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陆原一通掐穴呼唤,陆母才从惊骇中醒来,看到地上墙上飞溅的血迹,知道儿子闯了大祸,慌忙道:“孩子,杀人是要偿命的,何况你杀的还是官差,你赶紧逃吧!”陆原倔强不动,陆母拼力把他往外推。他流泪道:“娘,您身子向来不好,我走了,您怎么办?”陆母哭道:“你若在娘眼皮底下被人抓走,娘更不知该怎么办了!”听母亲这样说,陆原跪倒在娘的膝下:“娘,恕儿不孝,儿走后,您一定要多保重!”
陆原开始了亡命天涯的日子,这****穿过一片树林时,无风的树叶却一片簌簌地响。他惊觉之际,四个身着蝙蝠装的人飞身降下,在他周身四个方位站住,每人手里拿着一把刀。陆原拔剑与他们打起来,不一会儿就处于劣势,陷入绝境中的他突然一剑刺出,四人立时喋血仆地。这一剑的威力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随后又有几拨蝙蝠人截杀他,但最终不是放弃杀戮就是倒在他的一剑之下。
这时一个蝙蝠人出现了,这个蝙蝠人的风度与气质不是那几拨人所能比拟的。
蝙蝠人挺剑与他杀在一起,不一会儿,陆原便落在了下风,蝙蝠人使出杀着欲取陆原的性命,他倒地后回头一望,这一眼使蝙蝠人的剑没有刺出,在空中凝滞了一会儿,最终缓缓垂下。
不久江湖上盛传: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蝙蝠门门主殷万福,解散门户,金盆洗手。据说殷万福是在杀一个猎人打扮、手持铁剑的人失手后作出这一决定的。这就让江湖人士大为震惊了--杀人魔头殷万福怎么会在一次失手后作出这样重大的决定,这究竟是怎样一次惨痛的失手?
听到这个消息的陆原也十分震惊,他没想到与自己交手的那个蝙蝠人竟然就是传说中的蝙蝠门门主殷万福!
这一日走在集市上,陆原就感到有一个白衣人在跟踪自己,他踏入一片荒僻的河滩时,停住了,白衣人也在不远处停下。
陆原问:“这位大哥,你为何一路跟踪我?”白衣人道:“忠人之事,取你性命。”“谁要杀我?”“等你死时再告诉你不迟。”说着举刀就砍,一片刀光剑影,很快陆原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白衣人用刀逼得陆原不断后退,白衣人猱身上前,举刀欲刺时,陆原蓦一回头,那眼神里充满哀绝与悲悯。白衣人感到只要自己一刀劈下去,就会痛悔终生或者付出沉痛的代价,终于他的刀凝在半空,没有劈下去。
过了一会儿,陆原道:“这位大哥,我瞅你丰神俊朗,一身正气,绝不是奸邪之辈,你究竟是什么人,奉何人之命一路追杀我?”
白衣人道:“瞧兄弟也是一条真汉子,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淫邪狠毒,那么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乃刑部总捕头林啸,我是奉刑部尚书密令前来杀你!”
陆原闻听大惊:“啊!你是刑部尚书派来的?他为什么要杀我?”
白衣人告诉陆原,他在三角山杀的猴子,可不是一般的差吏,其实就是当地的县太爷,而这位县太爷正是刑部尚书之子,他来这个富得流油的县任县令就是想历练历练,顺便大捞一把,他不光爱财,而且极其好色,所以尽管他吃的是山珍海味,身子依然被淘空了,人瘦得就像一只猴子,为了满足邪欲,他让陆原猎鹿就是为了采取鹿鞭。
陆原恍然大悟:“这么说蝙蝠门的人来杀我,也是这位刑部尚书花重金请来的了?”白衣人点点头。
陆原却摇摇头,叹息道:“林兄这样的俊杰却在这样的狗官手下当差,太可惜了,何必恋此禄位而不弃暗投明或者另辟一方天地呢?”
“陆兄有所不知。”林啸犹豫了片刻,道,“正因为刑部尚书是狗官,我才不离开!如果我离开了,换上一个邪恶之徒替代我,助纣为虐,会让更多人冤死屈杀。我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我无法违抗上峰的命令,但在执行时我可以权宜变通。”
陆原闻听上前紧紧抓住林啸的胳膊道:“真是难为你了,没想到林兄如此用心良苦!”
林啸苦笑,问:“兄弟我有一事不明,恕我直言,陆兄的剑术我领教过,其实稀松平常,恐怕连三流剑客的水平都达不到,可是怎么能让已臻入一流剑境的大魔头殷万福俯首帖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呢?”
陆原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刚才我被你打败了,你为何不杀我?”
林啸道:“那是因为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了警告与悲悯的力量,在这种力量的感召下,我的刀没法劈出!”
陆原道:“林兄的识见和情怀真是非同一般,能看出别人所不能见的地方;大魔头殷万福似乎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幡然悔悟的,据说他的出身很贫贱,因为受到官府的欺凌和逼迫,在一怒之下才走上杀手之路,最终创建了蝙蝠门,想必是这种悲天悯人的力量唤醒了他蒙蔽的善良。”
对于这莫名其妙的目光和剑法,林啸想知道陆原是怎么得来的。
陆原给他一点点拨开云雾。那次在三角山山崖准备用剑杀那只鹿时,他从鹿曲膝回头的眼神里看到了乞求与哀绝、警告与悲悯的目光,感到了一种慑人的力量,不禁驻足放下了手中的铁剑,任鹿飞跃而去。这时他注意到脚下是万丈悬崖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要自己再往前一步就会跌下。原来鹿趴下的地方是悬崖突兀伸出的一块长条石上,在长条石和悬崖之间形成一个缝隙,这个缝隙被藤蔓覆盖着,鹿一跃刚好落到长条石上。善良的鹿不忍看着人跌下,所以在人想跨出一步杀它之前,用一种悲悯的眼神进行最后的求告,试图唤醒人心中的善良。那一刻他悟出了很多东西,从中也悟出了剑术的最高境界--不杀并劝善。
林啸听罢半晌没说话,然后问道:“陆兄单凭这一招剑法当名扬天下,如此妙招可有嘉名?”陆原摇头。
林啸道:“陆兄的这招剑法是在鹿回头时偶得的,不如就叫‘鹿回头’吧--鹿一回头,劝君住手,如若不听,万事皆休!”
陆原欣悦道:“好名字,谢兄赐名。”
林啸诚心道:“我想拜兄为师,跟兄学‘鹿回头’剑法,可好?”
陆原想了一下,一脸迷茫:“我教不了林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鹿回头’的具体招式,它只会在我绝境求生时突然爆发出来,随机应变,没有定式!”
可是从此之后,“鹿回头”作为一种剑法,也作为一种慑心术而名动天下,江湖人开始把学会“鹿回头”作为毕生的梦想……
王祥卧冰
这天上午,北京城公主坟的街市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在街的一角围着一群人,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男孩,衣着破旧,又黄又瘦,还拖着两条浓黄的鼻涕,他头上插着一根草,面前一张皱巴巴的纸上写着四个字:卖身葬母,身边一张草席上裹着一个妇人的尸身。
“真可怜哪,这孩子,可惜就是长得皱巴了。”一个人说着,另一个人附和:“是啊,虽然是个带把儿的,但是长得实在丑了些,没人愿意领走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都摇头走开了。
这时一个挑着两个大箱笼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走到丑孩子的跟前,两人满脸风尘色,看样子是跑江湖的,中年人问:“孩子,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我叫丑儿,再过两天就是我十岁生日了,娘早说了要给我好好过的,可是突然……”男孩说着呜呜哭起来。中年人抚摸着丑儿的头,转脸问自己的儿子:“平儿,你的十岁生日过了没几天,现在给你找个弟弟作伴,好吗?”平儿看着丑儿露出同情的目光:“爹,我听您的,您愿意我就愿意。”中年人打量了丑儿好一会儿,才问:“你愿意跟着我走江湖学变戏法吗?”丑儿毫不犹豫地点头:“愿意。”“那好,我们先把你娘埋了。”中年人说着抽掉丑儿头上的草。
娘埋葬后,丑儿就跟着这个叫王祥的中年人学变戏法。王祥会很多种戏法,像“秋收万颗子”、“杀鬼见血”、“口吐莲花”、“破扇还原”等,他表演起来是得心应手,然而他最为人叫绝的戏法是他自创的“王祥卧冰”。戏法的创意来自二十四孝之一的“王祥卧冰”的故事,说的是王祥的母亲病重想吃鲤鱼,王家一贫如洗买不起鲤鱼,数九寒天,江河封冻,王祥为了让母亲吃到鱼,他赤身卧在冰面上,用体温将冰融化,最终抓到一条鲤鱼。王祥以跟孝子王祥同名觉得十分荣幸,他在整合“滴水成冰”、“冰开献鱼”等戏法的基础上进行创新和苦练,终于琢磨出大型戏法“王祥卧冰”,此戏法对场地的要求比较高,对人的技能要求也很高,因此王祥是作为保留节目不常演的,表演多是应一些富户官家瓦肆勾栏的盛情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