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外断桥边——
黑云压城,闷得人喘不过气。原处本该清澈的河水被血染红,桥上只余了几块木板,不修容一番是决不能走的被烟熏的焦黑的城门半残的掉在框架上,枯草丛中一个满目疮痍的匾子上依稀可辨出两个字“大泽”。
一个妇人快步走来,她紧紧护着怀中的布裹,神色警惕,似在防备什么。
“站住!”
远处传来一声呵,那妇人回头一望,神色惊悚,紧紧抱着怀中之物,双脚却似被定住了般,再也动不了了。
“把那个孽种放下!”顺着声音寻去,是一个长着一双鹰眸的老人。
“不……不,爹,求您了,她是您孙女啊……”那妇人直直跪下,哭着乞求道。
“呵,老夫没有这个孽种孙女!”那鹰眸老人极为不屑,嗤笑一声道。
“爹,爹,求您了……”那女子开始磕头,双手却小心翼翼不让怀中之物磕碰到。
“老夫才不是你爹!看在朔儿已诚心悔过的份上,把那孽种放下,老夫饶你一命”鹰眸老人俯视着妇人,施舍道。
“朔……朔也不要他女儿了吗?”妇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当真以为那孽种是个宝么?我的儿子被你勾得如斯,犯下大错,差点违背婚约!幸好最后发现自己错了,悬崖勒马……你!”
鹰眸老人再也说不下去了,眼前的女子与平常太不一样了。黑色的瞳孔忽得鲜红,整个人染上了杀气。
“啊!”
……
“啊!”
我从床上惊起,双手紧紧抓着床单。看到是熟悉的场景,才微微平息了些。
这个梦越发清晰了……我想起昨日雀灵跟我说的话。
“我见你体内有团黑雾笼着,透着隐隐红光。昨日便研究了番。奇怪的是我没有找到详细的记载,只在一本古籍上看到几句言语。好似是一种咒法,用来封印人的记忆。我配了些药,虽是破不了那些黑雾,但舒缓一些还是可以的……”
我试过努力回想,却再记不起任何七岁以前的事了。就像我一出生,便是七岁了一般。
师傅自我有记忆开始便一直在了……我不敢往下想。跟师傅在一起这十年,我不想用任何东西去玷污它。纵使想法也不行。
以前便做过这梦,只是一直模模糊糊,到早晨便已记不大清了,也未在意。昨晚服了一颗雀灵给的药,那梦却是怎么也忘不了。再想想那熟悉感,直觉告诉我这跟我的身世有关。
大泽……那是什么?是湖么?可那是城门啊……虽去过许多地方,可“大泽”却是鲜有闻。
看这名字,该是南方某地。我暗暗想,是时候想个办法离开了。
可雀灵……
心中竟生出了不舍。那是我十七年来第一个朋友啊……
那就再待一会吧。反正十几年,没有家人也就那么过了。
说我不孝也好,没心没肺也好,在我看来,眼下总是最重要的。
当一个地方没了你留下的理由,便才是离开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