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三纲者,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小孩特有的轻灵童音念着今天新学的《三字经》。只是讲解的人却不是叶落,时值冬日,叶落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缩在被窝中,此时已将近巳时,但对于叶落来说,离起床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
“莫公子,莫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啊?”一个小孩叽叽喳喳问道,五六岁的年龄正是调皮的时候。
莫离也不训斥小孩,笑着为小孩子们讲解那段文字的意思:“你们会数数吗?”
“会!”小孩齐齐拉长了音,就连乖乖坐在位置上的小叶朔也高兴地跟着喊。莫离看小叶朔开心,心里对代替叶落授课的那丝无奈也消散了去。
“从一到十,你们都知道了。这十个十便是一百,一百个十是一千,一千个十是一万,以此类推。”莫离侧身拿起桌案上的那节竹竿,指指黑板上接下来的几句:“这三才、三光和三纲,你们记下便好,等你们长大些便能明白。”又指向最后两句,道:“一年里有春夏秋冬,四季不断变化,春去夏来,秋去冬来,如此循环往复,永不停止。”
“莫公子,秋天过去,现在就是冬天了吧!”
“是了,再过几日怕是就要落雪了,你们要趁着还是晴天,帮家人把厚棉衣挂出来晒晒。”
“是,莫公子!”小孩又是乐呵呵地拉长了音应声,听得莫离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先把黑板上的字认一认,记熟了。”
“莫公子,等我们把《三字经》念完就可以发书本了吗?”
“是啊,所以你们可要加快速度好好念书。”
“是,莫公子!”
“……”莫离突生无力之感,冲学生们摆摆手道:“先休息片刻,出去玩吧。”
这边话音刚落,小孩们的欢呼声便喊了出来,也难为一群疯玩惯了的小屁孩要乖乖坐这里学习了。莫离摇摇头,牵着叶朔的手往卧室走。
“离叔,朔儿已经会念《三字经》了,朔儿可以发书本么?”叶朔仰着小脸问,莫离抱起叶朔,边走边回道:“当然可以,书房里的书都是朔儿的!”
“不是的,那是爹爹的。”
“你这小家伙,”莫离被叶朔认真的模样逗笑,“你爹爹的就是你的。”
“不可以这样的,爹爹给了才是朔儿的。”
“离叔不跟你论理,你自己问你爹爹。”莫离一手抱着叶朔,一手推开叶落的房门,闪身进了房门后急忙掩了门,把冷风隔了去。
一大一小悄悄来到床前,只见叶落依旧缩在被窝里睡着。莫离暗自叹口气:“你爹爹每天晚上都去做贼了吗?夜猫子才白日睡觉吧!”
“爹爹不是贼,”小叶朔摇头,“爹爹说自己是夜猫子。”
“呵,他还知道自己是夜猫子啊?”莫离坐在床边,“我就不信今天拉不起来这人!”说着便伸手捏住叶落的鼻子。
自打天冷起来后,叶落每夜都睡不安稳,睡惯了有暖气的屋子,在这古代过冬对叶落来说确实难过非常。此时,叶落看似睡得香甜,其实被窝都是凉的,而且连做梦都是自己在冰面上哆哆嗦嗦前行。谁料,这厚实的冰面竟会碎裂,棉袄因为吸了水变得十分沉重,叶落只能无助地在冰冷的水里挣扎,渐渐没了力气,一点一点往水底沉去,那种窒息的感觉如此真实……
“啊!!”
“怎…怎么了?”莫离被突然坐起的叶落吓了一跳,看叶落脸色煞白,眼中尽是恐惧,莫离挺后悔自己手痒痒,“叶落?怎么了?”
“呼……”叶落愣了半晌才吐了口气,拍着胸口庆幸道:“原来是噩梦啊,我梦到自己掉进了冰窟窿里,往水底沉啊沉啊,眼看就要窒息而亡了……原来只是噩梦啊!”
莫离摇摇头,看叶落又要往床上躺,赶紧拉住叶落:“别躺下了,既然都醒了,赶紧起来吧!”
“冻死了!快让我躺被窝!”
“躺什么啊,你看你被窝都是凉的。”莫离扯过叶落的衣裳,“赶紧起来走走就不冷了。”
“不要!”叶落摇头不止,正要继续和莫离抗争到底时,茶儿在房外敲门,唤道:
“公子,赶紧起了吧,前院来了客人。”
“谁啊,绿绿?直接过来不就行了。”叶落仍是缩在床上不愿起身。
“是位夫……是位小姐……哎呀,总之是个女的!”
“女的?”叶落纳闷,自己肯定不认识,叶洛也不应该认识啊,那会是谁呢?
“别瞎想了,快起了吧!”莫离直接一把掀了被子,在叶落惊叫声中把衣裳塞过去,“快点,别着了凉!”
等叶落穿好衣服,茶儿这才端着盆子推门进来:“公子,赶紧洗漱吧,这水刚刚好!”
“你干嘛站在外面这么久啊,直接进来不就好了,外面那么冷!”叶落边打理自己边絮叨着。
“就是因为外面冷,茶儿才要等公子起身后再推开门啊,端着一盆热水,不冷的!”
“下次直接进来就是了,这床铺离房门远着呢,再说,我哪有那么娇气!走吧,见美女去!”
莫离瞥了叶落一眼,没有说话,抱起小叶朔跟在叶落旁边一起向外走。
叶府前院,如今只有常青树还有绿叶,叶落每次坐在前院都要感慨一番,这次也不例外:“哎,无痕大哥给弄来的腊梅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啊,这么冷的天怎么还不开花啊!”
说着,已经走到厅前,莫离看到厅里的女子时,唇角忍不住抽搐两下,狠狠地瞪了过去。这女子二十七八岁,浑身散发着成熟的韵味,白色衣裙穿在身上也掩盖不住这女子的热情洋溢。
“叶公子!”女子就当没有看到莫离的眼神,站起身微笑着冲叶落浅浅施了个礼。
叶落看着眼前的女子直发愣,心里却闹翻了天,美女啊!如此成熟,如此窈窕,这要是在现代,那就是年轻贵妇中的女强人啊!
“叶落!”莫离看这人竟看呆了,忍不住在叶落胳膊上掐了一下。
“嘶……”叶落疼得一激灵,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美人儿一直笑看着自己,“咳咳,姐姐怎么称呼?”
莫离来回看看叶落和女子,心里忍不住冷哼,姐姐?这叶落倒是自来熟!
“姐姐叫雪蝶,叶公子直接唤雪蝶名字便好。”雪蝶笑容不减,那股子从容的成熟韵味让叶落崇拜不已。
“雪蝶姐姐,不知道你来叶府有什么事么?”叶落笑眯眯地问道,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一声“雪蝶姐姐”叫得莫离脸色发黑。
“听说叶府要招夫子,你看姐姐一介女子能行么?”
“女子怎么了!我们叶府不歧视性别。”叶落豪气地一挥手,遂又问道:“雪蝶姐姐要教他们什么啊?”
“姐姐不才,琴箫拿得出手,女红也略通一二。”
“……太厉害了!会织东西么?!”叶落激动地上前拉着雪蝶的手,雪蝶虽然一直在笑,却在此时走了下神,看叶落眼神清澈剔透,也就不去在意。
“织布倒是没有试过,刺绣什么的还行。”雪蝶笑道,“怎么,叶公子想要织些什么东西?”
“雪蝶姐姐你也别叶公子叶公子的叫,直接喊我叶落或是落落就行了!”
“落落?!”莫离和雪蝶同时道,雪蝶只是诧异,莫离的声音里倒是莫名地带着些恼火。
叶落看两人反应如此,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性别是男的,一个男生让别人叫自己“落落”,确实有些……
“咳咳,还是叫叶落吧,啊?”叶落干笑道,“早饭吃了没有?咱先吃饭!”
“该吃午饭了。”莫离抱着叶朔坐在椅子上喝茶,他是懒得再看叶落和雪蝶,眼不见心不烦啊!
叶落斜瞪莫离一眼,扭头对雪蝶满面微笑,问道:“雪蝶姐姐,你有地方住么?要不要住在叶府上?”
雪蝶呵呵笑着,看了莫离一眼,见莫离凉凉地看着她,雪蝶浅浅嘟了下嘴,满是可惜,回道:“姐姐在他处有地方住。”
“哦,”叶落也满是可惜,“那,午饭在这里吃吧?”
“那就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叶落连连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