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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失意的天神

“国王大酒店”里的这场闹剧第二天就在整个叹息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当然,大酒店里的一切损失都得由执法侦缉队来买单,这次他们人犯没捉住,还闹得两个法师在酒店里大斗法,简直就是颜面扫地。

另外,叹息城里几大黑帮之一“飞豹堂”这次被一个女法师单挑,帮中菁英消灭贻尽,也成了叹息城热门消息,是故当黄蓉蓉离开国王大酒店另觅住处时,酒店经理亲自前来送行,如此艳光四射的美貌女法师还是他生平仅见,而且又如此富有传奇色彩。

黄蓉蓉在帝城区的一间并不大的老式旅店里住了下来,这里靠近天浩的“红酥手庄园”,可以令她近距离观察天浩的行动,同时,她也注意到自己被别人给盯了梢,多半是天浩的手下,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反正自己本来目的就是吸引天浩的注意。

在接下去的两天时间里黄蓉蓉再也没有与出云舫的伙伴联系过,她白日里跑进那些热闹的时髦场所领略大都市的风貌,夜里则走街串巷寻找“暗夜行者”的行踪,她倒并非想抓捕这名神秘的德鲁伊干涉者,相反,她是想保护他,以免被天浩抢先捉住,那么按照赌约,自己就得在叹息城里干耗一个月的时间。只可惜“暗夜行者”是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象她这样毫无信息、漫无目的地寻找,如何找得到。

这日晚饭后,黄蓉蓉拎着新买的两身裙装兴致勃勃地走回旅店,在走过柜台时,柜台后的老板打招呼道:“小姐,有人找你。”黄蓉蓉顺着他的目光向客栈大堂一张太师椅处望去,只见黑暗中有一人身披黑色斗篷,连头兜得严严实实,在如此的大热天这种装束是十分反常的。

“这位朋友找我有何贵干?”黄蓉蓉惊警地靠近那个黑影问道。

那穿着黑色斗篷之人伸出洁白的玉手,撩开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素白而清丽的面孔。

“素手劫!”黄蓉蓉轻呼一声,此女正是乾达婆中阶法师两大高手之一的素手劫。

素手劫向她使了个神秘的眼神,迅速把兜帽盖在头上,黄蓉蓉领会她的意思,带着她走进自己的客房,把房门关上。

素手劫脱去身上斗篷,露出里面的绿色长裙和美妙的身材来,她转过头仔细看着黄蓉蓉,说道:“你我大概有三年多没见面了吧,如今的女修罗早已今非昔比,居然敢与‘潇山学馆’七级法师匡扶正一教高下,而且还斗了个平手之势,看来天龙八部中阶法师中该以你为尊了。”

“你在说笑吧,那老法师是冲着我师父的面让了我一招,否则此时我不过是名三级法师了。”黄蓉蓉笑道,“看来素手劫在叹息城里耳目也不少嘛!这么快就得到我的消息了。”

“在天浩那里,只要是有关你的消息,总能以第一时间传到。”素手劫在床边一张椅子上悠然地坐了下来。

“天浩那里?”黄蓉蓉恍然道:“怪不得四处得不到你的消息,原来这些年你一直随侍在天浩身侧,看来这都是宿命,乾达婆侍奉天神,这是天经地义之事。”

“是的,不光侍候他,还为他护图。”

黄蓉蓉瞳孔收缩,“你告诉我此事是何用意?你该知道把这秘密告诉了我对你可没有好处。”

“你跟天浩之间有赌约,所以不会拿我怎么样的,这点我很放心。”素手劫道。

“哦,是啊,赌约!”黄蓉蓉捂着脸颊坐倒在床边,要是没有这个赌约,此时她就会出手制服眼前这个护图者,如今是干看着好处在自己眼前,却拿她没办法。“那你现在来找我干嘛?总不会是来找我叙叙旧吧。”黄蓉蓉虚弱道。

“我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天浩今晚要行动杀‘暗夜行者’了。”素手劫道。

“杀‘暗夜行者’?”黄蓉蓉嗤道:“‘暗夜行者’又岂是那么好抓的,我这两天天天在外面溜达,连暗夜行者的鬼影子都没见到。”

“你对‘暗夜行者’了解多少?”素手劫凑近黄蓉蓉道:“天浩和‘暗夜行者’做了两年的死对头,不知在这个‘暗夜使者’手里损失了多少金钱,对他是了如指掌,他知道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引他现身加以围剿,你办得到这一点吗?”

“既然如此天浩干嘛早点不动手,一定要等自己损失大了才想到动手呢?”黄蓉蓉联想到棠山废铁矿里的那个‘跳舞粉加工厂’就是天浩的,如今被过天靖和“暗夜行者”联手给端掉了。

“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那是因为他一直在等待一个人的出现。”

“谁?”黄蓉蓉感觉十分好奇。

“就是你。”

“我?”黄蓉蓉笑道,“别开玩笑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素手劫眼神定定地望着窗外道:“天浩想得到你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如今他手里有了‘天神图’这个筹码,就一直等待着你的出现。”

黄蓉蓉望着素手劫道:“我看得出你对他的感情,你放心,对天浩,我丝毫没兴趣。”

“可是他对你可是念念不忘。”素手劫眼中蕴着泪光道:“我全心全意地侍奉他整整五年,却始终得不到他的心,在他心里,只有两样东西最重要,一个是金钱权势,另一个就是你。”

“唉,感情这种事勉强不得,你得不到他的心,同样,我对他没兴趣,他又能耐我何?”黄蓉蓉曼声说道。

“他之所以迟迟没有杀‘暗夜行者’,就是等着你来与他打赌,”素手劫抽泣道:“这个赌约注定是你输,也就是说接下来一个月你不得不守在他身边,以他的能耐,在这一个月里得到你的芳心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瞎扯淡。”黄蓉蓉道:“感情这东西有这么容易迁就的话,你跟他不是早就成一对夫妻了。”

“可是我也无法容忍在接下去的一个月里他天天守在你的身边。”素手劫抹了抹眼中的泪花,叹息道,“这家伙我现在总算看透了,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被他泄欲的工具,如果哪天厌弃了,迟早会把我给甩了,我现在已到青春的末梢,魅力已经渐失。”她想到那晚天浩为了讨好慧明,毫不犹豫地用闪电劈自己的情景,心里就滴血,落花有意,流水无心,自己全心全意的柔情却抵不上别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想来真令人寒心。

黄蓉蓉搔首捏耳,暗忖怎会碰到这种尴尬的事情,她最烦的就是这种没头绪的情哪爱的,如今却有人找上门来向她哭诉,就好像是她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丑事似的。

素手劫哭了一会儿,心里感觉好受些了,收起泪水,对黄蓉蓉道:“今晚天浩就准备对‘暗夜行者’动手了,我赶来知会你一声,只要你抢在他之前杀了那个‘暗夜行者’,不仅我手里这幅‘天神图’归你,他亦再也没有理由把你强留在他的身边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看来女人为了爱情,是任何疯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的。黄蓉蓉坐到她身边问道:“你知道他们具体的行动方案吗?”

“不清楚,他们那几个人是背着我商量的,但我知道地点,是泊在望海区码头的一艘名为‘南磺角’的商船上,这艘船是天浩家的产业,他们这次向外吹风,说是‘南磺角’上有一批新运来的跳舞粉,照他们的判断,‘暗夜行者’一旦得到消息必定会出现,所以早已埋伏在那艘船上,只等他一出现立马狙杀。”

“可是‘暗夜行者’也不是吃素的,会轻易被擒?”黄蓉蓉不信道,按过天靖和八宝的叙述,这个德鲁伊干涉者的本事可不同一般。

“即使天浩单枪匹马,凭他的魔法能耐要杀‘暗夜行者’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他还有江正蝠和霍蒙这两个帮手。”素手劫道。

“江正蝠和霍蒙这两人的底细如何你清楚吗?”黄蓉蓉问道,既然要出手,当然也得摸清对方的底子。

素手劫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隐瞒什么,“江正蝠是个吸血鬼,霍蒙是‘无极门’的武林高手。”

“吸血鬼,”黄蓉蓉冷嗤道:“真没想到天浩竟然堕落到与不死生物为伍了。”

“江正蝠并非正宗血统的吸血鬼,他是个感染者,以前就跟天浩为伍,后来不幸被吸血鬼咬了,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素手劫解释道,正宗血统的吸血鬼是十分难应付的,战斗力极为强悍,而且极难消灭,被感染的吸血鬼就无法与正统吸血鬼相提并论了。

黄蓉蓉以手支颐,心里飞快地想着对策,素手劫站起身来道:“我已经把消息透露给你了,接下来怎么办你自己想法吧。”

“你把此事告诉我岂不是等于背叛了天浩?”黄蓉蓉语气里带刺道。

素手劫冷笑一声道:“我与他之间如今唯一维系的就是这幅‘天神图’了,一旦没了这幅图,我在他眼里也就毫无价值可言。所以说等你从他手里赢取‘天神图’的时候,也就是我与他缘分断绝的时候。”说到这里她看向黄蓉蓉道:“你我之间从来没有正式交过手,我希望在我师姐‘凤点灯’那里能与你较量一番。”

“你准备投靠‘凤点灯’?”黄蓉蓉惊异道,乾达婆两大高手如果会合了,是很难应付的事情。

“是的。”素手劫长叹一声道:“不管这次你是输还是赢,我都将离开天浩,十天后我会到师姐那里去等你,祝你好运。”说罢,穿上斗篷离开了黄蓉蓉的房间。

黄蓉蓉站在客房里想了许久,始终想不出一个妥善的方案来,最后还是决定回出云舫上去与众伙伴商量一下。

黄蓉蓉施展传送门来到了出云舫,此时的出云舫隐匿于伏宁河下游,叹息城西北角一个山坳里,此地距离“帝城区”不远,又十分隐秘,执法侦缉队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会隐匿到这种地方的。

过天靖、千鹤、波波和八宝正好全聚在客舱里,黄蓉蓉把素手劫给她的消息讲给众人听,千鹤脸色凝重道:“天浩此人工于心计,最后却落得众叛亲离的地步,此人也算是个悲剧角色了。”

“‘暗夜行者’尤胜钢于咱们有恩,此事咱们不知道倒还罢了,既然知道了就必定要伸手帮他一把。”过天靖说道。

“帮肯定要帮,但是此时天浩不在‘红酥手庄园’里,出手夺图也是最好的时机。”千鹤说道,“咱们不妨兵分两路,一路去帮尤胜钢,另一路去夺图。”

“行,”黄蓉蓉道:“救‘暗夜行者’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你一个人去恐怕不行,”千鹤道:“按素手劫所说,天浩等三人都比较扎手,我看还是我陪你一起去,过天靖和波波就负责去盗图。”

“你这身体刚恢复,行吗?”黄蓉蓉将信将疑道。

千鹤笑道:“你别忘了我的职业可是名牧师,一个牧师连自己的伤都不会疗那还能算牧师吗?一般来说象我那种伤休息一天就已经恢复了,何况我现在已经休息了三天时间。”

黄蓉蓉又望向过天靖道:“素手劫长得什么样子你没见过,到时候……”

“这你放心,”过天靖笑道,“我现在已经知道你所说的那位素手劫是哪位了,天浩的兄长有一对子女,他们有个家庭女教师,昨晚我夜探‘红酥手庄园’时曾撞上过她,亲眼看见她施展过魔法,这个家庭女教师的容貌算是上上之姿,眼中还略带魅惑之色,应该就是你所说的那位乾达婆的魔法高手素手劫了。”

“既然如此,咱们就分头行动,”千鹤对黄蓉蓉道:“咱们现在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码头去,你能施展传送门吗?”

黄蓉蓉摇头道:“那地方我没去过,没法用传送门。”魔法传送门必须在记忆里有目的地的印象才能施展。

“从这里到望海区几乎要纵穿遍整个叹息城,即使是乘车赶去也要两、三个时辰的时间,到时只怕‘暗夜行者’已遭毒手,”千鹤想了想,对八宝道:“如今咱们只有把出云舫飞过去了。”

过天靖对波波道:“咱们现在下船,从这里到‘红酥手庄园’用不了多少路。”两人当即与千鹤等人互道珍重,跑下出云舫,向“帝城区”中段的“红酥手庄园”方向跑去。

叹息城南侧的望海区具有大陆东部地区最大的深水良港,港口有二十余个大小码头,海际贸易经此中转,是大陆上最繁忙的港口之一。在十四号码头上停泊着一艘商船,长而尖翘的船头上雕着一个狮身像,船沿写有‘南磺角’三个黄色大字,这艘船正是天浩家族的运输商船。

东部地区已渐入雨季,此时海面上铅云滚滚,霪雨连绵。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掠至高大的“南磺角”船体下,身形虚浮,飘上甲板,此人隐身暗处,仔细聆听四周动静,没有发现异常,但感觉此船异乎寻常的宁静,似乎连个值夜的也没有看见,那黑影低头想了想,正迟疑间,倏闻甲板上传来脚步声,有数名水手走到甲板中央的一块空地上,手指在甲板上摸索了一会儿,其中一人拉起一块木板,提灯向木板下照了照,对另几个人道:“没问题,东西都用油布包紧了,不会受潮,后天买家就来接货了,这次老板又大赚一笔,咱们又有得奖金发了。”说罢把那木板盖实,带着另几人说着黄色笑话走开了。

这个黑影,身穿深褐色的斗篷,兜帽把头遮得严严实实,脸上戴着一张白色面具,不用问,此人自然是叹息城里最近两年里冒出的独行侠“暗夜行者”尤胜钢,一个脱离森林,来到都市里进行历练的德鲁伊干涉者。他在两天前即已通过他惯常使用的渠道探听到叹息城里最隐秘的毒枭之一,以贵族身份做掩护的天浩最近又从西域进了一批高纯度的跳舞粉,用他们家族商船“南磺角”运抵望海区的码头。

“南磺角”是今晨驶抵海港的,当晚尤胜钢便上船来探寻这批跳舞粉,一旦发现,按照他的惯例是马上销毁,绝不容情,也绝不报官,因为叹息城如今的执法队早已腐败不堪,不可相信了。

尤胜钢待那些水手走远后,轻巧地闪至他们刚才揭木板处,手指在湿漉漉的甲板上摸索起来,果然被他摸到一个暗扣,他拎住暗扣,手底使劲,把那块木板掀了开来,探头向甲板下的这个暗层里望去。

德鲁伊虽然没有精灵和矮人那样的夜视能力,却有强化视线的术法,他见这层暗层中堆着数大包用油纸包得十分严实的包裹,心中暗惊,如果这些全都是跳舞粉的话,这批货的数量之多,价格之高可算是近几年来绝对少有的一宗大买卖。尤胜钢转头向四周打量了一眼,轻身纵进那个暗层中,伸手把头顶上的那块木板给盖好,掏出一把匕首,挑中一只油纸包裹,用匕首划开外层的油纸,包裹里有粉状物泻出,尤胜钢伸出手指沾了一点白色的粉末放入口中尝了尝,不是跳舞粉,而是面粉。他感觉有异,赶忙又划开两包,同样都是面粉。

“不好,上当了。”尤胜钢暗惊,他意识到这是个陷阱,赶紧反身回到那块木板下,推开木板,腾身上跃,此时异状发生了,他的身体跃离地面后居然停顿住了,就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完全停止了一般,在他的脚下出现了一个“¤”的金色图案。

——“暗夜行者”尤胜钢被天浩的符咒法印给束缚住了!

暗层的甲板倏然完全张开,“南磺角”号商船上亮起一道耀眼的不灭神焰,桅杆上、甲板上分别现出三个人影,正是天浩、江正蝠和霍蒙。

“老伙计,久违了!”天浩得意洋洋地走近尤胜钢,看着这名被魔法陷阱悬空束缚着的死对头,他真想伸手去探开他脸上的面具,看看此人的真实面孔,可是他知道此人的能耐非同小可,如果自己的手伸进那个困住他的结界,说不定就会被他找到可乘之机。

站在桅杆上的江正蝠对天浩道:“你还跟他啰嗦什么,快些动手解决了他,省得夜长梦多。”

天浩笑着退后几步,双手打着结印,暗层中的那几包面粉霍然炸开,所有的面粉飘旋起来,堆砌到那个“¤”行金色图案上,缓缓上升,没一会儿就形同蚕茧般把“暗夜行者”尤胜钢紧紧包了起来。天浩指尖指向那团面粉,面粉由干变湿,缓缓凝胶起来。

“哼哼,过不了多久这家伙就活生生闷死在这个面团里。”霍蒙嘶嘶冷笑起来,想到其堂兄霍税的惨死,他就对这个屡次坏了他们赚钱机会的“暗夜行者”恨得咬牙切齿,如今总算得报大仇,唯一的缺憾就是无法听到一声这家伙临死前的惨叫声。

天浩、江正蝠和霍蒙三人皆是各自道上的高手,此时同时产生警兆,站在帆船桅杆上的江正蝠离此警兆最近,他抬头向另一根更高的桅杆横梁上看去,只见一个灰影在濛濛细雨中端立横杆上,长长的褐色斗篷连头兜紧,兜帽下是具白色的面具,面具后两缕寒光灼灼地望着他们。

“暗夜行者!”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天浩更是感到惊诧,自己用的“缚神术”可是天龙八部中的一绝,除非是阶数比他更高的法师,否则绝难逃脱这道符咒束缚,难道这名“暗夜行者”已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了么?

江正蝠轻嘿一声,身形倒跃,翻飞向另一根桅杆上的“暗夜行者”,手中异芒暴闪,一把精光闪闪的利刃划过重重雨幕,直劈敌人。这名“暗夜行者”始终一动未动,直待他闪近自己身形时,斗篷下伸出一手,手中暴闪出一道耀目的十字形白光直罩江正蝠的身形。

“啊——”江正蝠惨叫连声,身体霍然翻跌出去,在空中连翻数个跟头,两脚着地跌落在甲板上,他目中露出惊恐神色,喃喃低语道:“圣光,这是圣光。”

“江兄,你怎么啦?”霍蒙走近他,惊异道,他没有看清“暗夜行者”用了什么招数,只见白光一闪,江正蝠即倒跌落地,天浩却是个识货之人,他走近前道:“江兄,你确定此人是个牧师。”

“没错,那道十字圣光术只有牧师和圣骑士才有,绝非假冒的。”吸血鬼为不死生物,这类生物最忌惮的就是具有神的力量的牧师。

“这就奇怪了,暗夜行者不是个游侠吗?”霍蒙道。

天浩向桅杆上那道灰影望去,阴森道:“不管他是谁,凭咱们三个,今天就绝不能放他走了。”

江正蝠虽然心有忌惮,但有天浩和武林高手霍蒙与他同盟,胆子状了不少,三人当下分三个方向围住桅杆,霍蒙首先发难,此人是镜州城“无极门”的高手,“无极门”中以无极刀法称著,但他却摒弃了本派的刀法,改用外门兵器“卍字轮”,“卍字轮”近战可以防身,远战可以当暗器使,脱手飞出,飞行轨迹依手法的不同而变化,难有常规,江湖中人不擅此兵刃,故把此兵器称为外门兵器。

“卍字轮”从霍蒙手间飞出,划着漂亮的弧线,激带着飞溅的雨珠直往桅杆上的“暗夜行者”颈间飞去,“暗夜行者”直待“卍字轮”临近身体时方才微微侧身,丝毫不做多余的动作,险险躲过“卍字轮”。霍蒙这手飞轮绝技称为三连环,第一波攻击根本就是虚式,厉害的煞手却在第二、三两式上,那“卍字轮”擦过“暗夜行者”的身体,却在空中打个回旋,依原轨迹倒飞回来,速度比来势快上一倍,江湖中人不知有多少高手毁在这一式“龙回首”上,眼看着“卍字轮”从那“暗夜行者”腰间削过,霍蒙和江正蝠长嘘一口,看来“暗夜行者”徒有虚名,只一招就取了他的性命。

天浩大喝一声“小心”,手中闪出一篷蓝色的魔法护盾直罩向江正蝠,几颗豆大的雨珠直射在魔法护盾上,怦然出声,爆出几道耀目的白色星光。霍蒙和江正蝠骇然相顾,只见他们身后站着那名“暗夜行者”,两人再往桅杆上望去,那名被“卍字轮”从腰间割过的行者仍旧站在原处,丝毫无损。

“朋友好高明的幻影术。”天浩这一句也是提醒同伴此人会幻形术法,防不胜防,千万要当心周围的环境,不要被他偷袭得手。霍蒙此时方才意识到来者身手之高,绝非他刚才所见的那么简单。他扬手接住飞回来的“卍字轮”,身形怒展,一招“鱼跃龙门”,双脚连环踢向“暗夜行者”,哪知明明踢中他的面门,却觉脚底一轻,竟然踢空,又是个幻影。

天浩双手呈兰花状在头顶打了个法印,两轮金色的光轮从手中飞出,绕至江正蝠身后,他对江正蝠喊道:“跟着我的金轮走,这家伙离你不远。”

原来那暗夜行者专盯着三人中本事最差的江正蝠下手,只是几次都被天浩给识破,否则此时的江正蝠恐怕早已命殒九泉了。

天浩打出的两轮光轮属预言系魔法中的探测幻形术,天浩使用这个魔法时本人是无法行动的,所以他叫江正蝠和霍蒙盯紧那两圈金色光轮,果然光轮过处,桅杆后现出一道若隐若现的灰影,江正蝠长刀横劈向那灰影,灰影闪身上掠,越过他的刀光,斜飘上三根桅杆中最短的那根,他的身影一旦脱离天浩的光轮范围马上隐形,天浩不敢轻忽,更不敢撤去手中这个探测幻形术的魔法,加劲催动那两个光轮紧紧罩定那个不断变幻方位的灰影,霍蒙和江正蝠就跟在金轮后面对那道灰影紧追不舍。

天浩等三人的注意力此时全部被那灰影吸引到“南磺角”号商船的前半部甲板上,此时一身红装的黄蓉蓉现出身形,飘然来到那团被天浩用“缚神术”束缚住的面团前面,凝神闭目,口中喃喃念魔咒,左手倏然泛起耀眼的橘色光芒,她把左手猛然插进那团面团……

正在凝神追击“暗夜行者”的天浩感觉身后有异,斜眼回瞥,正见到那团面团被橘红色的光芒给炸开,从面团中滚出一道褐色的身影,长斗篷,面罩白色面具,与此时江正蝠和霍蒙正追击之人完全相同的打扮——两个“暗夜行者”。

“蓉儿,你这是在干什么?”一向深沉稳静的天浩此时不由得开始惊惶起来,他没想到黄蓉蓉会在此时出现,更要命的是,眼前有两个“暗夜行者”。

“我么?当然是来抢‘暗夜行者’的喽。”黄蓉蓉救出面团中的暗夜行者,笑意嫣然地对天浩道。此时大雨倾盆,而黄蓉蓉身上只是微有水迹,一头乌黑的长发上水珠晶亮,显得悦目而妩媚。

天浩这一走神,由他控制的两团金轮便失效了,可是前面那道灰影此时也停止了奔逃,幻出雪白的身形,居然是个清丽绝伦的女子。

“天浩,咱们中了她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了。”霍蒙和江正蝠退回天浩身边。天浩眼中精光暴射,向那白衣女子看去,此女面容之美丝毫不逊于黄蓉蓉,却是秀容寒煞,浑身投着凛然正气,与黄蓉蓉那嬉笑殷颦的神态截然不同。

“蓉儿,你这是存心与我作对怎的?”天浩朗声问黄蓉蓉道,能破了他的“缚神术”,在整个天龙八部中阶法师中没几个人办得到,黄蓉蓉也可算其中之一了。

“嘿嘿,这是为了那幅图。”黄蓉蓉始终保持着微笑。

“行,”天浩沉声道:“今晚你我联手杀了这个暗夜行者,‘天神图’就算你的。”

“也不好。”黄蓉蓉笑道,“师父曾说我一个月里杀人不能超过十个,昨晚我正好杀了十个,所以今晚可不能再伤人了。”她这是信口胡诌,她要杀多少人修罗王才懒得管哩,自己的徒儿越厉害,当师父的越高兴。

黄蓉蓉大闹“国王大酒店”,单挑“飞豹堂”,把堂中骨干损毁贻尽这个消息早已传遍整个叹息城,作为最关心她的人之一天浩如何不知道,他只是没想到修罗王对自己的徒儿还定了如此古怪的规矩。他看了看脱困的暗夜行者,柔声对黄蓉蓉道:“既然你不想杀他,那就袖手旁观,让我杀了他,天神图一样归你,总好了吧。”

“不好。”黄蓉蓉摇着头道:“讲出去只怕会被师门中人笑话,别人还当我与你做了不干净的交易,换取了这幅图。”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天浩不耐道:“那你倒底要怎样?”

黄蓉蓉笑了起来,“很简单,保护他,十天之内你杀不了他这幅图就算是我赢的了。”

“姓黄的。”天浩忍无可忍道:“我对你的感情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这世上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帮你去摘。可你却如此对我,不显得太残忍了点么!”

站在远处的千鹤心中微叹,又是个多情种子,可惜下种下错了地方。果然如她所料,黄蓉蓉的话比把刀子还伤人:“天浩,你该知道我是出身那个派系,阿修罗一系素以残忍和无情闻名,这一点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忘了我师父曾说过的那句话了吗?想动我脑筋的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你别拿你师父来盖我。”天浩指着暗夜行者道:“此人今晚我必杀之,谁敢拦阻,就是我天浩的敌人。”

黄蓉蓉素指微弹,雨珠在她手指间凝成一颗颗鹅卵大小的水团,她望向天浩道:“我黄蓉蓉最不怕的就是树敌,此人今晚我是护定了。”

天浩浓眉紧蹙,他望向自己两个伙伴,再看看对方的实力,从昨晚黄蓉蓉敢与“潇山学馆”七级法师匡扶正力拼这一点来判断,如今的黄蓉蓉实力恐怕绝不在自己之下,而暗夜行者的实力也与自己在伯仲间,至于那位神秘的白衣女子,更是深不可测,仅凭实力上看自己一方已经输于对方许多,但若让他就此放弃这个精心策划的困兽之计,心里真是非常不甘。“蓉儿,你真想与我反目成仇么?”

“如果你认为我保护他就是与你反目,那未尝不可,我不在乎。”黄蓉蓉的话犹如一把利刃从天浩心中划过,让他血淋淋地好生难受,情到深处人孤独,恨至深处心消殒,天浩怔了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千鹤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能理解这种心碎的彻痛,她向黄蓉蓉打了个撤离的手势,黄蓉蓉会意,转首向暗夜行者看去,口唇动了动,暗夜行者会意,身形一转,与黄蓉蓉同时跃向船舷外。

“想逃,没那么容易。”天浩好不容易平息心中的殇懑,身形微晃,如电般向暗夜行者拦截过去,此人在魔法修行上渐臻高阶之境,身法之快犹如离弦之箭,没多会儿便在码头上拦下了暗夜行者,黄蓉蓉与暗夜行者并肩站在天浩面前,秀容凝涩道:“天浩,你自忖以一对二,斗得过我们两人吗?”

“不试试又怎知道。”天浩大声说道,仿佛要把心中的愤怒藉由声音吐泄出去。

江正蝠和霍蒙见天浩追向暗夜行者,他们也展开身形向其身后追去,却见眼前白影微晃,千鹤拦阻在他们身前,手里握着两把枪,一双妙目透着重重寒霜,“二位如果想过去,先过了我这一关。”

江、霍二人使了个眼色,霍蒙飞身向千鹤掠去,“卍字轮”脱手甩出,脚下丝毫没有停顿,倒翻身形,脚下生风,双脚轮踢向她的面门,竟是一门十分玄奥的倒转陀螺功,这是“无极门”的秘传脚法,头下脚上,以脚代拳,端得诡秘莫测,不识货的还只当他是在玩弄倒立姿势,事实上其体内的内力已冲蕴至腿脚部,膝、踝、脚尖和脚跟都成了十分厉害的武器。千鹤一时间大意,闪开那飞向自己面门的“卍字轮”,却被霍蒙连连踹中两脚,幸亏其身法轻巧,极为精巧地卸去这两脚的大部分力道,即使如此,还是被他踢得后退数米。

江正蝠藉此机会从千鹤身侧闪过,直向天浩身后追去,吸血鬼不敢与千鹤正面接触,他情愿找女法师和暗夜行者,毕竟牧师是他天生的克星。

暗夜行者倏然单手拍地,嘿声道:“地遁·妖藤术”。天浩只当他开始向自己攻击,腾身跃起,双手微旋,两道半月形白色光刃从手间飞出,直砍向暗夜行者,黄蓉蓉娇叱一声,双手打着响指,指尖暴出数道闪电箭,把那两道砍向暗夜行者的白色月形光刃射偏。

“蓉儿,再这样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天浩见黄蓉蓉挡开自己的魔法,恨怒道。

“天浩,你我已有多年没有好好较量过了,这次机会难得,何不籍故切磋切磋。”黄蓉蓉口里说得轻松,心里却十分凝重,她刚才用闪电箭拨开天浩的光刃,发觉光刃上的所蕴的力道极猛,知其在魔法上的进境又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真要较起实力来,自己恐怕会稍稍吃亏。

江正蝠眼见得即将靠近天浩,突觉脚下地面微沉,似有东西在脚底蠕动,他心中惊诧,纵身上跃,却见脚底青石路面上冒出两根紫色的藤筋,直向他脚踝绕去,吸血鬼骇叫一声,凌空连翻两个跟头,斜身掠开,他以为自己掠开那么远,那些藤筋就缠不到自己了,其实不然,德鲁伊的妖藤术可是有灵觉的生物而不是植物,妖藤形如两条卷缠在一起的蛇紧紧追随着他的身影,而且带有倒刺的藤条也在不断变长变粗。江正蝠连换几个方位,始终被那两条灵蛇般的妖藤追慑住不放,吸血鬼长啸一声,手中钢刀破开重重雨幕劈向卷向自己脚踝的一根妖藤,刀过藤断,江正蝠飘然落地,长吁一口气,原来这些藤枝还是怕刀的,剩下的一根半妖藤继续向他缠来,江正蝠嘿嘿冷笑数声,钢刀在身前卷起漫天的刀光滚进妖藤圈中,只闻簌簌数十声脆响,妖藤被砍成数十截散落在他身周。

江正蝠望向暗夜行者尤胜钢啐道:“呸,别拿这种弱智法术来丢人现眼了,快快给我受死。”

暗夜行者面带白色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幽然叹道:“你入邪道,即已沉沦,但求往生,再继为人!”江正蝠闻言一怔,这句谶语好奥,令他似懂非懂。被黄蓉蓉缠住的天浩闻言高声叫道:“老江,快逃!”

江正蝠闻言也不细想,脚尖点地欲行跃开,可惜他已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断在地上的数十截妖藤倏然全部暴长数十倍,以闪电般的速度卷住吸血鬼,若只是两根妖藤以江正蝠的能耐尚能应付,只是他不懂这种妖藤有可怕的再生力,挥刀把妖藤砍成数十截,正中暗夜行者的下怀,也注定他在此役难逃一劫,数十根妖藤只要先缠住两三根就可以令他动弹不得,其它的妖藤纷纷扑上,立时把他象裹粽子般裹得严严实实,紧接着妖藤开始加力缩紧,犹如蟒蛇缠人窒息那样不断收紧,江正蝠体内骨骼发出阵阵断折的声音,他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无极门”高手霍蒙与千鹤的战斗正炽,此人不愧是内外兼修的高手,时而抄起“卍字轮”打出漂亮眩目的卍轮流星剑,时而脱手飞出“卍字轮”贴身靠紧千鹤,以无极云手擒拿她,时而又倒翻身形,脚出“倒转陀螺功”施以快攻,三样武学轮番出击,若不是千鹤的身法极为灵巧,兼具幻形术,不断以假身形来迷惑这个武林高手,此时真要受制于他了。千鹤不怎么好受,那霍蒙更不好受,虽然在外表上看他的进攻占据主动,其实这只是表面现象,真实情况只有霍蒙自己明白,他已是强弩之末了,千鹤手里那一对手枪是当世七大名枪之一火凤凰,枪发无声又无形,凤枪射出的磁场可以拨乱一切钢铁之物,正是他手里那把“卍字轮”的克星,无论他抛掷的手法多么精准,预算的轨迹多么巧妙,只要千鹤一扣凤枪的扳机,他的所有心机都是枉费。而千鹤那把凰枪更令人忌惮,无声无形的超低音频每射一枪,便令他心血翻涌,耳鼓生痛,心跳淆乱,每每在他运起内力准备发动凌厉攻势时便被那把凰枪打乱内息,令他的内力无法发挥到最佳境界。

江正蝠尖嚎的惨叫声传来,令霍蒙心神微乱,眼神开始微向江正蝠方向睨去,千鹤要的正是他分神的这一霎那,她的眼神遽然爆出异芒,凄迷而怪异,霍蒙收束心神正想向千鹤再次组织下一轮攻势,眼前的情形却让他一怔,眼前那名清丽绝伦的白衣女子已经不见,站在他身前的是三名手支火焰叉、面容极端狰狞、眼中暴射幽绿色光芒的夜叉,诸神哪,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自己被鬼缠上了吗!霍蒙骇异地想向后撤,却见那三名夜叉手指向他,手间霍然飞出黑色的长链,立时把他紧紧缠绑住——“不!不要哇!我不想下地狱呀!”霍蒙尖声叫嚷起来,手脚使劲挣扎着,却无法挣脱地狱使者的枷锁,他的恐惧在加深,他的神智开始狂乱起来,他不知所措,他为自己曾经的罪恶忏悔起来,祈求诸神在他离开人世间,最终堕落地狱前宽恕自己所犯下的所以罪行……

天浩长啸一声,希翼这声声震长空的龙吟术能唤醒霍蒙被千鹤的幻术蒙蔽的神智,可惜当他意识到伙伴被对方用幻术束缚住加以施救时,为时已晚,千鹤已牢牢攥住霍蒙的意念,千鹤的能为尚在天浩之上,她全力施为又岂是你一个站在远处的六级法师能解得开的,更何况天浩自己尚被黄蓉蓉紧紧缠住,无法分身。

“蓉儿,你这朋友是什么来头,既然是个牧师,就该悲天怜人,怎能把别人辛苦几十年的修行毁于一旦。”天浩怒声对缠住他的黄蓉蓉质问道。

“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黄蓉蓉的答案,同时也是对天浩的警告,为人不要过于贪嗔,也不要太工于心计。

“蓉儿,你今番如此对我,我回去后即使撕毁那幅天神图也绝不会让它落入你的手里。”天浩气愤填膺道。

“你想耍赖么?”黄蓉蓉嗤道:“你我虽然没有订下契约,但我可以告诉你,天神图我是要定了。”

“哈哈,要定了?就凭你现在的力量恐怕还没这个能耐。”

“你尽管放马过来,我接着就是。”黄蓉蓉沉容说道。

“蓉儿,你既然执着于与我作对,那就怨不得我,天龙八部里始终是由天神说的算,这是宿命,你竟敢违杵天神的意旨,该知会遭何天谴。”天浩声色俱厉道。

黄蓉蓉凝神戒备,口气不卑不亢道:“从古至今,阿修罗几时怕过天神?”

“好,好……”天浩连说几声好,高大的身影飘然如空,双手不断打着法印,空中吟唱出声:“如同拂晓朦胧的晨曦,如同尚无自我意识的朝霞,天帝忿怒的心志已经开始迸发,无限的暗影的面纱垂落在东海殷红的海平面上,愚蠢的世人啊,你躲不开天帝的惩罚,就如同你躲不开光明的照耀一般——光华神刃,天际星云。”数百道,不,是数千道呈半月形的亮白色光刃从他身后那轮翅翼状的光轮中飞出,雪花般飘飞向地面上的黄蓉蓉、暗夜行者尤胜钢,甚至连站在“南磺角”号商船上的千鹤与霍蒙都罩在那万千道雪亮的半月光刃下……

耳边是澎湃不已的呼啸声,仿佛海啸发生;眼前是万千道翩飞的光刃,仿佛万蝶翩舞,黄蓉蓉娇声长吟道:“修罗真言·轮回!”她的头后面同时伸出两个头颅,背后伸出两个身体四只手,竟是化作了修罗元神之形——三头六臂,六只手同时挥舞出数股幽蓝色光轮,把那些罩向她的光刃全部吸附在蓝色光轮上,随着光刃不断被吸住,三头六臂手间的蓝色光轮也越变越大。暗夜行者长笑一声,高叫道:“来得好,这才过瘾。”身体形如陀螺一般飞速地旋转起来,转速之快使得他周围的气流带起了一股强大的旋风,飞近其身的光刃竟被这强烈的旋风带得跟着旋转起来,同样被气旋给吸住,失去了原有的威力。

大多数的光刃被黄蓉蓉和暗夜行者给吸住,还有一小部分飞向商船上的千鹤,此时的千鹤已完全制服了霍蒙,见数百道光刃飘向自己,冷嗤一声,腾身飘起,那些光刃好像活的一般跟着她飘向空中,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名白衣仙子在空中飞翔,身后拖着一长串耀目的群星一般。千鹤飞向空中,倏然向商船方向迅速坠落下去,落势之快如同陨星坠空,那些光刃追在其身后疾速飞落,空中的天浩见状高叫道:“不——”他想把那些光刃收回,可惜为时已晚,千鹤在飞临到商船甲板上后倏然站定,身上发出一个上尖下圆的圆锥形护身结界。那些飞临其身的光刃全部被这道圆锥形结界弹射到甲板上,只闻“劈啪”之声不绝于耳,甲板被那些锋利的光刃劈得支离破碎,光刃不仅劈开了甲板,还一贯到底,把龙脊一断为二。

“南磺角”号商船发出吱吱嘎嘎的怪叫声,未几,躲在船舱里的众水手们抱头鼠窜、争先恐后地奔逃出来,高叫道:“快逃啊!船要沉了!”

万千道光刃倏然而逝,天浩悲愤地跌落在地,他踉踉跄跄地跑向“南磺角”号商船,千鹤飘然落到黄蓉蓉和暗夜行者尤胜钢身边,三人互望了一眼,悄然而退。

天浩站在开始下沉的“南磺角”商船前,脑中空濛濛的,感觉不到悲伤,也感觉不到忿怒,好像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天神的忿怒,最终的结局居然是毁了自己家业中最大的一笔财富。

在与天浩兄长的两个孩子道过晚安后,素手劫安静地回到自己位于第四层的房间,她双手抱胸,心绪不宁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心思已经远飘到南边那个海港边上去了。对天浩,她是爱恨交织,无力自拔,这个相貌英俊的男人虚伪而自私,把她当工具一般留在自己身边毫无代价地使唤了五个年头。五年的青春岁月啊,眼瞅着自己的青春渐逝,素手劫伸出洁白的玉手摸摸自己的娇靨,还有已经渐渐爬上额头的抬头纹,比起娇艳绝伦而且更年轻的黄蓉蓉来自己在姿色上确实差上了几分,可她自忖在魅力上黄蓉蓉绝对应该输与自己,这个天龙八部有名的暴女除了姿色,还有哪一点象个女人?偏生自己所爱的男人心里只有她。

如今又冒出个慧明,那个张扬放肆、浑身铜臭的富家小姐。

淅沥沥的雨珠拍打着卧室的窗户,远处天空电光闪动,正是南边的方向,素手劫霍然把窗户推开,任豆大的雨珠扑进房间打在自己脸上,窗帘被南风高高掀起,唉,失意的风、失意的伤心人。

素手劫怔怔地呆立在窗户前,眼神空懵地望着南边方向,不知黄蓉蓉与天浩的较量如何,在她的期望中,黄蓉蓉最好被天浩给杀了!可是黄蓉蓉即使真的死了,天浩的心就会回到她身上来吗?到时还有个慧明,就算没有慧明,兴许还会有另外一个女人冒进他的心里,而她,素手劫,在天浩的心里永远只有候补这个位置,是他解除******的工具而已。

门当户对,这些腐朽的贵族们,难道在他们眼里出身真的那么重要吗?

素手劫这间房有里外两间,她现在身处里间的卧室,此时外间那扇被反锁的门无声地打了开来,一道高大的黑影悄无声息地闪进屋里。也许是窗户前的风速突有变化,使站立在窗户边上的素手劫突然心生警兆,她机警地望了一眼卧室房门,纤指微扬,挂在床边的一条绛紫色长裙无风自浮,轻飘飘的浮游出卧室,在外间飘荡一圈后又游了回来,飘然落到床上。

没有人,兴许是自己心情不好,乱生遐想吧。素手劫轻叹一口气,离开窗前,把床上那件绛紫色长裙挂好,走出卧室,准备漱洗,突然,一只大手猛然从外间门后伸了过来蒙住了她的嘴巴,紧接着她觉得后脑门一震,眼前一抹黑,便失去了意识。

过天靖轻轻把晕过去的素手劫抱在一张靠椅上,这个多情种子对女人向来便是心慈手软的,但对眼前这个女法师不得不用上一点霹雳手段,因为从黄蓉蓉和千鹤那里的资料综合来看,此女的法术是非常邪门的,一旦被她寻隙反击,自己恐怕得多费许多周章才能制服她。

过天靖迅速闪至卧室窗前,伸出头去向外打了个手势,没多会儿波波从窗户爬了进来,此时过天靖已经开始在房间里仔细搜索着。

“我搜里间,你搜外间。”过天靖低声对波波道,两人分头搜寻,按照常例“天神图”应该就在此女的屋子里,可是两人翻遍了所有该想到的地方,就是无法找到那幅图轴。

“奇怪了,她会把图轴藏哪里呢?”过天靖叉着腰,站在房间中央四顾身周,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他低声嘀咕道:“照理说,该藏在自己随手就能保护的地方。难道她没把图轴藏在这个房间?”

波波从外间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把琵琶,低声道:“找不到任何痕迹,除了这把琵琶。”

过天靖把琵琶接过来,仔细翻看琶身,然后轻轻晃了晃,微拨轴弦听了听音质,摇摇头道:“画轴不会藏在这里面,你认为呢?”

“我也觉得如此,可是确实想不出她还会藏哪里,要不要把她弄醒拷问她一番。”

“行啊!你来拷问。”过天靖说道。

波波摸着脑壳上那撮冲天辫嘿嘿笑道:“你知道,我对拷问人不在行。”

“这不就结了。”过天靖叹气道:“我对女人从不下煞手,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两人面面相觑,陷入了沉闷状态。突然过天靖打了个响指,望着波波道:“那女人身上你搜了没有?”

“是你放倒她的,难道没搜过她的身吗?”波波说道,两人同时走出卧室,来到躺在椅子上的素手劫身边,过天靖伸手在她身上摸索了一圈,在她腰际摸出一支短笛,胸口挂着一串珍珠项链,兜里还有一个钱夹,发髻上有把小梳子,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东西了。

“没有了?”波波问道

“就这些了。”过天靖失望地把那串珍珠和玉佩从波波手里夺回塞进素手劫的口袋中,波波做了个鬼脸道:“连点战利品都不带回去,会触霉头的。”

过天靖站起身来道:“她一个女人家被男人骗得够惨了,咱们就别落尽下石。再找找,说不定会有别的线索。”

波波瘪了瘪嘴,贼不空手,他还没有空手而归的习惯,他顺手拣起那根短笛,站起身来问过天靖道:“你探测过这房间里有夹层么?”

“探测过,都是实壁,没有夹层,现在咱们再在家具上面找找。”两人分开,把房间里的桌、椅、橱柜、床等家具翻了个遍,波波走到一张书橱前,用手中短笛敲了敲橱壁,“咦,这里好像有点问题。”

过天靖闻声走了过来,波波用短笛在那书橱右侧板壁上敲了两下,声音空闷,果然有点不同,过天靖伸出手指叩了两下,不对呀,声音很正常,跟别的地方没什么两样,波波见状又用短笛敲了一下,声音还是略有不同,他再改用手指去敲,声音又正常了。两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到波波手里那根短笛上。

过天靖从波波手里取过短笛仔细打量起来,再放在唇边吹了吹,没声音,他吃吃笑了起来,连喊:“妙哇,能把变化系魔法用到这个份子上,看来乾达婆这一系果然厉害。”

“这是魔法么?”波波惊异道。

“绝对没错,变化系魔法。”过天靖说罢,手指间加劲,“啵”地一声轻响,短笛裂了开来,过天靖用手指剥下一层灰黄色的东西放在波波手里,“看看,这是什么?”

“是蜡!”

“没错,这女法师用蜡把卷轴包起来,然后用变化系魔法把它变成一根短笛随身带着,别人只当乾达婆的法师带着乐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知其中还有这个玄机。”过天靖边说边把那层蜡剥去。露出里面一卷画轴,他展开看了眼,笑道:“天神图,如假包换。”

两贼相视而笑,过天靖收起画轴,与波波一起从窗口逸出,钻进濛濛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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