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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红楼遗梦浮生画

我的手想伸出去接住那白雪,雪花落在我手心里便化开,有些东西就是如此,你越是想抓住它却永远也抓不住,但如若人们珍惜自己拥有的,从未想过占有,那么那种美丽即使不在手心里也永远在心里。

我看得开了,即使上天发明了“明天”这个词语,那我们何必又要纠结于昨天的事呢,明天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不管会发生什么,那都是自然而然的,改变不了。而昨天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管事情会变得多么复杂,在今天我们依然活着,不必向前看,我想上苍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让我来到这里,我都需要让我的人生从这里重新开始。

自从那天之后,罗历再没在我家出现过,我的生活就好像回到了原点,我继续瞒着阿玛在京城以九姑娘的名字结交着江湖上的各种朋友,即使我知道这种生活不会太久了,可我依然喜欢这样的自由自在。

“九姑娘,你在想什么?”黄升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回过神来。

“没什么,你娘的病好些了吗?”

“多亏九姑娘的接济,好多了,现已能下床干些针线活了。”

我给他十两银子,并请他去当我的护院。他本来不肯,我没有生气,笑了笑对他说,如果他有一天想通了就去花间酒楼找九姑娘。不出我所料,他来了。后来他问我为什么不直接给他银子,我说给他银子就是侮辱他,他这种人是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的,更不需要同情,我欣赏他。

黄升本是个侠客,剑法一流,为人也很仗义,只是家境贫寒,我还以为古时候的侠客都像金庸先生小说中的一样,行走江湖,慷慨大方,却不想我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侠客竟然是家里都揭不开锅的,他娘病重无钱医治才出来做了杀手,他当杀手的第一天被我撞见,我远远的看着他出剑,快很准,只是,我从他的剑气之中感受到他是不想做的。我

黄升的本事我和瑶儿都是知道的,的确是个高手,他从心里感激我,答应等他娘身体好了还继续留在海棠别院当护院,说是护院,其实是影子杀手,这个京城看起来平静,实则却是暗潮汹涌。当年九子夺嫡,现在的余党却还存在,任何跟皇家有关的家庭都会一不小心掉进这锅粥里。

“那就好。”我对黄升说,“明天我就要进宫见太后了,相信明年就会参加秀女大挑。如若你想走我断不会留你。”

“九姑娘说的哪里话,我就算人走了,心还是跟着九姑娘的,只要九姑娘需要我,我就会出现在你身边,保护你一生一世。”

我愣了半响,说实话,他把我吓着了,“一生一世”这个词语真的太重了,依稀有个朦胧的身影也说过要照顾我一生一世,可他到最后还是把我抛弃了,我前世的爸。

我看着天,没有说话,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这个紫禁城就像是金丝笼,我是不是已没有机会回头了,因为在那里,回过头还是高高的宫墙。

第二日一早,阿玛就把我带进紫禁城,领着我去见太后,我不快不慢地走在他身后,不知道这真正的太后长什么样子,以前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一天和真正的历史人物见面。想到这里不禁笑了一下,阿玛转过头来看我一眼。

“棠儿,记住阿玛之前跟你说过什么,谨言慎行,你多听少说,你不要忘记,富察氏的未来是在你手里。”他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八旗贵族其实都在担心,如今的皇帝连亲兄弟都能下的了手,更别说这些人。年羹尧表面上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则皇帝早已对他起了杀心,原因就别说了,功高盖主,不可一世,他的妹子年氏也是仗着皇帝的宠爱骄纵跋扈,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我暗笑他兄妹也是真够笨的,一般在皇帝登基之后,这些帮他打天下的臣子都会知道收敛,可他们倒好,一个在朝前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一个在后宫不把皇帝放在眼里,预想是嚣张不了多久了。

“女儿明白。”我冷冰冰地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很快我们就走到一座异常豪华的宫殿前,我抬头望了望挂在上方的匾额。上面写着“慈宁门”三个字,旁边还附有一小行满文,以前在察哈尔阿玛曾经教过我满语,我虽然不太会说但听和写还是没问题的,慈宁门的门口站着一个小太监。

“李大人,小姐,奴才恭候多时了,太后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两位请稍等,奴才立马去禀报。”那小太监笑容可掬的对我俩说。

“有劳公公。”阿玛点了个头,我也跟着点了点头。

小太监转身进去,过了一会儿,他又出来了道:“大人请跟我来。”

进了殿里四周都是琳琅满目的珍宝,足以显出屋子主人的无比尊贵,大厅最内部有一幕珠帘,里面有个模糊的身影,正着身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面的椅子上,虽未曾说一句话,而我却深深感受到她眼里的庄重和威严,一个人的神态,面部表情可以随着那人的演技而藏得一丝不露,唯有这股气息,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想来这就是雍正皇帝的母亲,当今的皇太后。

“臣李荣保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阿玛跪下向太后行了个大礼。

“臣女棠儿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我也跟着行了个大礼。

“快起来。”太后平淡的说。“走上前来,让哀家瞧瞧。”

我起身走上前去,心中并无害怕,只是好奇想知道太后娘娘长得什么样子,她是雍正的额娘,不过历史对她也有很多传说,有些人说她喜欢她另一个儿子,也就是十四皇子,所以她对雍正极为冷淡。(注:此书属虚构,所以里面雍正的额娘并未死,其弟十四皇子爱新觉罗·胤祯也未被圈禁)

当帘幕拉开,露出里面一张精致的脸,这张脸很美,岁月的摧残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却没有夺走属于她的美丽。

“今年多大了?”

“回太后,十三了。”

她望着我脸色极为温和,好像刚刚给我的气场瞬间被抽走了,给我一个极为温柔的奶奶形象,我对她很好奇,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她。

她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似乎也在研究我。我们互相看了一会儿,然后我就笑了,她也笑了,也许我们都明白了,看来这个宫里比我想象中有趣多了,我突然有了兴趣,玩玩儿也不错。

“丫头,过来。”她微笑着看着我说,左手拍了拍她坐的长椅。

我毫无惧色的走过去坐在她左边,她用低的只有我俩听得到的声音对我说:“丫头,以后这大清的后宫就是你的责任了,你能做到吗?”

我先是一愣后也微笑着对她轻声说:“你觉得我能吗?”

她没说话,只是哈哈的笑着。然后对父亲道:“荣保啊,你这个女儿像极了你夫人,水灵得很,对了,你另外还有个女儿明年也该进宫了吧。”

“回太后,微臣的确还有个小女儿,今年十二,明年才送来。”

“嗯——那你那三夫人所生的女儿呢,也到了该指婚的年龄了吧,不知有没有中意的人家。”

“这个,回太后,小女骄纵任性,眼光太高,至今还未找到意中人。”

“那要不要哀家来做个媒人,给你女儿找个好人家啊。“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阿玛果然是只老狐狸,表面是在说女儿个性不好,实则是在求太后保媒,我家是八旗贵族,太后赐婚再差也会选个跟我们门当户对的,更有机会的是嫁给王子皇孙,真是老谋深算,太后想帮皇帝拉拢我父亲势力,联姻是最好的办法,两只狐狸各自算计,真是精彩,他们把儿女的婚姻当做交易,然后各取所需,这就是所谓的政治联姻,我这才发现以前看的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为了自己的幸福不顾一切的去跟命运做抗争是只有电视才会发生的,这里不是梦境,是现实,现实是残酷的,在这透着阴森气息的封建王朝,如果想活命就只有认命,不然就是要让自己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上,只是当你坐上去之后,你也不再是你,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从那天起阿玛给我请了很多嬷嬷教我宫中的规矩礼教,并写信给了额娘,让她来京城时带茵玲和嫣儿一起来,嫣儿就是我那个了不起的三娘生的,看来我有好戏看了。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灰色,但也因为有这些黑白灰我们才会觉得彩色更明亮不是么,如果要用一种颜色来形容我此时的心境的话,应该是白色,不是纯白,是有些许伤痕,那些伤只是因为我把更不好的东西刮掉而留下的,不算什么,人生从来都不是完美的,我躺在椅子上看书,来到京城后经常买些书来看,古代的书很有味道,属于那个时代独有的气息和现实中找不到的宁静。

“小姐,外面的雪已经化了,后院的白海棠都露了出来,可好看了。”瑶儿站在窗前欢喜的对我说。

我走到窗前一看,的确很美,自从上次入宫之后阿玛让我少出门去,我唯一看见的世界就是后院的海棠,看着今天的天气大晴,太阳的光照在我脸上时,我闭上眼睛品尝它带给我的温暖。

“我们出去放风筝吧。”我心血来潮对瑶儿道。不知为何,十几年都没放过风筝,今天却很想放风筝,其实我更想骑马,只是这里不是察哈尔,自然是不行的。

“好啊。”瑶儿高兴地跟什么似得,记得上周她扎了只风筝,上面我绘了一朵海棠花,当时答应了这小丫头,等这雪停了就带她去放风筝,今天天公作美,看来老天爷也想我圆了这小丫头的心愿。

“小姐,上次扎的风筝我是收好了的,今天总算有机会了。”我看她那满面笑容。自己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从来不知道,其实笑是件很简单的事。对于瑶儿来说,笑是自然而然的,因为开心就笑,可对我来说好像却不是那么简单。

“嗯,走吧。”我对瑶儿道。

瑶儿手中拿着风筝线,奔跑起来,风筝随着手中的线越放越长,越飞越高。突然手中的线断了,我和瑶儿赶紧追了过去,风筝却丝毫停下的意思也没有,反而风越来越大,风筝随着风吹过了围墙。

“算了,让它飞吧,飞得又高又远,这高高的围墙困住了我,却困不住你。”我对瑶儿说:“我想出去。”

“小…….小姐,你要出去,这要是被老爷知道了我们就完了。”

“没关系,今天阿玛跟那些他的朋友出去了,他今晚是不会回来了,我们女扮男装出门,听说今晚是京城一年一度的庙会,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真的要去?”

“那当然,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我拉着瑶儿进屋,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男装,我不想惹事,但总在家里关着也不行啊,只要少管闲事就是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对这里的生活实在很好奇,庙会到底会是什么样的。

我们换上男装从后门偷偷的溜了出去,然后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走。

“小姐……”

“刚才不是跟你说了,要叫少爷。”瑶儿还没开口我就打断她,这个小丫头怎么没个记性。

“是,少爷……你看,前面那几个姑娘一直盯着你看哪。”

我抬头一看,几个小姑娘果然在前面叽叽咕咕,眼神直在我和瑶儿身上打转。我看了瑶儿一眼说:“别管他们,我们走我们的。”

瑶儿听了我的话,也大着胆子走在我后面,再没看那些姑娘一眼,走过那些姑娘身边的时候突然有个姑娘把手中的丝绢丢在我脚边,看来她们完全没看出我是女子,我玩心大起,捡起手帕,转身递给那位姑娘。

“姑娘,你的手帕。”

“多谢公子。”那姑娘羞红了脸蛋娇滴滴的说。

“不用谢。”我有礼貌的向她微微一点头道。

我转过头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去,见那姑娘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我点点头又往前走,再没回头。

“少爷,看那姑娘的神情怕是要以身相许了。”瑶儿笑着说,这些年她见我没什么大小姐架子,慢慢的跟我的关系开始渐渐从主仆变成了姐妹,也越发在私下没了规矩,这样很好,至少在这个地方我还有朋友,一个全心全意待我的朋友。

“是啊,要不要少爷我也给你找个小美人儿给你做媳妇。”我打趣道。

“我可没这福气,少爷还是自己享用吧。”她笑着说。

“好啊,你敢笑我,胆子真大。”

天渐渐暗了,街上也渐渐热闹了起来,平时我原本不爱热闹,只是今日来了兴致,来到这个时代还没好好玩儿过呢,走着走着迎面走来几个穿官服的大人,我下意识拉着瑶儿一迅雷不及掩耳躲了起来,然后我发现走在中间的那位就是我阿玛,见他们走远了我才松了口气,还好没被发现。

“老……老爷。”瑶儿吓得话也说不清楚了,完全失了方才那股子气势,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怕什么,有我呢。”我冷静的对他说。

我和瑶儿继续往前走,走到一个灯红酒绿的店前,上面斗大的三个金字“醉梦林”,门前站着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用足够让我鸡皮疙瘩掉几箩筐的声音嗲声嗲气的招揽客人,看来这是一所妓院。

我拉着瑶儿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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