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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冬梅寻亲

冬梅的家在甘肃的一个农村,她12岁以前,一直跟着爷爷过,家里除了祖孙俩就再也没有其他人。附近的孩子都欺负她,说她是没有父母的野孩子。每当这个时候,冬梅总是哭着跑回家里问爷爷,自己的父母到底在哪里?爷爷总是抚着她的羊角辫子说:“冬梅别伤心,你爸爸妈妈到国外去了。等到他们挣了很多钱的时候,就会回来看你。”

因此,冬梅的心中一直有这样一个梦想:爸爸妈妈回来了,给她买了数不清的玩具娃娃,大包小包的斑马饼干,还盖了漂亮的楼房,养了两只活泼可爱的小猫……

这年冬天,爷爷一病不起。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傍晚,他把冬梅叫到床边,给她讲了一个故事。十年前,也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有一辆长途客车在爷爷门前的公路上坏了,车上有一男一女便来到爷爷家避寒。他们带着一个两岁的女孩。他们自称是夫妻,女孩是他们的女儿。爷爷见到小女孩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问她话,她用南方方言回答爷爷,爷爷一句也听不懂。但是那一男一女是甘肃本地口音,爷爷因此生了疑,责问小女孩的来历,并声言要叫村长来抓这一男一女。那对男女吓着了,丢下孩子,跳上已经修好的长途汽车跑掉了。爷爷本来是一个人,就收养了女孩。后来在他的一遍遍询问小女孩中,知道她叫串冬梅,其他就一概不知道了。

爷爷讲完这个故事就死去了,他给冬梅留下两百多块钱,叫她用来寻找自己的亲身父母。十二岁的冬梅这时候已经非常懂事,在村里人帮忙埋葬了爷爷之后,他到爷爷坟上去磕头告别,然后踏上了去成都的火车。因为她不大长个子,人们都说像四川人,她是在车站问到去四川应该坐成都火车的。走出成都火车站,站在陌生的广场上,她心里很紧张,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见到一个老人长相很慈祥,便跑过去问:“奶奶,这里有姓串的人吗?”那老人说的是四川方言,她怎么也听不懂,只好怅惘地离开了。她问过很多人,他们要么不理睬,要么说方言,要么说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姓。后来她问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那人仔细问了她的身份和从来,然后惊喜地说:“我们家就姓串呀。我以前也有过一个女儿,两岁多的时候被人拐到甘肃去了,后来我们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

冬梅心里一动,急忙问:“你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呀?”

“她叫串冬梅。”

冬梅非常激动,她说:“我就叫串冬梅呀!”那妇女也特别惊喜,她一把抱起冬梅,让冬梅叫她妈妈。她把冬梅叫回了家里。她家是在成都北郊茶店子租的房子,她另外还有六个孩子,大的十五岁,小的八岁。奇怪的是这些孩子都不叫她妈妈,而是叫“岑阿姨。”。

岑阿姨安排冬梅吃了饭,然后叫她美美地睡了一觉。冬梅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她犹自欣喜不已,因为这么快就找到了妈妈。她见到屋里多了一个男人,岑阿姨说,这就是她爸爸。爸爸为人很冷,脸总是紧绷着,冬梅都不敢和他说话。另外的孩子都叫她“串叔叔”。

早饭后,串叔叔叫上六个孩子出门了,岑阿姨倒了一盆烫水,丢一块肥皂在里面,叫冬梅把肥皂抓起来。冬梅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伸手去抓,被烫得大叫一声,赶忙收缩回来。岑阿姨叫她再抓,她怕痛,说什么也不干。岑阿姨站起身来,抬脚就把她踢翻在地,说:“我给你饭吃,给你房子住,就是为了让你干这件事情。你再不听话,我掐死你!”

冬梅哭着,岑阿姨叫她再抓,她只好看准了肥皂一把抓去,这下子碰到了肥皂,但是手指刚一用力,肥皂一下子就滑掉了,冬梅缩回手一看,两个手指烫起泡了。她痛得大哭,岑阿姨还是不理睬,叫她再抓,并且不断地补充开水。后来冬梅坚决不干了,回身就跑,被岑阿姨几步追上掐她的脖子。她挣扎着,渐渐接不上气来,双眼都黑了,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去的时候,岑阿姨才放开了她。冬梅好容易才缓过气来,还是头晕脑胀。她再也不敢违抗岑阿姨了。几天以后,她已经能很快的从开水中抓起肥皂来,而且手不被烫伤。

2

这天晚上,串叔叔带着孩子们回来以后,岑阿姨告诉冬梅,串叔叔口袋里有钱,要她偷偷取出来。冬梅怕串叔叔,但是更怕岑阿姨,她只好悄悄走近串叔叔,手刚伸进他的衣兜,就被发现了。冬梅吓得心咚咚直跳,然而串叔叔只是瞪了她一眼,说声“笨蛋”就过去了。岑阿姨把冬梅叫到一边,叫她以在开水中取肥皂的手法去取串叔叔的钱。冬梅胆子大了一些,她终于取出了钱来,而串叔叔一点都没有发觉。岑阿姨为了奖励她,带她出去吃了一顿肯德基。

冬梅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游戏,可是第二天,岑阿姨带她到火车站广场之后,让她像昨夜一样去取一个行路人口袋里的钱。冬梅明白,这是偷啊。她想起爷爷在世的时候,最恨的就是偷东西,一提到偷字,他就断子绝孙、祖宗八代地乱骂,好像小偷就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所以冬梅不答应。没有想到岑阿姨拿出一根粗针来,抓住冬梅就往她手臂上扎去。冬梅被连续扎了好几针,鲜血直冒,她痛得跳着哭,过往行人都看不惯,他们把冬梅拉开了。有人便问冬梅那女人是你什么人,冬梅说:“是我妈妈。”人们都不愿意管别人的家务事,劝劝也就走开了。

冬梅屈服了,按照岑阿姨的指点去偷别人的钱包。她后来偷得有经验了,岑阿姨便不再指点她。她每天和那六个孩子一起来到火车站,根据行人的神色和动作来判断他们的钱放在哪里,然后下手。她人很机灵,偷钱从来没有失手过。几个月之后的一天,她第一次什么都没有偷到,岑阿姨让她跪在客厅里,不许她吃饭,并且骂她:“这是谁家的小杂种,笨得就像猪一样!”

冬梅这才知道,自己并不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是骗她的。她心中的失望和屈辱化作泪水哗哗地往下流,又不敢哭出声来,难过得快要晕过去了。第二天,她肚子饿得咕咕叫,岑阿姨不让她吃早饭,却依然叫她到火车站去,并且规定了任务:今天不交五百块钱就不许吃饭。冬梅饿得头昏眼花,哪有精神去注意别人的钱袋呀?她想,既然自己并不是他们的女儿,为什么要听他们的呢?她知道岑阿姨和串叔叔都在暗中监视着她和另外的孩子,因此假装跟踪一个行人,从火车站一直跟到了荷花池,然后钻进一条冷巷子,用尽力气向前跑。

冬梅高一脚低一脚,歪歪扭扭地跑到巷口,才发现有一个人堵在那里,她费力地抬眼一看,这人正是串叔叔!冬梅失望得全身都软了,跌倒在地上。串叔叔把她夹在腋下,坐公交车回了家。一会儿岑阿姨也回来了,他们把碗敲碎了撒在客厅中间,叫冬梅脱了裤子跪上去。冬梅不肯,岑阿姨就抱起她来,剥掉了她的裤子,把她的膝盖对准尖尖的碎瓷片扔了下去。碎瓷片扎进他的肉里,钻心地痛,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冬梅自己也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才醒过来了,她两只膝盖火辣地痛。岑阿姨走过来,问:“你还跑吗?”

“我不跑了,”冬梅嘶哑着声音说。

岑阿姨又对她说了很多,诸如她是怎么也跑不掉的,就是跑到天边也得被捉回来,要想活下去,要想吃饭,就只能每天去偷钱,偷不到就没有饭吃,等等,冬梅一一答应了。岑阿姨才拿出一个馒头来让冬梅吃了,然后带上她去了火车站。冬梅双腿痛得站立不稳,但是她忍耐着。快到中午的时候,她看见三个巡警到了身旁,急忙抓住其中一个说:“警察叔叔快救我!警察叔叔快救我!”

警察停下来问是怎么回事,冬梅好容易说清楚了时,她和警察再也找不到岑阿姨、串叔叔和那六个孩子的踪影了。巡警当机立断,叫来了警车和几个帮手,让冬梅带路,鸣着警笛风驰电闪般地开到茶店子岑阿姨租住的房子,却见到大门大开,里面乱翻翻的,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在屋里一直守到第二天早晨,岑阿姨等人还是没有回来,看来他们已经不住在这里了。警察把冬梅带到派出所,详细问她的情况,然后把她送到了福利院,叫她安心等着,他们一定能把她的父母找到。原来警察考虑到“串”是一个很少的姓,找起来应该比较容易的。他们在网上查阅了大量的户籍资料,发现全国只有川西南屏山县有一个串家村,居住着几十户姓串的人家。

3

二十多天以后,警察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来到福利院找到了串冬梅,警察说,他叫串应湖,他便是冬梅的真正父亲。串应湖抱起冬梅,叫了一声“我苦命的女儿呀”,眼泪就刷刷地流下来了。冬梅也哭,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的辛酸遭遇,同时相信了串应湖便是自己的爸爸,认可了这个爸爸。

当天下午,串应湖就带上冬梅坐上了回家的长途汽车。她对冬梅嘘寒问暖,百般呵护,冬梅感觉非常温馨,她在爸爸的怀里睡着了。第二天早晨,他们便到家了,家里另外还有两个孩子,还有串应湖的妻子和父母,一家人都喜笑颜开,像对待贵宾一样迎接冬梅的到来,全村人都来看她,安慰她,送她礼物。

串家村是一个小山村,冬梅每天跟着哥哥上山放牛,她对什么都很好奇,其乐陶陶。这时候正是暑期,串应湖准备让冬梅吓学期就在村校上学,冬梅高高兴兴地准备着,等待着。

这天上午,冬梅本来上山放牛了,又想起玩毽子来,于是回家拿。她走到门口,发现门虚掩着,里面有人在说话,说的是:“这么说来冬梅就是串应海的女儿。但是串应海已经找不到了,你就当亲生女儿养着吧。”

冬梅听出来了,这是村长在说话。她顿时呆了,她并不是串应湖的女儿,她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爸爸。另外,在成都逼她偷钱的那个串叔叔,名字就叫串应海!

原来,在成都警方的通联下,屏山县的警察来到串家村挨家排户地查访,并没有串姓人家曾经丢失过一个女儿。为了让冬梅有一个好的归宿,警方和串冬梅合起来演了一出戏,让串应湖去认了她做女儿。而串应海本来是串家村的人,他从小就学会了偷盗,劣性不改,结婚以后夫妻双双都以偷盗为职业。他们生了一个女儿,当时并没有取名,女儿刚断奶,串应海夫妇就被抓紧了监狱,串应海的父亲丢不起这个人,就带着孙女出走了,从此再无消息。现在算起来串应海夫妻都应该出狱了,但是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死是活。警察来排查的时候,因为串应海一家已经没有了人,就没有查到他头上,而现在村长忽然想起了他,就来找串应湖分析,谁知道恰好被冬梅听见了。

冬梅没有进门,默默地回身走了。她找到村上的一个老人,详细问了串应海的长相,确定了就是成都的那一个人。她来到了镇上的汽车站,坐上了去成都的汽车。下车以后,她来到火车站广场,找到了串应海。原来串应海夫妇等警方的风头过了以后,又开始唆使孩子们偷钱了。他见到冬梅突然出现,蓦然间就想到了这是警方的诱饵,吓得回头就跑。冬梅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爸爸”,一边追上去。串应海招停了一俩出租车,仓皇地坐上去,就在他急急忙忙关车门的时候,冬梅已经追上来了,她用力拉住了门,挤了进来。串应海发现并没有警方追来,才放心了一些。冬梅则爬到她怀里大哭着说:“爸爸!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呀!”

其实当初串应海被抓之后,就一直没有跟家里联系过,不知道父亲已经带着女儿离开了家乡,所以当初听了冬梅的经历,根本就没有想到她真的是自己的女儿。现在他听说了冬梅回串家村的经过,才相信了。

串应海现在租的房子在柏果林。他和冬梅进屋以后,打电话把岑阿姨和孩子们也叫回来了。然而岑阿姨并不认冬梅这个女儿。她并不是不相信冬梅的身份,而是以前对她太过狠毒,没有面目相认。冬梅跪在她面前哭着说:“妈妈,我找你好苦啊!你要我这个女儿吧。你打我骂我都行,只要你带我回串家村,不在成都偷钱了。”

第二天,冬梅拉住岑阿姨,不让她出门。她声嘶力竭地求母亲带她回家。岑阿姨毕竟被感动了,流着泪向她道歉。这时候起好于上了警方政治火车站环境,她答应从次收手,不再偷盗。那六个孩子都是他们收留的流浪儿,其中只有两个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岑阿姨就给钱叫他们回去,剩下的都带回了串家村。后来他们问起冬梅,她在甘肃的那个爷爷跟她的亲爷爷长相完全不同。至于他的亲爷爷到底去了哪里,当初冬梅有为什么落在了人贩子手中,就成了谜团。

冬梅劝得父母浪子回头的事迹在串家村远远近近广为流传,大家都很敬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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