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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当时有意交情在 从此无心怨怼来2

众人闻声大惊,纷纷拥到窗前欲要看个究竟。只听“噗”的一声,靠在窗前一人应声倒地,仲云定睛一看,吓了一跳,但瞧那人额头上正中一羽箭,那箭尾犹自颤动不休,鲜血喷涌而出,两眼睁得奇大,已无活命的可能。众人大叫奔逃,顿时乱成一团,周漠浑身一震,颤声道:“怎么了?”仲云眉头一紧道:“必是蛮子来了,来得可真快。”说话间,惨叫声源源不断地从窗外传来。周漠拔腿就往楼下冲,仲云一把拉住道:“不可,楼下全是蛮子,你我手无寸铁,下去无疑是送死。”周漠慌神道:“那……那如何是好?”这时,一酒保疾步上来,高声道:“不好了,蛮子来啦,大家快逃命去吧。”仲云道:“有多少人?”酒保道:“少说也有二十余人。”仲云还要再问,那酒保早就急匆匆的赶下了楼,不多时便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仲云看着周漠道:“快,快去躲在柜台下面。”二人刚迈出几步,一拨人已抢上了楼,为首一人身材高大,膀宽腰圆,头顶扎着许多小辫,手中提着一把朴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见仲云、周漠二人要逃,喝道:“站着。”这句话像是中土话,却格外拗口,几年间吐蕃与大唐数度交手,期间互有胜败,许多吐蕃人也学得一点中原言语。

仲云心中寻思:“这群人来者不善,以我与周兄之力,万不能与之抗衡,当今之计只能先拖延时辰,想法子周旋。”于是定了定神道:“诸位来得正好,我请大家喝上一杯,如何?”十余名吐蕃士卒相视一眼,从中站出一人,骂骂咧咧向仲云走近。仲云暗道不好,将周漠拦在身后,轻声道:“倘使一会儿交起手,你就趁乱躲在一旁,再借机逃出去……”

话还未说完,那吐蕃兵手按朴刀,一掌朝仲云脸上扇至,仲云侧身避开,一个跟头从他身边掠过,吐蕃兵“咦”了一声,一转身手起刀落,直直砍向仲云肩头,仲云吸了口气,身子一晃,再次避开。这两下交手,那吐蕃兵没占上任何便宜,其余吐蕃士卒一见,呼哨而上,一齐扑向仲云。仲云身法轻盈,左闪右避,在人群中见缝插针,直如泥鳅也似,许久竟无人能抓得住他。

吐蕃兵士久战无功,都发了急,纷纷抽出朴刀,仲云见势不妙,一个箭步奔到周漠身边,一把推开他道:“快走,还愣着做甚么?”忽闻唰唰几声,两刀一齐砍至,端的迅速绝伦。仲云脚踵一旋,堪堪躲过,嗤的声轻响,袖子已被削下半截。吐蕃士卒一击不中,气得大声咒骂,又有三人正面攻来,两人举刀削向仲云上盘,一人封住仲云下盘,令他无可闪避,身后两人趁势夹击,拦腰朝仲云砍去。

此时仲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情形着实凶险万分,说时迟那时快,身前三人尚未杀到,蓦地寒光一闪,血花喷溅射出,那三人小臂竟被齐齐斩断,飞向远处。这一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之前没有丝毫征兆,那三人陡觉剧痛袭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片刻,只听一人笑道:“二师兄好剑法,小弟自叹不如。”仲云趁身后两人愣神之机翻身避开,扭头一看,但瞧楼梯入口处站着一人,那人一身黄衫,面含愠色,眉目间隐隐透着清俊,转目一瞥,自己身旁亦站着一个青衫男子,男子手持长剑,鲜血顺着剑尖滚滚滴下,显然适时便是他出手斩断那三个蕃兵手臂。

众蕃兵见二人倏然出现,如若天神,皆都吃了一惊,青衫男子朝四周扫视一眼道:“这群蛮子真是猪狗不如,竟对孩子下手,四师弟,二哥今天要大开杀戒了。”黄衫男子道:“二师哥,对这帮畜生还讲什么情面,你尽管杀便是,我守在这里,自不会放走一个。”青衫男子哈哈大笑,长剑抖出,犹如流星捧月,疾速刺向面前一吐蕃兵士。这一剑去势太快,那吐蕃兵士避之不及,瞬时被钉死在墙头,其余吐蕃兵士哇哇乱叫,四面八方的朝那男子扑去。那青衫男子捏了个剑诀,稳住门户,剑影化作一片障林,将周身守了个滴水不漏。双方僵持良久,青衫男子猛地进招,指东打西,指南打北,霎时间叫声连连,二十余名吐蕃士兵右臂均被斩断,无一幸存。

青衫男子杀性大起,喝道:“你们这群畜生不知欺负了多少中土百姓,留下来都是祸害,不如送你们去见阎王,早些投胎罢。”剑尖一颤,一招“白鸟翔林”,杀进人群之中,眨眼的功夫二十余人俱都倒地不起,痛苦的不停打颤。青衫男子叹了声,收剑入鞘,厉声道:“都滚罢。”黄衫男子急道:“师兄,不可放过他们。”青衫男子眼睛一闭道:“害人性命终究是作孽,我已将他们手筋尽数挑断,料这群蛮子再也做不了歹事了。”黄衫男子道:“可是……他们若回去报信怎么办?”青衫男子挥手止住道:“那正合我意,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哈哈。”又骂道:“还不快滚!”那群吐蕃士卒如临大赦,互相搀扶着逃走了。

仲云一把拉住周漠,低声道:“我们快走罢。”二人刚要离开,却听青衫男子道:“小兄弟,你们没受伤罢。”仲云心道:“苦也。”急忙伏在周漠耳边道:“你给他们说我们没事,多谢相助,后会有期。”周漠正自犯疑,那青衫男子已快步走来,仲云忙一埋头,斜刺里避开,黄衫男子笑道:“大哥,这小兄弟好生奇怪,见到你为何要躲?”青衫男子回头道:“喂,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仲云知是难以躲过,顿足道:“罢了罢了,我还是随你们回去罢。”仲云此言一出,二人皆是一声惊呼,黄衫男子欣喜道:“太好了,小师弟,我们可算找到你了。”青衫男子面色沉重,怒道:“好个屁。云儿,你擅自跑出来把师父急坏了,你若有个闪失,我们怎么向你义父交代?”仲云不悦道:“我呆在庄里都快憋死了,师父又不准我出来,只有自己逃出来咯。”

“你……”青衫男子一时气急,竟说不出话。原来这两个男子都是仲云的师兄,青衫男子名唤齐钺,黄衫男子名唤何礼,乃是紫芸庄庄主苏忘机的第二、第四弟子,虽仅学得师父功夫三四成,却已算得上是中原武林二流好手。那日仲云偷偷逃离紫芸庄,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直到过了三日,苏忘机才发现,立即派他二人前去寻找,二人将山庄方圆几十余里寻了个遍,都没发现仲云踪迹,后来才醒悟是仲云故布疑阵,连呼上当,便一路找到这里,恰巧碰到仲云与周漠受难。

何礼道:“小师弟,快向你二师兄赔不是,他一路上为了找你,可没少吃过苦头呢。”仲云心中老大不乐意,但在五个师兄中,也只有二师兄最为严厉,当下嘴里嘟囔一句:“二师兄,对不起了。”齐钺一拂袖道:“罢了罢了,回去之后你想想怎么和师父说罢。”仲云嘴巴一撅,眼珠转动,把周漠拉到身边道:“二师兄,四师兄,这是我在路上结交的一个朋友,让师父教他些武艺罢。”周漠连连摆手道:“不成不成,爹爹打死也不会让我学武的。”仲云奇道:“为什么?”周漠道:“不晓得,爹爹总是让我跟在他身边,也不叫我念书,也不叫我习武。”何礼笑道:“你这位父亲倒是有些奇怪了。”齐钺道:“世上之人行事皆有不同,他父亲这么做想必自有他的道理,云儿,跟我们回去罢。”周漠抬眼望向窗外,这时大雪已经停了,一勾残月从乱云中挤了出来,照得街衢上格外岑寂,想了想道:“你们要去何处,离这里远么?”

齐钺道:“几十里行程,走一夜便到了。”周漠道:“现在天色已晚,倒不如在敝舍住上一宿,明日一大早再走。”齐钺笑道:“此刻去叨扰,怕有失礼数。”周漠道:“爹爹很是好客,你们去了,爹爹高兴还来不及呢。”何礼道:“师兄,反正已经找到小师弟,要回去也不急于一时。”仲云连忙点头道:“我刚与周兄相识,如此匆匆辞别,那才叫失礼数呢。”齐钺呵呵一笑道:“就你道理多。也好,我们住上一晚便走,小兄弟,烦你带路吧。”于是三人随着周漠,一路向镇东行去。

四人各怀心思,也不答话,走了半晌来到那破屋门前。周漠当先推开门,扬声道:“爹爹,我回来了。”许久,里屋传出一声回应:“漠儿,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又跑哪里玩啦?”周漠听得声音中颇有怒意,不禁打了个寒颤,小声道:“我……我在路上遇到了些事情,所以回来晚了。”那人又冷哼一声道:“你能碰到什么事情,分明是贪玩罢了。”说着,手持蜡灯从里面转了出来,那微弱亮光霎时照亮了屋子,仲云打量四周,只见屋内甚是凄凉,仅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墙壁角落里堆满了木块,却收拾得十分整洁。再抬头细看,进屋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衣衫褴褛,身体格外健硕,脚下步履稳重,一看就知练过功夫,仲云寻思道:“此人定是练过好几年的武功,但为何不让自己孩子学功夫呢?”

周漠怯生生的看着中年男子道:“爹爹,有客人到了。”中年男子略微沉默,举起蜡灯道:“是谁?”齐钺上前抱拳道:“这位大哥,我们是过路的剑客,只因错过了时辰,想在此借宿一晚,多有冒昧之处,还请见谅。”中年男子咳了几声道:“漠儿,谁让你带他们来的?”周漠一愣,刚想说话,便听中年男子冷冷道:“诸位对不起,敝舍简陋不堪,容不下你们这些贵客,还请另投他处。”周漠叫道:“爹爹……”中年男子眼中流露出一丝阴鸷,拍着桌子道:“叫我做什么,还不快去送客!”周漠双颊胀得通红,急道:“可是他们救过孩儿的性命……”中年男子哦了一声,道:“此言当真?”周漠点头道:“当真。”便将自己路上如何识得仲云,如何遇到吐蕃围攻,又如何被齐钺、何礼救下,一一详细道来。

中年男子听完若有所思,仍不发一言一语,何礼怒道:“师兄,咱们走吧,何苦要在这里受气?”齐钺正自踟蹰,但听中年男子笑道:“本镇人都走光了,你们还能到哪里投宿?年轻人,你行侠仗义,确实是习武之人本色,敢问尊师是哪位?”齐钺道:“家师紫芸庄庄主苏忘机。”中年男子眸中精光一闪,身子颤抖道:“你说……你们师父是苏忘机?”何礼傲然道:“正是。”他只以为是师父名头太响,震住了眼前这中年男子,要知苏忘机不过四十余岁,就已声名远播,甚至盖过了当今少林寺方丈定智禅师,与武林派盟主楚朝雨,纵物门掌门温群并驾齐驱,被公认为当世武林中的顶尖高手。

中年男子忙道:“你们师父生得什么模样?”何礼心生怒气,暗道:“这人好没礼貌,怎能在私下打听他人容貌?”当下耐着性子,大略描述了一番,中年男子越听越激动,到了后来竟大声笑道:“哈哈,不错,正是他!苏忘机,你……你好啊。”齐钺一头雾水,问道:“阁下认识家师?”中年男子腮帮鼓动,沉了口气道:“不错,岂止是认识,我们二人熟悉得很呢。”齐钺、何礼二人心中一惊,同声道:“请教前辈高姓大名。”中年男子嘿嘿笑道:“大名不敢当,鄙人姓周,单名一个‘旷’字。”

齐钺忖道:“师父似乎从未提过这个名字,不知此人所言是否确实。”周旷道:“怎么,你们师父没提过我么?”何礼、齐钺眼中一片茫然,均摇摇头。周旷满面怆然,垂头道:“唉,故人啦,没想到这么快就忘记了。”周漠奇道:“爹爹,你和他是好朋友么,自我生下来,好像就没见过什么生人了。”

周旷道:“傻孩子,你苏叔叔事务繁忙,哪有空闲到咱们家里来?”嘴唇微微抽动,佯作笑意道:“你们既然是苏忘机的弟子,也算是我周旷的朋友,请少待片刻,我这就去端茶上来。”当即闪身进了里屋,齐钺看了何礼一眼,道:“师弟,借手掌一用。”何礼递左掌给齐钺,齐钺食指伸出,在他掌心写下:“小心有诈”四字,何礼心领神会,收手按住腰间剑柄,这时,周旷慢慢走出,端了两个茶碗放在桌上,笑道:“二位,先喝茶解解渴吧。”又望着仲云道:“小兄弟,要喝茶么?”仲云对周旷方才冷淡犹自耿耿于怀,徐徐道:“多谢,不用了。”

齐钺、何礼齐声道谢,用袖子掩住茶碗,一口喝了下去。周旷看着二人喝下茶水,干笑道:“二位的师父真没提过我么?”齐钺还没开口,就听何礼道:“二师兄,我怎么这般困?”齐钺眼皮合住,身子一晃道:“我也有些……”须臾,周旷拊掌道:“倒也,倒也。”齐钺、何礼二人身不由己,噗通一声,滑到在地。仲云心头一愕,猛然明白过来,弹身而起,指着周旷道:“你……你和我们有何仇怨,为甚要在茶里下药?”周漠亦是大感惊诧,拉着仲云手道:“不,这药绝不是爹爹下的。”周旷大笑道:“漠儿,少跟他废话,这药确实是我下的。”仲云勃然大怒,呼的一拳击向周旷胸口。周旷也不躲闪,待到仲云拳到近处,倏地左掌拍出,向右一拨,仲云顿感一股大力袭来,朝旁一侧,正想趁势避开,不想手腕一痛,被周旷紧紧扣住。

仲云疼得五官挤在一起,却是咬牙挺住,狠狠瞪着周旷,周旷淡淡道:“小子不错,倒有些骨气,只是功夫还嫩了些。”周漠惊道:“爹……你……你原来会武功。”周旷道:“傻孩子,我若显露功夫,岂不早教这些歹人害死了?”仲云骂道:“满嘴放屁,你才是歹人呢!”周旷怒道:“你说什么?”仲云道:“你一心惦记着我们的钱财,打不过就放蒙汗药,算什么本事,等师父来了,自会让你吃够苦头!”周旷狞笑道:“好得很,那老子就先废了你这毛孩,看苏忘机那厮有甚本事。”右掌一翻,陡然拍向仲云头顶“百会穴”。

正自千钧一发之时,齐钺忽然单掌撑地一跃,长剑顺势抖出,一招“猿猴探路”,脚尖一点,飞身向周旷肩头刺至。

齐钺身为苏忘机第二大弟子,江湖经验自是格外丰富,最善于察颜变色,周旷一去端茶,他便多了分警惕之心,喝茶时候用袖子遮掩,却悄悄将茶水倒掉,以周旷之能,竟也没有发觉。

周旷见齐钺翻身而起,“咦”了一声,身形闪动,人影俱无,齐钺一剑刺空,反手又是一招“白鹤点水”,疾攻周旷下盘,周旷边挡边退,竟将齐钺接连三剑轻松接下,不等齐钺第四剑刺至,倾啸一声,着地一滚,双掌分合不定,猛地扑向他小腿。齐钺不敢怠慢,长剑斜挂,封住周旷去路,刚准备抢攻一招,却见周旷纵身而起,骈指点出,直指自己眉心。齐钺慌忙朝后一翻,这才僵僵避过,吓得一身冷汗,喘气道:“好贼子,恁地了得!”

只这一瞬,周旷已和何礼交起手来,何礼比之齐钺稍逊一筹,如何是周旷对手?二人翻来覆去斗了十余招,何礼渐落下风,左支右绌,委实狼狈之极。齐钺手腕一扭,长剑乱颤,刺向周旷大椎穴,厉声道:“吃我一剑!”周旷听得身后风声,晓得是齐钺杀到,心头暗骂,立时斜跨一步,绕到何礼身后,齐钺未料周旷反应这般迅捷,疾收长剑,险些将身前何礼刺中。

仲云见情形凶险,来不及多想,拦住齐钺道:“住手,大家都别打了。”齐钺把仲云拉到一边道:“云儿此言不错,前辈,在下有话要讲。”周旷一手抵住何礼背心,一边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跟老子罗嗦。”齐钺道:“前辈,在下自知不是你的敌手,合我们二人之力亦万万不及,还请前辈手下留情,放过我四师弟。”周旷道:“我放了这厮也罢,免得你们二人日后在江湖上胡言乱语,说老子以大欺小。”言毕手掌一推,何礼跌跌撞撞向前冲了数步,被齐钺伸手扶住。

齐钺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接着道:“既然前辈是家师的朋友,何故在茶中下毒,害我二人性命?”周旷道:“了不起么,要你俩狗命有个屁用?”饶是齐钺涵养极好,听得周旷粗口相加也忍不住来气,便道:“前辈这么说是何意思?”周旷负手道:“老子是想要苏忘机的狗命,这下明白了罢。”仲云啐了口道:“说甚么大话,我师父武功盖世,焉能让你加害?”何礼道:“正是。臭贼,你再敢对我师父出言不敬,仔细我手中这把长剑!”向前跨出几步,作势欲上,齐钺挡在他身前道:“等等。”转身道:“前辈,您与恩师有何深仇大怨,不妨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周旷一声冷笑,缓缓道:“深仇大怨?嘿嘿,苏忘机那狗贼兴许忘记了,可老子一辈子也不会忘!”在场四人俱是一愣,周漠从未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扑到周旷腿边道:“爹爹,你这是怎么啦?”周旷抚着周漠的头,流露出爱怜的神色道:“孩子,你出生才几个月就没了娘亲,爹爹不想瞒你,只是不得不瞒你啊。”没等周漠再问,自顾自道:“诸位,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齐钺道:“前辈请讲。”周旷道:“十六年前,江湖上有两个出名的剑客,他二人是师兄弟,关系亦是极好,做了许多惩恶扬善之事,在武林中口碑颇佳。谁料有一日,师父竟把他们扫地出门,其中缘由是怀疑二人偷盗了本派的无上武学心法。二人离开师门后,由于在中原树敌太多,难以立足,是以便一路向西方行去。”

顿了顿又道:“师兄携带着自己家眷,师弟却是孤身一人,众人跋山涉水,不远万里,终于一日到了边境的一个小村落,那村落名唤:‘钱庄。’”仲云打断道:“那二人到底有没有偷本派武学心法?”周旷呸了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时二人行事光明磊落,岂会做如此不要脸的勾当?”仲云点头道:“那便是师父冤枉他们了。”周旷唉了声,眼中浮现出些许怅惘,又道:“众人一行抵达钱庄之后,就在那里安顿下来。期间虽有仇人上门挑衅,但都被二人联手打发。又过一年,师兄的妻子为他生下一个孩子,那孩子一出世就机灵可爱,讨人喜欢,为家中平添了几分喜气,本想着能这般圆圆满满过一辈子,熟料天有不测风云,祸起萧墙,一场灾难悄然来临。”

周旷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变得哽咽:“一日师弟借口说要出门办事,这一去到了晚上仍未回来,师兄一家已然做好了饭菜等他,时至亥时,忽然有一群黑衣人杀入家中,开口便要取师兄的性命。此刻师弟不在,只能由师兄一人抵挡,那歹人头领见到师兄哈哈大笑道:‘你被出卖了,还兀自蒙在鼓里么?’师兄大惊,问道:‘阁下是谁,我怎么被出卖了?’那头领道:‘你师弟对你妻子欲行不轨,哪料你妻子拼命反抗,他一怒之下,便把那骚娘们给杀了,哈哈。’师兄吼道:‘你胡说!’头领道:‘你师弟杀了那女子后十分害怕,他更没脸见你,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让我们来取你性命,并给了我们一百两银子,嘿嘿,是你自行了断,还是我们兄弟送你一程?’师兄骂道:‘王八蛋,谁让你们来此胡言乱语?’头领道:‘阁下妻子没在身边罢?’师兄道:‘那又怎样?’头领道:‘你妻子早教你师弟一刀杀了,你若不信,这有你师弟交给我们的一封信。’于是,递给师兄一张白纸,师兄接过一看,差点儿没晕过去,正是师弟的笔迹,心中所云,正是让这些人杀掉师兄一家。”

“那头领道:‘我只是想让你死个明白,有甚么怨愤,去阎王老子那里说罢。’当届率人与师兄交起手来。师兄寡不敌众,被砍了数十刀,抱着孩子奋力杀了出去,只可惜他的家眷尽被那些歹人戕害。”

言毕,众人均是瞠目结舌,仲云大怒道:“这师弟也太过歹毒,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情。”周旷哈哈一笑道:“说的好,师弟就是死一百次,也难补这弥天大错,此人正是苏忘机,而师兄却是我!”话音一落,四人都惊得呆住,周旷抱起周漠道:“孩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母亲下落么,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说要怎么办?”周漠眼神迷茫,喃喃道:“爹爹……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周旷道:“事到如今,我还骗你作甚,杀害你母亲的凶手正是苏忘机,他还害得我们家家破人亡,咱爷俩流落至此,呵呵,好不狠毒。”周漠泪水潸然而下,泣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周旷干笑道:“此仇不报,我就是死了也难以心安。只是苏忘机那厮武功极高,又据山建派,你我二人万万不是敌不过……”忽听齐钺道:“前辈此言当真,我师父品性素来很好,绝不会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周旷眼睛红肿,大骂道:“这虚伪家伙,做出一派正人君子模样,就将你等全骗啦?”齐钺道:“前辈,此事本就蹊跷,疑点甚多,怕是有人从中作祟。”周漠猛地一拍桌子,眼睛一闭,泪水顺着双颊滚落,冷声道:“你们莫要再替那厮说话。这些年来,我们父子二人四处躲避,隐姓埋名,不敢轻易显露武功。生怕苏忘机得知我们没死,会再派人来追杀,没想到逃至此处,还是被发现……”顿了顿,眼睛蓦地一张,须发如戟,喝道:“快说,你们是不是苏忘机派来为难我们的?”齐钺让周旷怒斥一通,正不知说甚么好,但听周旷道:“漠儿,我之所以不教你武功,就是知道报仇无望,不想叫你四处惹事,树立仇家。但这些人还不肯放过咱们父子,恁地赶尽杀绝,实在令人忍无可忍!”

何礼道:“前辈……”周旷大袖一拂道:“休再多言,你们都给我留下,叫苏忘机亲自来领人!”身子一纵,刚想扑上,眼角余光一瞥,但见窗前一个人影陡然闪过,周旷体察入微,知是有人偷听,在空中倏然一折,几个起落便跃到窗前,“卡啦”一声闷响,那窗棂让周旷雄浑的掌力震了个粉碎,再向四周一望,却不见半个人影。

齐钺、何礼双双赶至,周旷指着何礼鼻子骂道:“死贼,你还带了多少人埋伏,有本事叫出来比试比试,老子什么也不怕!”齐钺道:“前辈误会,在下断无此意。”周旷气急败坏,还要再骂,蓦地听得屋内传出叫喊之声,周旷心头一颤,暗道:“不好,中了贼人调虎离山之计了。”

返身入屋,屋内一片凌乱,桌椅摔得四处都是,周旷大惊失色,喊道:“漠儿,漠儿……”喊了几声,从桌子后钻出一个人,周旷定睛一看,原是仲云,顿时怒道:“漠儿人呢,你把他弄哪去啦?”仲云爬起道:“方才你们出去之后,就闯进来一个男子,那男子将他掳走了。”这时,只听屋外一阵激斗声,周旷、仲云一齐抢出,但见一黑衣人手持朴刀,正与齐钺、何礼全力拆招,周旷只道是他掳去周漠,也不多想,长啸一声,一掌击出,疾若闪电般拍向那人胸口。

周旷虽十余年没与人动过武,但内功根基尚在,这一掌力道甚大,挟着一股劲风,压得人几欲喘不上气。那人觑得真切,直到周旷掌劲及身,朝后撤出半步,一引一带,霎时间卸去周旷掌力,跟着猱身欺近,“呼呼”两拳,逼得周旷连连后退,瞬间就形成反攻之势。齐钺见此人武功了得,急忙使了一招:“春燕抄水”,长剑如影随形,直刺那人“大椎穴”。那人身子略侧,轻松让过,右拳捣出,犹如盘蛇探头,虚虚实实,不知攻向何方,齐钺一招“如封似闭”,终是慢了一步,只觉肩头一震,痛入骨髓,何礼叫道:“师兄小心!”连刺两剑,将那人挡住,那人亦不恋战,转身便朝远处奔去。

周旷高声道:“追,不能放他走了!”当先掠出,齐钺一手揽起仲云紧紧随上,何礼加快脚步,跟在四人身后。那人奔得极快,转瞬就离开那小镇,好似一抹云烟,飘然飞向南方。周旷不觉大骇,心想:“此人轻功这般高明,内力修为也不在我之下,不知是什么来头。”愈想愈是心悸,只担心周漠身遭不测,当即提气奋力追赶,四人奔了一程,内功修为逐渐显现出来。那黑衣人奔在最前,甩了周旷十余丈之远,但周旷紧追不舍,倒没拉开差距,是以二人内力平分秋色。齐钺携着仲云,落后二人足有百步,无论轻功和内力都稍逊一筹。何礼拼力追赶,仍差齐钺一大截,内力修为自是最弱。

众人你追我赶,奔了有半柱香的时辰,那黑衣人身形一晃,闪入一个村落之中,周旷等人随即跟入,刚一进村子,便觉气氛不对,周旁格外寂寥,一副残破败落之相,不存丝毫生机,只有淡淡月光透着浓云洒在地上,自是极其萧瑟。四人背靠一起,徐徐挪动步子,何礼道:“师兄,此地有些诡异,敌人倘若布下埋伏,咱们恐怕都出不去了。”仲云听何礼一说,不由打了个寒颤,齐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忽闻周旷道:“看,那里有亮光。”三人循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果见不远处有一条极深的巷道,巷道另一个出口透着稍许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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