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异象将整个天空遮掩,虽然相互抗衡,组合在一起,却有种别样的感觉,寒宁因故才会向于明询问。
得到于明的肯定后,寒宁心中的感觉愈来愈强烈,就在蛮小子一行人被棋盘所化的一方山水世界纳入其中的时候,前一刻还显得有些呆怔的寒宁,下一刻已然向四方异象交界之处飞去。
这一刹那,星夜之内,余者皆望向天空。
存在无数星辰的世界,如今已是星光纵横,一种奇妙的联系在众人之间产生,是那么的清晰。、
所有人都从地上站了起来,仿佛在这种联系之下,因四方异象产生的灵压,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承受,宛如那天,那痛苦。
不仅如此,所有人的心怀都向天地敞开,就算明知道这样做,下一刻,就会让天劫降临,面临生死的危机,然而,不知道为何,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如此的宁静,而在这种宁静的情怀中,却又是如此的义无反顾,忘却生死。
果然,数万人齐齐向天地敞开,这种可以算作是挑衅的举动,让天地怒了,转瞬之间,一股股气息在虚空波动开来,虽然都不多么可怕,然而叠加起来,却好似能够毁天灭地。
寒宁向一方世界所在的混沌飞去,他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然而,他就这样固执的飞着,凭着自己心中的感觉、连下一刻发生什么都不知道的飞着。
或许,有什么需要他挽留,又或许,有什么正要他勇敢去面对。
他凭着自己心中的感觉,这样告诉自己,但实际上,他什么也不知道。最后,只剩下心中一个模糊的概念,大概,这就是他的命运吧,在被最初那抹光芒选中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山水世界所在的混沌,近在眼前,但在它的底下飞着,又感觉如此漫长,如此的遥不可及。
正在他身心俱备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他的下方,有一团团光芒升起,汇聚在一起,最终隐没入他的体内。这一刻,他恍惚所觉,原来大家并没有离去,一直都是如此,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这感觉让他心中温暖,然而,他的双眼却又不禁湿润了,这不是因为感动流下的泪水,而是纯粹的因为悲伤,就像是他见到天行剑时,那样的悲伤,想要亲手去葬送,葬送他,让他得到……永久的安息!
虚空终于剧烈的波动了起来,仿佛破茧而出时的惊艳,一道道电芒、一团团天火、一个个神纹……破开了虚空,齐齐向寒宁飞来。
仰望降世的电芒、神纹、天火……悲伤的情绪中,寒宁忽然开口。
“不自量了,就不自量了。”
他这样说着,脸上带着笑容,泪水流得更甚。
雷电、天火、神纹……齐齐落下,像是要阻止寒宁一般,挡在了他与山水世界之间。
寒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悲伤,他只是沉浸在这种忽然涌现的情绪之中,任凭泪水流下,难以自拔。
那个存在无数星辰、星光纵横交错的世界,代表他的星辰被所有的星光照耀着,虽然没有九星石的存在,但是和一个多月前一样,大家的力量都通过这种无形的联系,汇聚在了他的身上,他的意识之灵也不断变得强大,很快便有了真灵三阶的境界。
强大的意识之灵,让他意识更加明锐,更加清楚的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做什么,或是有意无意间,他已是带着大家一起渡劫。
自虚空降下的雷电、天火、神纹,是星夜众人的天劫,按理说,灵动层次的劫难,对如今真灵三阶、起码御灵境的寒宁来说,构不成任何的威胁。可实际情况却是,当无尽的天劫降临在寒宁的身上之时,寒宁的身体便开始崩溃了。只是,无尽天劫蕴藏毁灭力量同时也蕴藏了生之力量,他的身体在毁灭力量之下崩溃的时候也在生之力量的作用下重生。这样看上去,便像是将本该瞬间的崩溃,放慢无数倍罢了,若是最终命运,仍是崩溃,还不如瞬间来得轻松。而且,虽然寒宁现在的意识之灵是真灵三阶的境界,但这是因为大家的力量通过星光的联系,都集中在了他身上的缘故,假若他的身体崩溃了,不是真正真灵的他,意识之灵也终究在这天劫中灰飞烟灭。
寒宁不断向着山水世界所在的混沌飞去,神色坚毅的忍受天劫一次次轰击,模样就像是和某种存在卯上了一般,死不屈服。
但愈是如此,他的身体愈是速度更快的崩溃开来,在经历最初的皮开肉绽后,如今已是鲜血淋漓。
“不能这样一直下去,若不做些什么的话……”
寒宁被鲜血浸染的脸上,一双执拗却无比清明的眼眸之中,散发着熠熠的光芒,存在于悲伤任性情绪之后,好似处在另一个维度空间的自己,寒宁意识清醒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
他仔细回忆之前的事情,是什么让他奋不顾身的要向山水世界飞去,结果又是什么使他能够带着大家一起渡劫。
他仔细思索,看着四方异象,终于有所察觉,但仅仅只是有所察觉仍旧远远不够,这是大家渡劫的关键,他必须使其明确起来。
他一直想着山水世界飞去,脸向着天空,可是不知为何,大家的脸庞却一次次浮现在他的眼前,从最初的一味忽略,到之后的认真去看,寒宁显得更加困惑了,眼前的大家,不知为何都神色焦急的看着他,在说些什么,他仔细去听,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知道,有一道无形的墙存在于他与星夜众人之间,看着星夜众人焦急说些什么的样子,他的眼前渐渐模糊了,恍惚之间,他看到无数星光,这些星光向着四面八方传递开来,在彼此与彼此之间,建立着莫名的联系。这一刻,他再次真切的看到了一种名为“势”的东西,他找到了自己的路,也终于理解了于明口中的“量力而行”。
星空世界,许多修者有意无意间,便走上了一条路,“量力”正如“知路”一般,只有明白了自己所行之路,才会达到路之尽头。而就算知路而行,不一定达到路之终点,也正好与那一类最能够渡劫成功的修者吻合。寒宁不知道这其中,有几分是于明口中“量力而行”的真意,这种理解却正好符合他本身。
星夜大家通过宛如星光彼此照耀的联系,将彼此联系在一起,而后又将力量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表明上是他与大家一起在渡劫,然而实际上,一直以来,都是他一个人在渡劫,劫难未降临在其余人身上,就永远不会停止,这也即是说,这样下去,最终的结果,只有失败。
可就算明白了这一点,要让劫难直接降临在其余人的身上,这也是极不现实的。众人将意念力量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这个时候,若是被天劫击中,必定有死无生。要让其余人一起渡劫,又不能让其余人被天劫击中,这便自然联系到了寒宁从四方异象中,再次领悟的势。
四方异象出现之际,寒宁联想到让大家一起渡劫,其实便是感应到了这种存在。
他不愿看到星夜有人死去,希望大家一起渡劫成功,但是,凡有成功,便有失败,若是失败的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寒宁便忽略了“势”最初的意义,开始了一个人的劫。
三人成行,众人一起,才成势。而这所有加起来,便是寒宁今后的路。
这一刻,寒宁敞开了心扉,笑看苍穹。
“不自量了,我们便不自量了……”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奇异的一幕出现了,无尽天劫落下,虽然击在寒宁的身上,然而不知为何,除了寒宁的身体不断崩溃与重生之外,星夜众人的身体,也开始崩溃与重生。
这种景象虽然奇异,但却一点不显突兀,因为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势之力量将寒宁与星夜众人联系在一起,毁灭与重生的力量在他们之间传递,他们早已如同一个整体,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这便是王之真谛,也唯有王,才会拥有的力量——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