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没有人不吃惊。
为什么实力至少是凝元五层武者的飞麟兽,会害怕那个修为才凝元一层的斗篷人。
最先明白过来的,是与飞麟兽心意相通的骑士。通过与飞麟兽的联系,他们能够感觉到同伴的恐惧的根源。
“那个人,好浓的煞气。”骑士眼神有些凝重,看着黎暮云腰间的刀。
传说,生灵被生灵杀死,杀生生灵的生灵,就会染上死亡的气息,大多数人称这种气息为煞气。
像这里的猎魔者,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煞气。那名开口挑衅他们的猎魔者,在这些人里面,煞气最重。
不过,时间长了,煞气也会消散。
煞气会影响人的精神,意志不够强的人,容易被煞气侵蚀,变得嗜杀,容易冲动,发怒。
那个人,在他说出那个字的一瞬间,散发出的煞气,连飞鳞兽都会恐惧。那是杀了多少生灵,才会积累如此多。最重要的是,煞气那么浓,他竟然能保持清醒,没有被影响。
这时候,猎魔者们想到了,刚刚黎暮云对他们‘善意’的提醒。
……
黎暮云微微抬起头,看了看那五只飞起来的飞麟兽。虽然花的时间多了一点,但它们还是及时反应过来,黎暮云的危险。
没人和黎暮云说过煞气,黎暮云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它们这么害怕。
原本,他只是不想在城内战斗,才出言驱赶飞麟兽。
令他想不到的是,他在说出那个字的时候,他竟然突然有种杀死飞鳞兽的冲动。放在刀柄上的手,险些将刀抽出。
这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景象:一个紫发之人,手中持滴血的长刀,地上被血染红,四处都是残破不堪的尸体。
这些,似乎和那股阴冷的气息有关。
感应气息的能力,让黎暮云轻易的捕捉到那瞬间的阴冷,它的根源似乎是……自己。
黎暮云一边快步走向城门,一边感应着那股阴冷的气息。结果他悲哀的发现,自己浑身都是那种阴冷的气息。
而且,自己的情绪,似乎会影响到它。
他感应到气息的存在,脸色阴沉的时候,阴冷气息似乎受到他的影响,自动扩散开。
在黎暮云不远处的几名正在玩耍的小孩,在气息扩散开的时候,立刻大哭起来。离黎暮云比较近的路人,也坐倒在地上。
每一个被黎暮云目光扫过的人,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黎暮云停下身子,调整好情绪,气息就消失了。如果不是身后传来的哭声在提醒黎暮云,他还会以为那是错觉。
在猎魔者公会的那个人,使用的也是类似的气息吧。不然,黎暮云不相信一个骑士会那么简单被吓退。
那名猎魔者身上也有,那这种气息应该不罕见。对它有过研究的人,应该不少。
黎暮云虽然修为已有凝元一层,但他在基础知识方面,恐怕连大部分淬体武者都不如。
通缉令虽然被猎魔者公会撤销,难保他们不会再发通缉令。
天空上,五只飞麟兽呼啸而去。
黎暮云看向右方,在这个方向上,距离他大约一里的位置,有浓郁的黑气。可是,为什么它会移动?
据他所知,黑气在集中后,都会停留在一个位置。如果黎暮云不吸收掉,那它就会自然消散。它是怎么被移动的?而且,在日光之下,为什么没有消散?
这很有可能是一个了解黑气的机会。其他东西都可以向其他人请教,而黑气,除了他之外,他没见过其他任何人能够看见黑气,更别说研究它。
只是思考的时间,它已经从黎暮云正右方移动到右前方,再犹豫下去,它就要离开黎暮云的感知范围。
黎暮云一个箭步跃到房子上,在路人略带羡慕的眼神中,朝黑气所在前进。
“黑气是从那辆马车散发出来的。”黎暮云站在房顶上,看着下方前进的马车。
数支箭矢从远处射向马车,十几名早已埋伏好的黑衣人,从暗处冲出,纷纷冲向马车。
马车旁的护卫,纷纷抽出剑,拼死抵御黑衣人。
那马车中有什么东西,竟然让那些黑衣人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甚至硬挨上一剑也要冲过去。
黎暮云在房顶上静静地看着,他不打算插手到黑衣人与马车一伙人的战斗,最起码不打算在城中插手。
虽然他想要弄明白,为什么黑气可以被移动。但他不清楚,黑气移动的原因,有没有让他在城中冒险动手的价值。
不一会儿,马车上,就被插了数十箭矢,不过,这马车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竟还没有被射穿。
进攻一方的攻势越来越猛烈,似乎时间不多。交战的双方都出现了伤亡。
原本极力克制不伤到路人的护卫,不敢再顾忌到那些路人了。
到了这里,已经有不少无辜的路人在这突然战斗的波及下死伤,人数超过交战双方受伤的人。
马车被保护的很严密,从黎暮云的位置,无法看到马车内的情况。
在他刚来的时候,他透过车窗的缝隙,看到了里面浓郁的黑气。
而且,在距离近了之后,黎暮云感应到,里面除了黑气之外,还有一道非常虚弱的、活的气息。黑气一点一点,不断的侵蚀着那道活的气息。
黑气侵蚀活物,这还是黎暮云第一次看见——虽然他接触过的人并不多。
它似乎也知道黑气的存在,以及黑气对它的危害。但它似乎没有办法阻止黑气的侵蚀。
马车外的战场,护卫面对黑衣人的突然袭击,已经反应过来。开始全面防守,只要能拖时间,胜利就是他们的。
黑衣人一方也知道局势越来越不利,再有一次强攻失败后,他们便有序的撤退。不一会儿,他们的人已经全部逃走。
他们能够如此简单逃走的原因,除了有序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护卫们没有去追击黑衣人。
护卫分成两队,一队守护马车,并帮受伤的护卫疗伤。另一队,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而黎暮云,则是包围的中心。
黎暮云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马车里黑气的来源,他大致知道是什么了。
不过,从一开始,他都没有想过对那个源头出手,只是想来看一下,黑气为什么能够被移动。
即使当黎暮云发现黑气是和一个活物缠绕在一起之后,黎暮云也没有将那个活物抢夺过来的打算。虽然那极大的引起他的兴趣与好奇。
看见黎暮云一直在盯着马车,护卫不由得握紧手中的剑,一旦开打,没人知道之前撤离的黑衣人会不会再度回来。
护卫们不怕与黎暮云和黑衣人战斗,却害怕身后马车中的人出事。一旦马车里面那位被人杀死,他们这些护卫,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是谁?为什么站在这里?”护卫中走出一人,对黎暮云问道。
“它应该早就死了,不应该活着。”黎暮云有些疑惑,从黑气与气息交缠的程度看,它至少被黑气缠绕了一年之久。黑气对黎暮云或许无害,但它对其他人来说,相当于毒药。
“你在说什么。”护卫长面色阴沉。
黑气已经快侵蚀到它的最深处,不过,似乎有其它东西,在保护着它。如果不是那个东西在抵抗黑气,它不可能活到现在。
“保护它的东西,快失效了。”黑气每一次侵蚀,抵抗黑气的东西就弱一分。而黑气,却在不知不觉中,又壮大了一分。
“还能吸引附近的黑气,怪不得没有消散。”附近刚刚死去的人的尸体上,散发出黑气,被马车内的黑气吸引了过去。
马车内,一位年龄稍大的女护卫从马车中走出,她听到了黎暮云的自语,“阁下,你说的话,是指什么?”她在问的时候,眼中闪烁着期望。
“我说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马车内不止有一个人,在黎暮云靠近马车的时候,就感应出了。
反问的话语,让女护卫产生警惕,关于马车里面那个人的事情,在上层贵族间,本来就不是秘密。只要有心,有一定关系,基本上都能够打听出一些风声。
附近,已经陆续有执法者赶来。
“在怀疑我吗?这也正常。”黎暮云从房顶跳下,落在街上,走向马车。
“站住!”黎暮云刚走出几步,就被护卫团团围住。
“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你们不会再遇到能救得了,并且会救那位的人。”平淡却自信的话语,说出的时候,黎暮云心中也有一丝骄傲。
他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除了他之外,他相信,再也没有比他更熟悉黑气的人。或许修为达到更高层次的人会发现,并出于好奇研究,但黎暮云不相信,那些人会特地来救一个毫不相干,快死之人。
“恐怕,你连她为何会如此的原因,都不知道。还敢妄言说除你之外,没人能够救她。”一名背着长剑,身穿蓝衣的年轻男子,从一旁的酒楼走出。
黎暮云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过,他只有刚开始扫过蓝衣男子一眼,之后便一直注视着马车。
“在来之前,我做过许多调查。最后确认,她是因为被死气侵蚀,身体才会越来越差。死气是从刚死之物上散发出来的,平常的时候,人无法看见,无法接触到它。在靠近它的时候,也只会感觉到阴冷。“沉吟一下,男子接着说道:”我可以把她身上的死气驱除,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告诉我,她是怎么被死气缠上的。“
黎暮云虽然没有看他,但是听到了他所的话。死气应该就是指黑气了,这是黎暮云第一次听别人说这个词。
听年轻男子的语气,似乎死气会缠上活人,是一件挺重要的事情。
“你有办法救她吗?”女护卫问道。比起那个全身包裹在黑衣内的人,她更愿意相信眼中这个英俊的年轻人。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相信黎暮云过的话,反而越发对他反感。这个从酒楼出来的男子,则让她感到亲切。
“有,只需要一些时间……”
……
“她在看我?”黎暮云发现,马车里的那个人,一直在注视他。
不是靠眼睛注视,而是通过另一种方式。她的‘目光’穿过了马车,已经围在马车旁的护卫,‘看’黎暮云。
和黎暮云一样,她也能够通过黑气,感应到黎暮云的存在。
黎暮云停下的脚步,重新走动。
“把他赶走!”女护卫看着黎暮云,厌恶的说道。如此不识相的人,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然后,她带着年轻男子,朝马车走去。
收到命令的护卫,不再犹豫。
“无知。”黎暮云看到,女护卫的眼神有些不正常,多了一些‘杂物’。
如果马车内的人,不是被黑气缠绕。那么,黎暮云会离开,绝不犹豫。
但是,没有如果。
马车内的人,有可能是黎暮云一直希望有,却不敢去奢望的同类。
黎暮云目光一凝,年轻男子正在偷偷的调动灵气,凝聚在背上未出鞘的剑上,这是一种独特的武技,只有剑不拔出来,能够感受到剑上蕴含的杀气的人,极少。
如果这种武技练到一种更高的层次,哪怕对气息敏感的黎暮云,也无法感受到。
距离马车还有十步的时候,年轻男子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变为严肃,平和的目光消失,变成锐利。
他的手握在剑柄,一声轻喝,对着马车斩去。
剑气从剑锋上斩出,将马车斜斩成两半。
马车内的气息,在剑气过后,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