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才发现,车上的音响中,正播放着我刚才梦中的歌曲。在海南这段时间,因为春梅她们偶尔讲一点粤语,所以我多少能听懂一点。
小男孩是问我这首歌叫什么名字?虽然听懂了他的话,可是我不会用白活对话,就只能讲普通话,“这首歌是卓依婷唱的萍聚。”
不知道他懂不懂普通话,小男孩冲我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又陶醉在歌声中。我用手擦了擦脸上流下来的汗水,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窗外的稻田少了,棕榈树多了起来,我问那个随车检票的女人“现在到哪里了?”
女人看看我,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离湛江很近了,还有十几公里。你要去哪里啊?”我连忙拿出婷给我的信封递给了她,女人看了看,“霞山区啊,快到时候,我会让司机路过这附近时停车,落车后(下车后)你在问问吧”我感激的道了谢。
大约十五分钟过去了,车子开入了市区,湛江这地方看起来并不繁华,建筑物也很老式。不一会车子在过了一个路口后停了下来,女人对我说:“快,在这里落车吧。快点,不然要被罚款的。”
我匆匆忙忙的下了车,回头想再次道谢时,车子已经一溜烟跑远了。我茫然的站在路边,手里拎着那个装衣服的包。我把包夹到双腿中间,打开还剩下一半的水瓶喝了两口,然后一手倒水,一手接着在脸上抹了几把。然后换手洗了洗。
主要因为我在下车前看到车上不少人因为车窗开着,脸上都有一层土,然后一出汗就成了大花脸。我可不想婷见到我这幅风尘朴朴的样子,她看了会伤心的。
我把剩下的水倒在头上,用手蓬松了一下。然后从包里找出临行前装的那包纸巾,擦了擦脸。然后向停在路边等待载客的摩的招了招手。
摩的司机打着火,从路对面开过来。当他看了看我手中的信封地址时,有些好奇的说:“你确定要坐车吗,很近了。坐车要三元钱。”
我看他那副样子,知道可能离办事处很近了,但是我不想多耽误时间,“快走吧,钱不会少给的。”摩托车司机又确定的看了看我,“上车。”我坐到车上,“我有急事,快走。钱一分也不会少给你。”司机一加油油门,车子猛地向前窜出,我们向北走了三十多米,然后在路口向右一转,向前十多米,司机停下了车。
我正要问他怎么回事,却看到海南公司湛江办事处的牌子。前后用了不到两分钟。我付了钱,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向办事处的大门走去。
北溟来到办事处的门前,向里面看了看,展厅有大约两百多平方。里面的展品不是很多,品种也不是很齐全,基本上都是海南公司与总公司的产品。
大厅里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顾客在看产品,有个年龄和北溟相仿的女孩看有人进来,马上迎过来,这女孩个子不是很高,长的很秀气,鼻梁上有几个若隐若现的小雀斑让人看了,感觉很可爱的样子。
“您好,里面请,你看你需要什么我来为你介绍一下……”
略带广东味的普通话听起来感觉还不错。我连忙对她说:“你好,我是来找人的,请问婷在这里工作吗?”
“北溟!你是北溟!”女孩一把抓住我的手激动的说。我有点手足无措的僵在那里,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个激动的女孩。女孩抓着我的手好一会突然意识的到什么,连忙松开,小脸也涨红了,语无伦次的说:“你是北溟对不?如果不是那该怎么办啊?……”
我连忙点点头,“我是,我叫北溟!”女孩的脸上顿时消除了疑虑,开心又有点羞怯的说:,“你真的来看婷姐了!婷姐她好想你,真的!她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一直在叫你。你真的来了,太好了,太好了,真的好开心啊!”说话间眼中竟有泪光闪现。
我不明就里的看着女孩,把遮在眼前的一绺头发先后甩了甩“能带我去看看她吗,她现在怎么样了?”女孩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多了点,红着脸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不好意思,我刚才太激动了,婷姐给我讲过你们的故事,你真的像婷姐说的那个样子,婷姐就在后面的宿舍休息呢,她病的很厉害,快!我带你去看她。”
边走女孩边告诉我,我叫小吴,是广东人,婷姐是我到这里认识的最好的姐们……小吴后面说的是什么我一点也没听进去,心早已飞到婷的身边。
小吴带我来到大厅后面,那里是个长走廊,当走到最里的一个房间门前,停下来。“婷姐就住在这里。”门没有锁,用手一推,门开了。房间里摆设很简洁,桌子、床、一个衣柜。但屋子里收拾的比较干净,略带淡淡的沁香。
我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婷,紧走两步来到床前。婷的眼睛紧闭,头发有些散乱。苍白的小脸上带着一丝痛苦之色。脸面明显比在海南时消瘦了许多。我心如刀绞一般,这还是那个健康活泼美丽的女孩吗?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轻轻的把手放在婷的额头,手上传来一阵烫感。婷在发烧,或许我惊醒了婷,她闭着眼睛无力的推开我的手,嘴里喃喃的说着“我不去,我不去医院。我想见北溟,我想……”
“我是北溟!我来看你了!”几乎是忍着哽噎吐出这句话。婷的眼皮跳动了几下,然后是一片静止。突然婷猛地睁开眼睛,就那样直视着我。良久后她闭上眼睛,嘴里嘟噜着:“又是梦,不要醒啊,北溟!我又梦到你了!不要醒啊,不然你会不见的!”
我如被电击一般,颤抖的伸出手,轻轻的捧住婷那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小脸,“不是梦,婷,北溟真的来了,我就在你身边!”
婷努力的在次睁开眼睛,带着一丝惊疑与慌张看着我,突然推开我的手,对我身后泪流满面的小吴叫道:“小吴,快给我拿梳子,我要梳头,还有毛巾、水……,”婷慌乱的想挣扎着坐起来。北溟你先出去,我不要你看我这样子,我是不是很丑啊,不要……”
我连忙一把搂住把她揽到怀中,紧紧的抱住她。婷僵硬的身体终于在我的怀中软化下来,她突然“哇”的一声,伏在我的怀里哭出声来,手指掐的我后背生痛。
“婷不丑,婷还是那么美!婷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么美!”我抱着委屈的哭成一片的婷,喃喃自语。婷身上烫的厉害,我回头对站在那里低头抽泣的小吴说:“公司的人呢?老彭去哪了!”
我现在吃了他的心都有。小吴呆呆的看着我,显然是被我瞪大的眼吓住了。婷好像感觉到了我内心的怒火,她吃力的对我说:“北溟,不要这样,不要!”
我回过头,轻柔的在婷的额头吻了一下,“我们去医院好吗?为了我!”婷浑身颤抖的抱紧我,“我还会好吗,我好想和北溟在一起快乐的生活!”
“傻话,有我在,你一定会好的!相信我!”婷猛地睁大眼睛,迷人的眼睛中再次浮现出美丽的神采。“我信,我相信!快带我去看病,我要好好的活着,我不要这样,快带我去医院。”这时候我猛然发现身后站了好几个人,一个中年男人走到我的身边,尴尬的笑笑:“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彭……我们没办法,她根本不让我们动她,不然我们早就带她去医院了。”
此时我已经无心在追究什么了,我只是平静的向他开口:“带上钱,帮我把婷扶到背上,跟我去医院。彭显然被我的这种气势惊到了,他连忙对身后的一个业务员说:“快去大厅拿钱……”
婷乖乖的伏在我的背上,双手紧紧的搂着我。我们出了大厅,彭总叫了一辆的士,我甩了甩遮住眼睛的头发,对司机说:“大哥,用你最快的速度到湛江最好的医院!好——吗?”司机连连点头,“好,好!”在医院里,几乎我没有出面,婷的病例,检查单据,一项不少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两个小时候,婷被确诊为米尼尔氏综合症前期症状。
据医生说,这种病主要是积劳成疾,心理压力大,或情绪波动大,如大喜大悲、思念过深……都会是引起这种病的根源。病人很年轻,容易治愈,所以想要治好,就必须让病人全面休息,调理心情。只有这样才能慢慢好起来。
随后,婷住院了,我在走廊上对彭总说:“这样吧,你们就不要再派人过来了,我自己在这里守在就行。只要婷能好起来,什么事都没关系!另外费用的事就拜托你看着办了!”
彭总连忙赔笑,“只要婷没事,能早点好起来,钱不成问题,再说,这也是用公司的钱。”我没在多说什么,等他们都走了,我刚坐到正在打点滴消炎,睡着了的婷身边,小吴跑了回来,轻轻的对我说:“北溟哥,刚才彭总说让我在这里帮帮忙。太好了,我正好不放心婷姐,这样多好!”
看着小吴调皮的神情,我笑了笑,“好吧,不过等你婷姐醒了,我就给她弄饭去,等我回来你就早回去,不要太晚了。”
小吴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皱起眉头“婷姐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她一吃就会吐,一点也吃不下可怎么办啊?”这个“吃”字,或许吸引了婷,她睁开了眼睛,脸色也恢复了一丝红润,然后撒娇的对我说:“北溟,我好饿啊!真的好饿!”
我欣喜的把手放到婷的额头上,体温已经降了下来,不在烫手。于是我对同样高兴的眉开眼笑的小吴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发烧当然不想吃饭,吃了胃里也不舒服,当然会吐的。小吴,看着她,我去弄饭!”
小吴快乐的如小鸟一般“北溟哥,你就是婷姐的药啊,你才来,婷姐就快好了啊!”
如一阵风般,我向门外走去,身后传来婷娇柔的声音:“别走远了,买点就行,早回来啊!……”我匆匆的在医院水房洗了洗脸,快步向医院外走去。
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小饭店,我问饭店的老板“你好,你会做荷包蛋面吗?”老板怪怪的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掏出二十元钱递给他,我要的材料是……”听完是说的材料,老板笑了,他马上在锅里加了开水,煮起面来。我又让他在里面加了几条海虾和青菜。
我到隔壁超市买了一个不锈钢的小锅,和两套餐具。当我把小锅和餐具洗刷干净时,面已经好了。我没有让他放什么调料,只在里面放了点盐。面装到小锅里,我闻到那淡淡的清香。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就顺便买了两个盒饭。
我端着锅,还拎着个装餐具的袋子和盒饭。回到婷住院的房间门口,我左看看,右望望。见一个护士正好经过,连忙向她问好,并请他替我打开婷住的房间门。
一进门,看到婷正和小吴开心的聊天,正把小吴逗得咯咯直笑呢。见我进来,小吴马上跑过来接过我手中的小锅放到那张小小的床头柜上。
婷深深的吸了口气,“好香啊!”婷挣扎着要坐起来,我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边说“别动!”然后帮婷把床摇起来,又在她背后垫好一个枕头。因为婷还在打点滴,所以我不让她乱动。
我从小锅里给她盛出一小碗面,放上一个鸡蛋,青菜和虾,又到了点汤在里面。然后拿着筷子坐到婷的身边,回头对小吴说:“小吴,也吃点吧,锅里有面,如果吃不惯还有盒饭,你自己看着吃吧。
小吴看着我笑着说,“这种面我们这里没有,好香啊!”那你就吃吧,你婷姐刚开始吃饭,不能多吃,不然不消化就麻烦了。”
小吴乖巧的“嗯”了一声,然后用另一套餐具盛了面,小口吃起来。不过我看的出,她吃的很香,因为她吃面的速度在加快。
我拿起筷子,把碗端到婷的面前,一口一口的喂她,婷吃的很香,眼睛里充满的了幸福。她看到小吴偷偷看过来的羡慕的眼神,心里说不上来的高兴。
一小碗面虾,蛋被婷吃了个精光,最后把碗里的汤也喝的干干净净。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我,“还想吃点!”
我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不行,不然一会就难受了!”婷意犹未尽的看看我,撒娇的说:“那你每天都要喂我吃饭好吗?”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婷,只要你乖,不生病,我天天喂你都行。”婷幸福的笑了。小吴吃的真不少,她把锅里的面和汤吃的干干净净,然后不好意思的对我说:“北溟哥,这面真好吃,我把面都吃了,你怎么办?”
我笑了笑,“吃光就对了,不然剩下那么多过夜就坏了,你看不是还有两个盒饭吗!”小吴去刷碗了,婷对我笑笑有点酸酸说:“北溟,我听小吴叫你北溟哥叫的好亲切啊,我不管,我不许你对她那么好,我会吃醋的!”
我笑了,“傻丫头,说什么呢……”婷把没有打针的手放到我的脸上摸了摸,“我知道,我跟你闹玩的,不过,这个小吴很直爽,刚才小丫头和我说:“她见到你,还真有点喜欢你呢!”
我故意的甩了甩头发,“你老公就是人见人爱吗。”婷在我的腿上掐了一下,小声说:“看你臭美的,不过我不准你喜欢她们啊!”
小吴这时候进来了,我对她说:“今天辛苦你了,不早了,快回去吧。”小吴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那明天我再来。”
我连忙说:“不用,我自己就行!你不要耽误了工作。”小吴没有在说什么,向我和婷道别后,走了。走到门口说:“我明天会来的!”然后像一只快乐的小鸟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