呢?”老香叔的年龄可没到退休的时候,看不到老香叔,吕岩心里总没个底,不能知道吕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爷爷在家呢。”
”被辞退的?“吕岩反问道。
一涵点点头说道:”是二老爷做的主。爷爷前两年在外面买东西被车撞了一下。身体落下病根,一到雨水天,骨头疼。所以二老爷把爷爷辞退了。“
”把这几年的事情和我说一下。“吕岩问询了砂锅里中药的用法,亲自给爸爸倒了一碗在旁边后说道。
等候片刻,吕岩亲自尝了一下,温度正好,吕岩把父亲从床头扶起,吕父的头枕着吕岩的前胸,吕岩把药汤放在父亲的唇边。
熟睡中的父亲感觉到了药味,微微张开嘴唇,一点点的喝下去。
父亲喝的很慢,吕岩一会看着父亲,一会注意着碗里的中药汤汁。
半响,吕岩把父亲轻轻放下,用毛巾擦掉父亲嘴角的褐色药汁。
在这个过程中,一涵轻声的说着她知道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