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岚自以为得计,保住了卢植。
但是,十天后,皇帝下诏,卸卢植军职,命刘岚节制全军,不过还是没有写明对刘岚的嘉奖,只是口头夸奖几句。另外就是一封私信,免去刘岚所有债务,当然了,不包括酿酒那一成。
怎么回事呢?左丰确实承刘岚的钱在皇帝面前说了好话,但是对卢植仍然有怨念,这家伙对皇帝大肆诬蔑说:“广宗贼易破耳。卢中郎固垒息军,蹉跎不前。刘征虏年少英才,无所不胜。”
刘宏一看,外姓就是不好使,还是自家兄弟好使,直接下诏免了卢植,提拔刘岚。
刘岚郁闷的要自杀,该死的太监,不带这样的!
为了避免老师误会,当晚就找到卢植,详细禀告了此事。
卢植叹了口气,然后笑道:“宦官势力强大,没把我关起来算是不错了。我这辈子都做不到你这样狡猾。你要是不嫌弃,我便做你的幕僚吧。”
刘岚大吃一惊道:“那怎行?”
“你嫌弃我?”卢植严肃道。
“不……不……是,这怎么可能!”刘岚看卢植面色严肃,满头冷汗瞬间下来了。
“那就行了啊。”卢植笑道。
刘岚脑筋急转,忽然道:“老师不……”
“战后我再会雒阳交差,反正已经如此了,还能把我如何。而且陛下诏书上也没写让我回雒阳。”卢植很明显知道这个心思活泛弟子的想法。
刘岚无奈只得答应,拜卢植为军师。
八月五日,军议。
刘岚在帅位上如坐针毡,实在是不舒服,正扭来扭去的。
卢植照着后背就是一巴掌,然后瞪了刘岚一眼。
刘岚强忍心中不安,正襟危坐,等待诸将。
卢植带军甚为严厉,片刻之后,众将到齐。
大家都知道卢植和刘岚的关系,也知道了朝廷的诏令,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见礼完毕。
刘岚道:“如今围困广宗,拖延日久,不知诸位有何计策破敌?”
众将不言,偷偷看了看卢植。
卢植皱了下眉头,立刻抱拳冲刘岚道:“大帅此言甚是有理。众位将军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大家肯定能商议出一个好的计策来请大帅定夺。”
这句话就表明卢植支持刘岚了。
众将开始七嘴八舌的建议,挖墙地道轒辒撞车强攻垒土山,甚至连水淹都出来了。
不过话倒是没错,现在河水上涨。但是广宗地势不合适啊,还不如挖城墙呢。
这个时候,刘岚想出了法子,正要开口,有人来报。
“报,河东太守董卓在曲阳战败。曲阳蚁贼正在南下,意图不明。”
瞬间帐内就乱了,骂董卓的有之,骂黄巾的也所有,建议马上攻城的也有,建议阻截的也有。
实在吵的刘岚烦了,猛的一拍案几,吼道:“都闭嘴,区区黄巾逆贼一时得势,有何可惧?”
瞬间帐内没声音了。
卢植点点头,不错,还算是有些主帅的样子。
刘岚接着道:“这里是帅帐不是雒阳集市,规矩都懂,大战在即,不要闹的大家面上不好看。”
众人纷纷应诺。
刘岚点点头:“你们稍等片刻。”
说完低头在纸上画画,什么啊,鹅车!
画好后,刘岚道:“既然蚁贼堵住城门,那么咱们就挖墙。请老……卢军师看看此物是否合用?”
卢植接过手,看了看,深思一下道:“此物正合用,不知叫何名?”
“偶然想到,还请先生赐名。”刘岚抱拳道。
卢植也不客气,摸摸胡须道:“此物如鹅,不如叫鹅车吧。”说着话递给刘岚。
刘岚接过来传给其余众人。
众人纷纷点头,好东西,能少死好多人。
刘岚看众人同意,朗声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就双管齐下,云梯鹅车各半。五天后,进攻广宗。”
众将应诺。
就在此时,有人报:“黄巾有使者求见。”
刘岚一皱眉,这个时候来干嘛,投降?不可能吧!心中想着,嘴上直接道:“让他进帐。”
片刻,进了两人。
一老头,稀疏的胡须,一身黄巾道袍,估计应该是太平道里面头目。
一少年,长相彪悍,龙行虎步。
刘岚仔细打量那老头,忽然发现此人脸色有种病态红晕,忽然心里就食一惊,莫非……
这个时候,众将有人出列道:“大帅,跟蚁贼有什么好谈的,斩了。”
“对,大帅斩了吧。”另一人出列道。
刘岚摇摇头道:“斩使不妥。先听他说什么?”
老头笑道:“敢问大帅便是征虏将军刘岚了?”
刘岚又是一惊,和卢植对视一眼,黄巾这么快就知道了,莫非他们朝中还有人?
刘岚点头道:“正是,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老头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是太平道一道人罢了,不过,将军此为待客之道么?”
刘岚哈哈大笑:“你是客么?”然后声色俱厉道,“你是逆贼?”
老头毫不在意笑道:“听闻将军第一位授业恩师乃是道士,也算是半个道家门徒。老夫也为道家学徒。若是抛开立场,咱们说不得会成为好友。”
刘岚哈哈大笑道:“好伶俐的嘴巴,居然想和我攀关系。想投降就明说,朝廷只诛首恶胁从不论。放心就是。”
众人哄堂大笑。
少年瞬间涨红了脸就要发火。
老头拉了了少年,对他摇摇头,然后等众将安静下来,不紧不慢的说:“老夫此来非为投降,也不论立场,只是有事想向道门学子请教。”
听了此话,刘岚眼睛就是一凝,什么意思,找我论道么?
卢植皱眉,担忧的看了看刘岚,此战,接还是不接?胜也就罢了,若是不胜,对主帅心境必然大有打击。若是不接,岂不是弱了官军士气。
过了好一会儿,刘岚朗声道:“众将下去依计进行。奉孝赵云留下。”
众人看向卢植。
卢植皱眉赶忙道:“此计甚好,大帅英明。”
众人赶忙应诺出去。
刘岚看向卢植,卢植摇摇头,意思是自己不出去。
刘岚只能无奈点头,然后吩咐道:“典韦守护大帐,十丈内不准任何人进入,违令者,斩!”
典韦应诺而出。
卢植皱眉,不知道刘岚什么意思,用的着这么隐秘么?
刘岚盯着老人的双眼道:“奉孝,焚香置案。赵云,烧水奉茶。老师帮我卸甲。”
郭嘉一愣,用得着这么正式么?不过也没说话,立刻应诺起身布置。
卸甲完毕,刘岚换上一身青衣长袍,满脸担忧看着卢植问道:“老师,黄巾使者是否要斩杀?”
卢植有些疑惑,你不是要和他论道么,怎么又提此事,但是仍然立刻摇摇头道:“不可,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若是话不投机,赶走便是。不可行斩杀之事。”
这时,老人哈哈大笑,然后道:“征虏将军好眼力,老夫正是张角。”
此言一出,卢植瞬间拔剑指向张角咽喉。
那少年立刻向后拉张角,然后窜到张角身前,死死抓住长剑。
卢植长剑只要一动,少年手指定然俱废。
刘岚不语,张角不语,少年瞪视卢植也是不语,帐内只有血液滴落的声音。
“啪”。
“啪”。
“啪”。
半响,卢植叹息一声,向后缓缓收回长剑。
少年松手,张角赶忙给少年上药包扎。
卢植收剑入鞘,站立不语。
这时,郭嘉拿了香炉进来,一看就觉得不对劲,不过没有说什么。
众人见郭嘉进来,都退到帐边,等待郭嘉安置一切。
片刻郭嘉安置完毕,众人落座。
刘岚和张角隔案几对面而坐,卢植在刘岚右后半步,少年在张角右后半步,郭嘉另置案几于一旁,置上笔墨纸砚。
又过了片刻,赵云端一个木案,上面茶壶茶杯俱全。
在案几上面放上茶水,赵云端坐郭嘉旁边研墨。
刘岚张角起身施礼再次落座。
香烟渺渺,帐内肃杀之气一扫而空。
青衣刘岚,道袍张角,道论。
战开!
刘岚先抿一口茶,放下茶杯,毫不客气直入正题:“道友,为何蛊惑众生反叛朝廷?”
张角微微一笑道:“天道无常,朝纲混乱,民不聊生,吾等乃应天命而为,众生有灵岂能蛊惑。”
“道友本非红尘中人,一意引起红尘战火。为一己私利,而伤百万民众,于心何忍?”
“承天应命,老道不得不为。为天下苍生福祉,老道便舍了这身皮囊。”
好伟大的节操啊,可惜,只不过是天大谎言。
“吾领军以来,从未曾见太平道给予百姓之福祉。倒是看到无辜百姓受黄巾欺凌,妇孺遭虐。黄巾所过之处,见城屠城,见村屠村,青壮男子不入太平道者被杀,女子被**掳掠,老者死于刀剑,婴儿死于践踏。层层尸体无人掩埋为饿狼所食,村村落落黑烟弥漫。家破人亡者不知凡几。何来的福祉?倒是罪孽丛生,令人发指。”
“为更多百姓之福祉,牺牲总是难免。朝廷争权夺利,四百年来死的更是不计其数。刘邦刘彻刘秀及其手下恶狗,屠城不可计数。将军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情么!说起来为了权力地位,你们刘家更是杀人盈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