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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猎棍

【1】

顾成森冒着大雨冲到我身边,拉起我就往他的奔驰里跑。我的老板向来都这么体恤女员工,但帮起人来,有时候也会让自己陷入一番困顿之地。

他的奔驰就停在公司门口的一棵大树下面,雨越下越大,旁边水沟里那些恶心的蟑螂从四面八方朝大树进军过来,许多蟑螂都涌进了顾成森的车里。但我一点儿都不知情。

“啊!蟑螂啊!我最怕的家伙!”待到扣好安全带的时候,我才看见窗台上附着的那一只只黑色的家伙,不禁毛骨耸然。女人当中,我大概算是胆子很大的了,但却惟独害怕一些昆虫类小动物,其中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蟑螂。

顾成森也算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男人,他很快脱下了西装外套,一点也不担心把衣服给弄脏了,卷起衣服就不停拍打着窗口。不打不要紧,这一下,蟑螂们全着急了,扑闪着黑乎乎的翅膀就四处乱窜乱飞。好不容易才装出一副淡定模样的我见这情形,瞬间吓得花容失色。

再也顾不上维护平时的良好形象了,我用力抱住顾成森粗壮的胳膊就肆无忌惮地尖叫起来--害怕至极,尖叫往往能很好地释放出我内心的恐惧。我感觉到顾成森另一只手还在不停驱赶着可恶的蟑螂,他的身体动,我就跟着晃动,但不停尖叫中的我死活不肯睁开眼睛。

等到喉咙有明显的疼痛感时,我才战战兢兢地睁开了自己的左眼。而此时,顾成森正哭笑不得地望着我。

怀着不安的心,我检查着车子里的每个角落。奇怪的是,我从来不知道顾成森居然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那么多的蟑螂给赶走!

庆幸之余,我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一只侥幸逃脱了的尤物--而它,此刻正在顾成森的头顶上肆意爬行……

【2】

“顾成森!你的头上……还有一只蟑螂!”我忍不住又捂住了双眼,等待他把它给处理掉。

耳边传来一个不屑的声音:“还有啊?没事!嘿!看招!”轻轻拨开左手中指,眼前的他正咧开自信的嘴唇笑着。这一刻我真觉得,顾成森他就是一个自恋的小孩。

奔驰在雨中缓缓前行,路途遥远,我忽然想起公司里的会计师老罗刚刚无意中跟我提起,顾成森有事没事总会给他讲各种各样的故事。

我望望玻璃窗外漫无边际的公路,为了打破车子里的沉寂,故意岔开话题:“听说你挺会讲故事的,讲一个来给我听听呗?”

顾成森颇有韵味地别过头望了我一眼:“我只会讲鬼故事。”

“我不怕啊。”不就是一个鬼故事吗?虽然我从来不敢看鬼故事书,不敢看恐怖片,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我在顾成森面前做出勇敢的表现,“请讲,如果害怕了,我今晚就住你家。”

一句玩笑话而已,没想到顾成森对这句不经意的话流露出了更大的兴趣:“好!那就这么定了,今晚住我家,我讲许多的鬼故事给你听,保证听到你害怕。”

说不怕就不怕,为了应证自己的胆量,我爽快地一口答应,“那就试试!”反正有他一个大男人在,没事的。

这么想着,顾成森早已来了一个完美极速调头,转道,换挡,踩下油门开向自己的家。

天气忽然由狂风大雨变成了电闪雷鸣,由车内望向玻璃窗外的天空,一道道银色决裂的光线尤其刺眼。

【3】

“今晚肯定有人死了。”顾成森突然蹦出了这样一句话,我既震惊又不解,“你怎么知道?”

他的嘴角很快扬起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咳嗽两声,开始向我徐徐道来这样一个民间鬼神说:“据说曾经有个农民,他晚上在田间干活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夏天的时候雨水总是多,一下就是好几天,蟑螂都从沟渠里爬出来了,农民收割的农作物都附满了这些讨人厌的家伙。于是,在瓢泼大雨接连下了好多天之后的一天夜里,农民孑然一身来到田间,准备把堵住的沟渠给挖通了,不让成群的蟑螂涌上来。你说巧不巧?就像撞了邪一样,那几天下雨的时候压根没有打雷闪电,偏偏农民一个人到田间的时候,天气就变得电闪雷鸣了。空旷的田地成了闪电的刺杀点,一道一道的闪电朝田地上砸来,农民最终还是未能躲过厄运,被闪电给击中了,当成死亡。”

我忍不住插住顾成森的话,“被雷劈中的事情经常有发生,但你也不能保证每次打雷就会劈死人啊。”

“你知道第二天他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人们在他身上看到了怎样可怕的一幕吗?”顾成森一脸的神神秘秘。

“难道是七孔流血而亡?”我已经能够想象得出那可怕的一个血腥场面,全身的鸡皮疙瘩顷刻间竖了起来。

“农民确实是被雷劈死的,死的时候,有成群结队的蟑螂爬满他的全身,他的眼珠子上爬来爬去,他的鼻孔和嘴里,全身几乎没有一处是没有附着蟑螂的!你知道吗?刚刚那群蟑螂就是不祥之兆,你以为真的只靠我一个人就能将那么多的蟑螂赶走吗?它们一定是嗅到附近将会有腐烂的尸体,才会马不停蹄地离开的。”

“啊--”伴随着车子飞速滑行后带来的刺耳刹车声,我竟然被吓得一个激灵抱住了顾成森!

他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透了,凉飕飕的,我颤抖的身体和一颗脆弱害怕的心,又因为触碰到这股湿身的寒冷而狠狠一颤。抬起头,顾成森却依然在朝我微笑。

【4】

“进来吧。”打开一道华丽奢侈的银色大门,顾成森就像是在召唤一只走散多年的小狗那样把我给召唤了过去。

屋里设备齐全,各种高科技产品随处可见,像什么气温调节变色灯啦,自动落地窗帘等等,在这个装饰优雅的房子里已经显得不再是那么新奇。

“我去洗个澡,身上湿漉漉的,真不是一般的难受。”顾成森边说边走进一个散发着淡蓝色的光的房间里,把我晾在了客厅里。

我本准备好好地把客厅里每一样东西都给研究个遍,顾成森又裹着一条白色围巾忽然出现在我眼前,他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那个……忘了跟你说,浴室只有我房间里有,你来我房间吧,我可以边洗澡边给你讲故事。”

话音刚落,我已经能够感受到一种强烈的难以言喻的不安正涌上我心头。见我迟疑,顾成森又摆摆手,解释道:“你别误会了,我可是正人君子,而且……你放心,我不会真那么缺德。没有陪在你身边,我不打算给你讲鬼故事。”

经他这么一解释,我的心头大石总算落了下来。

顾成森的房间摆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足够一个人睡的床,不大,墙上挂着一个液晶电视,房间角落里建造了一个小型浴室,里面也只足够站立一个人,浴帘拉上后,外面的人一点也看不见里面裸露的身体。

一个人的生活就是潇洒啊,连安全保护工作也做得这么足……我不禁这样想。

不一会儿,浴室里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流声。房门已经自动关上了,顾成森说只要人走过去,它就会自动开启的。我坐在他那乳白色的床上,欣赏着这一个小空间里的灯光。

灯光恍然变得忽明忽暗,大概这是顾成森特别设计的吧。置身于此,仿佛被禁锢在深不见底的海洋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我不禁嫌弃起顾成森的设计理念,这样绚烂的天花板,在淡蓝色灯光的映照下,让人看了头晕目眩,根本一刻也无法放松下来。

【5】

“给你讲讲我的前女友们吧。”听到这个外人眼里的儒雅男人要讲述他的情史,我旋即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好啊。”

“初恋这件小事,我老早就忘记了。说说至今还存在我记忆里的那几个女人吧。两年前,我的胳膊不小心拉伤了,在医院里住了几天,那阵子,有个女护士一直在照顾我,她的身材很娇小,脸上总是化着淡淡的妆,你知道的,男人最喜欢看化了淡妆的漂亮女人,懂得打扮自己,看上去又不俗气。”

我忍俊不禁,“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呵呵,美丽的女人我都喜欢,对上眼了就什么都好办。那时候看她对我也照顾得很细微,我很快就动了心,她是很爽快的人,几天下来和我就算混熟了,说来也真是好笑,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给追到手了。我们在一起相处得很甜蜜,但唯一遗憾的是,后来,她失踪了。”

“什么?”我感到有些意外,“找不到了吗?”

隔着一堵玻璃墙,我还是能够听见里面顾成森的微微叹息声,“找不到了,她是独生女,父母也没有多少钱,无缘无故就失踪了,大家都无从下手,报了警,还找不到,最后我们都绝望了。”

“噢……那可真是遗憾……然后呢?”

顾成森的语气转得很快,“男人都是理性动物,对于一个不可能再被找到的女人,是要趁早死心的,所以我后来打算从老同学肖娜那儿下手。”

我震惊道,“下手?!”

顾成森笑出了声,连忙解释到,“不不不,是打算对她展开猛烈攻势!任何男人都对她感兴趣,不但人长得美,身材也很火辣,那对妖娆的丹凤眼一看到我的眼,我就感觉整个人都快融化了一样。女人当中,她也算是极品了。但是,越是极品就越难追到手。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她约到手,请她在家吃了顿饭。”

“那你们后来有在一起吗?”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重点。

“那天晚上,她乖乖顺从了我,一对眼睛在我的身体下面显得那么抚媚,你知道吗?那真是一种极致的令人窒息的美。”

【6】

我的手情不自禁抓住了床上的棉被,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些,我越来越感到顾成森的神秘莫测。

“那……还有其他令你心动的女人吗?”我一边问,一边站起身来,悄悄走向房间里那扇自动门。

“还有个女人,对我来说,他的诱惑性是渗透到心底的。她性格刚烈,线条唯美得几乎不可挑剔,想想,她算是第一个化了浓妆,我却一点也不感觉讨厌,反而更愿为得到她而赴汤蹈火的女人吧。”

他的话再次点燃了我的兴趣,停下脚步,我决定听他继续讲下去。

“她叫高婷婷,是我在酒吧里认识的,当时满场灯光乱舞,她一个人坐在吧台边喝着伏加特,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孤寂的鸟儿。她这个人很神秘,我一直不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但每个晚上,她都会准时出现在酒吧里,我们总是在一起喝酒,跳舞。别看她是女人,酒量竟然一点儿也不输给男人,我试图好几次把她灌醉,但都无济于事。”

这时,流水声戛然而止,房间里淡蓝色的灯光骤然熄灭,就连侃侃而谈中的顾成森,都在一瞬间内失去了声响。我一下子被吓坏了,慌乱中不停喊着“顾成森”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我却依然听不见丁点声音。

我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跑到自动门边,迫切想要它自动帮我开启。

一秒,两秒,三秒……这扇唯一的门却依然紧闭。这下,我真乱了阵脚了。我不停踢着门,撞着门,竭力想要用尽所有办法把它给打开!我意识到自己必须赶快逃离这里!

突然,黑暗中有双手从后面把我给紧紧抱住,我努力想要反抗,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这个人的力气!

“顾成森!别闹!”我用力掰着他的手指,试图让这个丧心病狂恢复理智。潜意识里已经猜想,他应该是顾成森。这个房间除了我和他,再也没有别人。

预料到一味的反抗一点用都没有,必须要反击!我旋即伸出左手,用力转身朝那个人的脸上扇去!

“啪!”四面墙壁传来扇耳光的声音,可怕的是,我明明没有触碰到那个人的脸,只有空气!他的动作十分敏捷,顺利躲开了我的左手,也毫无预兆地放开了我。

周遭又再次陷入了一阵死寂,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还处在刚刚的恐惧中没有缓过神来,黑暗中看不见任何东西,又伸出左手,朝方才那个人身处的方向扇了过去!

“啪!”随着一声响声的消失,我明显感到左手热辣辣地疼。灯光旋即被自动打开,我环顾四周,看着墙上镜子里的自己,不禁失声尖叫起来……

【7】

房间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面镜子,而没有打中任何物体,单靠左手就能拍响左手的两个瞬间,彻底击垮了我理智的底线。

“宝贝儿,别怕……忘了跟你说,这灯是会发出声响的,科技含量比较高,刺激吧?”当顾成森出现的时候,我全身已经积满了冰冷的汗水。

他只用一条白色浴巾裹着自己的下半身,而他的手上,正拿着一支电棍!它看上去,那么的熟悉……

“混蛋!你想做什么?!”我的腿有些颤抖,趁顾成森不注意的时候,我顺手捋了捋耳鬓旁的头发。

顾成森肆无忌惮地笑起来,“从来还没有哪个女人能够不栽在我手里的,你知道吗?”他用戴着电绝缘手套的手摸了摸电棍,继续道,“刚刚跟你说的那几个女人,就是因为这根电棍而失踪的。你……想和她们一样吗?”他一边说着,一步一步逼近我的身体……

“苏思杰!你还想伪装到什么时候?!狂妄到什么时候?!”一个名字,仿佛骤然震破了“顾成森”的身体。

手中紧握着的电棍差点滑落下去,苏思杰一脸惊愕地望着我,一时竟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吗?高婷婷的神秘职业,其实是一名卧底。”

他的瞳孔一再放大,过了一会儿,才从嘴里吞吞吐吐地挤出几个字,“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我颤抖着双手,提高了自己的声调,“我就是高婷婷。”

被揭了底的苏思杰全身一软,身体跌撞到了墙壁。

【8】

“你难道忘了吗?当你在酒吧后巷里用电棍把我的脸打伤之后,就被出来偷情的一对情侣吓跑了,从那之后,无论你如何打听,都再也得不到我的消息。事实上,我隐瞒了除了同事之外的所有人,一个人到外国整了容,而我这张陌生的脸,还得感谢化妆师的功劳。至于为什么知道你的真实信息?呵呵。那就只能怪你运气不好,碰上我这个卧底!”

“你说什么?!”苏思杰瞪大了瞳孔,“你是卧底?!”

“那时候,警局接到不同的报案,分别是两个被活活打死后的女人的裸尸在树林里被发现,她们同样都是独生女,经过法医验证,两人都是被电棍所伤后强奸致死,而且死伤部位都大同小异。警局对这单案子十分看重,秘密调查后已经能够确认,凶手是同一个人。而刚好,你碰到的是我。”

“你一早就知道那两个女人是我杀的?!”

我忍俊不禁,“若不是你在我面前拿出了电棍,我压根就没有把你同杀人凶手联系起来!苏思杰,我死不了,全靠你自己的孬种和做贼心虚!”

被我的话一激,苏思杰又恢复了当晚那副面目狰狞的模样,站直了身体:“早知如此,我就不费劲把你一步步蒙骗到我家了!高婷婷!你以为揭穿我的底就能够顺利逃脱吗?第一次杀不了你,绝对不会再有机会让你溜走!听着,这是我家!没有人进得来,别指望有人来救你!”

话音刚落,苏思杰就欲朝我猛扑过来。耳麦里突然传来总警司的声音:“婷婷,趴下!”我旋即趴向地面,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空中响起,回荡。眼前的苏思杰很快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我扶着枪弹穿心的奄奄一息的苏思杰的头部,告诉他,“之前查你的底细,也未见你回过这里,今天第一次见到,原来设备如此发达。我的整个重案组都进不来,但别忘了,我身上还有跟踪器和录音麦。你以为是你把我蒙骗到这里的吗?呵呵。”我擦拭去苏思杰额上的汗水,“现在证据确凿了,你……还想继续挥动这根猎艳电棍吗?”

苏思杰望着他手中的电棍,终于禁不住强烈的疼痛,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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