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回府三日后,课堂总算恢复。起初修文还向叶落抱怨,说那帮子孩子根本就没有收心,课堂上提醒他们好些次才会接着认真听课。叶落心虚啊,毕竟是因为自己回来带着小屁孩们疯玩了两天,赶紧到教室宣言:你们好好学习,要听夫子们的话,表现好的话,过些日子带你们出门玩!
看着那帮子孩子高兴地大呼小叫,叶落转身离开,孩子们根本就没看到自家公子嘴角那邪恶的笑容,叶落心里打算好了,过几天要去郊外田地里把一些瓜果蔬菜的种子给种上,这下正好,让这帮小劳动力一起去吧,放放风,顺便体验一下农民的辛苦。
其实应该是体验农民的辛苦,顺便放放风!
三月底四月初,正是种植番茄、辣椒等蔬果的时节,依旧是叶落、莫离和小叶朔坐在最前头的马车里,后面两辆各坐了六个孩子一个大人,最后一辆马车上坐着两个孩子和一个大人,另外带着叶落几人远行归来收集的各种种子。
四辆马车浩浩荡荡地驶出永安城门。叶府的良田在城外东郊,叶落看了田地后,心里乐坏了!叶府名下有十五亩的田地,其中十亩良田都以低廉的价位租给了贫民家,叶落对于叶洛的做法很支持。而他心里乐的是,剩余的五亩田地,一片在小山丘上,一片在小溪边,还有一片是普通的良田。山丘上的田地自然要比平地上的干旱一些,不过,种红薯的话倒是极好啊!小溪边种上香芋,也是不错的吧!稍远一些还能种辣椒和番茄!
“叶落?”莫离瞧身边的叶落开始傻笑,忍不住提醒他注意场合。
“咳咳,”叶落干咳两声,看到除了自家带来的大小众人,不少住在附近的佃农也都赶了过来,叶落看那些佃农面上略带紧张地看着自己,眨巴眨巴眼,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些佃农怕是担心自己收回租地吧,遂露出个大大的善意的笑容,保证道:“你们别多想,我们来是要种些东西,不是收回租地的,也不会多收你们一文钱、一粒粮!”
“多……多谢叶老爷!”说着,那些个佃农就要下跪,叶落吓坏了,赶紧上前扶住个,急声道:“你们别跪啊!别跪!”
叶府的人半年里都晓得自家公子的脾性,紧跟着叶落扶住要下跪的佃农。叶落这才松了口气,心道,这些个人,大多都比自己年龄大啊,这要是真受了这礼,自己真是良心难安了!
佃农们一直对城东叶府上下心存感激,他们最初都是伊州最南边一个山村的村民,四年前的夏日里,接连三日的暴雨引起了山洪,幸亏村民们听了老村长的话,都汇集在地势高的地方,这才堪堪躲过了第一波山洪,后又冒着大雨在泥泞中走出了山村。本以为到了城镇便能得到救济,哪想官府的人根本不让人进城!为了活下去,村民们不停地前行,几个月里,老人们一个个撑不住身子而倒下,甚至有些孩子也一病不起。
直到数月后,面黄肌瘦的村民在永安城外遇到了正在田地里忙活的叶府家仆。那几个家仆见这群难民可怜,先拿出了自己的吃食分给人群里的小孩吃,又有人赶紧找来了就在附近的叶洛。当年叶洛也才十七八岁,面上虽然冰冷,却是心肠及软,看着这群衣食毫无保障的难民,叶洛让风伯问他们是否愿意在田地附近安家,田地可以分给他们租种,只要把种得的粮食送到叶府一点便可。
当时这些佃农瞪大了眼睛,各个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也难怪,即使是风伯,心里也是觉得这样不大妥当,哪家佃农不是辛苦一年也就刚能填饱肚子啊!
叶落却能体会到当年叶洛的心情,叶洛对物质生活并不是非常讲究,只要衣食无忧生活平淡他便知足了。当年来到永安城,叶洛以从老家带来的银两买下了几家铺子,数月后便走上正轨,因此,叶府并不靠这十几亩田地过活。这般,当年看到这些可怜的难民,叶洛好不心疼地把最好的十亩良田租了出去,只让他们每到收获粮食的时候,取了叶府上下要食用的分量送到叶府,其它的都归这些佃农所有。
这样的地主,相信除了叶洛再没有他人了。这些佃农感激在心,却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叶府老爷,此时听到叶落说要种东西,各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其中一位与风伯年纪相仿的佃农上前半步,恭敬地问道:“不知叶老爷要种什么?这些粗活交给大伙儿来做就是了!”
“这个,”叶落挠挠头,笑道:“我们也就是找了些稀罕物种种,你看,”叶落又指指那帮子乖乖站在一边的小孩,“也是带着他们出来转转,也让他们体会下农民的辛苦!”叶落又见佃农们有些尴尬,又道:“不过我这种子弄了不少,都种的话还真要费大力气,大家愿意帮忙那真是太好了!”
“叶老爷千万别这么客气!大伙儿都是受您恩惠的人!”
“是啊,叶老爷有什么粗活都交给大伙儿!”
看着眼前朴实的农民,叶落笑眯眯地点着头,让家仆取来马车上的袋子,袋里用油纸抱着一小包一小包的种子。
“种子真的不少,但是,得先育苗。”叶落在离小溪不是很远的地方寻了一块地表干爽、向阳,又不旱的田地,“现在只要划出一小块田地就行了,修武,你去打点水来。”
叶落打开一个黄色的纸包,对众人道:“你们看,这个是番茄种子,这边还有辣椒的种子!这些,咱们国家很少有人能吃到,现在也就在蔚州芳英城有家面馆里用了这些,这可是我讨来的宝贝种子哟!”
叶落说话这空档,莫离也打开了一个小纸包,问道:“这个也是番茄种子?”
“那个是辣椒的种子,很像吧?”
“嗯,看起来颜色亮些,也轻薄一些。”莫离把辣椒种子伸到叶落手边,对比了一下。
这时,修武提了水过来,叶落先拿了小铲子松了松土,看土质松软细腻,叶落很是满意。挖出一块浅浅的方坑,浇了些水,等水渗入泥土,叶落小心地捏起一撮番茄种子,一点一点地撒到浅坑里,边撒着边道:“种子不能太密集,要不到时候挖菜苗不好挖。然后上面撒再一层细土就好了!”
众人点头间,已经有几个小孩跑开,拿着小铲子学着方才叶落的样子开始松土挖坑,叶落见了也不阻止,心里嘿嘿坏笑,挖吧,挖吧,等会让你们好好过过挖坑的隐!
等种好两小包种子后,叶落又拿了几小包种子递给佃农:“这个也都种了吧,等过上一段时间,菜苗有这么高的时候,”叶落比了个半尺多长的高度,“那时候移苗,一般情况下不会死掉。”
几位佃农点头。
叶落笑道:“到时候还真得麻烦大家呢,不过别看就几小包种子,这数量还真不少!到时候大家都能尝到番茄和辣椒,哈哈……”
“咳咳!”莫离再次提醒叶落注意形象,这人,长得这么俊俏,怎好这么傻笑啊!虽然并不难看,但是,没看到数十个人都在看吗?
“那个,到时候再说,我现在得带着小屁孩们去学习种地,大家先忙哈!”叶落冲佃农们摆摆手,带着小还们走向小山丘,边走边冲莫离笑得讨好:“离叔!紫薯苗苗呢?”
莫离忍不住打了个颤,指指不远处的板车,叶落顺手看去,只见板车上放着一个大框子,叶落顿时亮了双眼,傻笑道:“这么多啊!这么多!”说着已经向板车跑去。
莫离走在后面直叹气,这人,怎么比小孩子还不稳当啊!
“离叔,筐子里都是紫薯么?”小叶朔拉拉莫离的大手,仰着小脸问。
“是紫薯的小苗,等过几个月,就能长出好多紫薯!”
“真的?好多好多??”小叶朔也亮了眸子,拉着莫离的手就往板车方向跑,莫离抽搐着嘴角放大步子随着叶朔,心道,这父子,确实是亲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