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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与君逢后

那一日,伊恩同雪舞在月下下棋,伊恩的棋路突变,时而冷静如水,时而热烈如火,令雪舞摸不清套路。

“你这根本就不像是同一个人在下棋!”

雪舞言罢似是突然悟到了什么,继而呢喃道“可是,一个人的剑锋是不容易改变的。”

“一个人自然是做不到,可若是两个人练就一套相同的剑法呢?”

雪舞闻言从袖中掏出那日从书房翻出的多年前玄女赠与的书册。

原本是一写极为奇怪的符号,此刻竟化作了一套心诀,那正是今日二人所使的这套□□剑法。

没有人知晓,雪舞定期去找伊恩饮酒谈天,其实只是肉身,二人以此作为障眼,灵魂早已出窍,在林间勤加练习。

二人合力,取长补短,威力无比。

俪辞因分辨不出哪个是真身哪个是幻想,被刺得浑身满是伤痕,终是倒在了二人合力刺向心口的那一剑下,幻影瞬时消失,只留得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

降魔剑将早已被吸心仙袋透支了力量的雪狼一扫而空,一道道白色的烟雾慢慢消散。

雪舞此番连封印的机会亦没有留给敌人,令其永远地消失在这片土地上。

回首瞧去,百姓们正安稳的沉浸在梦乡之中,仿佛这一场浩劫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百年过去了,兴盛的大歆帝国终是走向了没落。

末代皇帝年幼,其母便掌握实权。

到了其谈婚论嫁的年纪,按祖制要替其立皇后,一众秀女中,少年皇帝十分中意一个女子。

奈何其母亲却意在选其本家侄女为后。

心爱的女子只能屈居妃位。

在那样一个极重视位分等级的地方,皇后同妃嫔可谓天壤之别,女子终是抵不过宫廷争斗跳井了。

少年皇帝自此心性大变,不理朝政,成日出宫寻花问柳,终是染病而终。

固执的太后将亲王之子过继膝下,继续掌握着国家实权。

奢华的生活令国力逐渐衰败,民间流言四起,国家终是毁在了一个卓氏女人的手里。

□□之时,在开河道之时挖出了一块石碑,碑上的文字预言了国家终要灭亡在卓氏女子的手中,那时的□□自是不相信自己打下的江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女子掌控。

祖辈们打江山是不易的,子孙们守江山却是那样的难。

人们总是能在艰难的时候鼓舞自己向前,很少能够在富足安逸之时思考未来,这便是人性的弱点。

历朝历代皆如此。

雪舞同伊恩站在山巅望着这片承载了自己前世的土地,早已发生了惊天巨变,久久无言,一开始便知晓有朝一日会失去,却在真正失去的那一瞬黯然失魂。

不只是人族,仙界亦是如此。

那一日众仙收到天帝的召唤旨意——护驾。

在宝殿之上生事的是天帝的同门师弟。

当年因刺杀天帝未遂之故被困于卦山之下,如今五百年之期已过,偏激的他决心再次杀上天界。

众仙得令,自是火速前往。

雪舞却不急不忙地踱着步去了。

“你不怕天帝说你救驾不积极啊?”辰逸催促着师傅。

“你懂什么?过了今日,他反而感激我并不在场。”雪舞早已猜测到一定会爆出什么惊天的消息来。

果然,这对师兄弟对于当年在祖师面前抓阄作弊不公之事各执一词,天帝面对其师弟一连串的追问虽否定得彻底,那变了的面色却让众仙各自猜测。

那一瞬,天帝恨不得此刻这里没有众仙,雪舞最后时刻才赶到,反而成了恰到好处。

倒不是雪舞圆滑世故,而是她对这般追名之事并无兴趣。

谁坐在天帝之位于其而言并无不同。

那一年,天帝候选人在其二人中诞生,因二人皆十分优秀之故,祖师选择抓阄之法做决断,乞料滋生了一场长达数百年的恩怨。

每一张字条上皆写下了同一个名字,无论怎样挑选,结果皆是天帝。

原来面对权利和地位,神仙亦做不到心如止水。

在那之后,天帝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众仙品尝到了百年才能喝到一次的仙人酿,那场酒醒了之后,将那场抓阄事件皆遗忘了,这个法子不是天帝想出来的,而是玄女。

一个领导者,在被领导者之间的威望很重要,众仙对于天帝的担当和领导之能是坚信不疑呢,若不是那场事件,亦将会不动摇下去。

那场宴会过后,天帝下达一条旨意,他要下凡尘去历经三世轮回,众仙极力劝阻,无果。

众仙皆赞其不忘居安思危,只有雪舞知道究竟为何,那盏仙人酿没有令其遗忘反而记得更加明晰了,可她仍旧对天帝是心怀敬意的,伟人不是从来不会犯错,而是拥有比旁人更多的承担错误的勇气。

雪舞终于明白无意间从小仙童处听来的,天帝会在无人之时打坐于那万年寒冰之上,他不是在磨练心智,而是在为自己的错误做着救赎。他原本可以将知晓此事的唯一知情人,他的师弟置于死地,如此一来,那件事情便成为了永久的秘密,可他没有这么做,他会常常想起师傅单独给他二人讲经时的场景,他的慈悲之心终是多余旁人的。

这些年,雪舞会经常往来于北境和冥界。

只有冥王知晓:她在寻找一个人——云影。

逸清已经忘却了前尘,可是雪舞记得,那个灵气聪慧的小姑娘,在历完上一世劫难之后并没有回归仙班,她究竟去了哪里呢?

直到那一日,冥王破天荒地主动联络了雪舞。

在那时光之镜中,雪舞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面庞上是冷艳狠心的神色。

“夏宴家族?!”雪舞连向后退了几步。

“雪舞尊者……”冥王无意间发现了云影竟是在死后被夏宴家族掠夺而走,不知通过何法竟转化成了这般模样。

“看来逸清是不知晓的,否则他不会如此痛快地回归仙班。”雪舞紧紧地攥紧手心,“还好,他不记得了,如何接受得了……”

“尊者,怕是只有您去结束她的罪恶了……”冥王神情严肃。

“罪恶?!”雪舞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已成为了春宴家族的一把刀,一把无人能敌的刀……”

“命运有时就像一个笑话,总是抛给我这般左右为难的问题……”雪舞默念咒语,隐身而去。

她不知自己飞行了多久,飞行了多远,不知目的地在何处,脑海之中全是同云影在龙吟时相处的点滴,她突然产生一个念头,倘若自己亦化去了前世的记忆,是否此刻便不会这般为难,可若是没了那记忆,自己又如何证明自己在这天地间存在过?

那一战,雪舞选择独自前往,她自知想要消灭春宴家族的可能是微乎其微的,她只想带回云影,再做打算。

奈何当其与之交手之时,便看出了云影的每一招式是要置自己于死地之意。

雪舞的剑锋始终令云影与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她终是将自己原已抬起的手掌放了下去,云影空洞的眼神令其心痛。

雪舞的水下功夫不好,当成群的血族向雪舞靠近之时,云影唇角竟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师尊!”

雪舞闻声,知道是众徒来了。

“你等的水下功夫都比我强上许多。”雪舞伸手将欲要上前的逸清,示意他留在那里。

逸清瞧着同门战得艰难,欲要前去施以援手,雪舞情急之下拿出扇子,将逸清限制于结界之中。

“一个大男人还需要保护?”云影飞身直冲结界而去。

“不要!”

雪舞无力阻挡,逸清的剑已没入云影体内。

云影低眸看向心口的一瞬,雪舞知道:她忆起了,他……也忆起了。

云影眼角滑落的泪滴化作强大的气流,将夏宴家族卷起,同其一同消失在水下。

逸清呆立在原地,许久,缓缓抬手摸向那消失全无的烟雾。

“我们先回去吧,让他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吧。”雪舞欲要对逸清说些什么,却终是一句也没有说出口。

“逸清啊,师傅给你带回来了一个小徒弟。”雪舞的突然出现吓了众人一跳。

只见他们在藏各种玩件。

“罢了,别藏了,今日为师心情好,不与你们计较了。”

“云影?!”众人惊呼。

“她现在叫晴茗,今日起,她便是逸清的徒弟了。如今徒弟们也都相继有徒弟了,为师可以去游山玩水了。”雪舞咧嘴笑了,她折损三百年功力找回了这姑娘。

天际一道金色的光芒透过云层折射出四散的光影,在每个人头顶显现不同的仙兽,那是他们的灵魂守护兽。

雪狼魔族一战,北境之神可谓功德圆满,各自获得了自己的守护兽。

雪舞头顶是一只雪白的仙鹤,展开硕大的翅膀,优雅而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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