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走后，妈妈坐在那儿，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二妹说：“妈！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着急上火也没用，该看就看，看不了再说看不了的。”
“可人们说这种病根本就看不了。再说你姐姐那犟脾气一上来，她要是说不去看谁能劝得了。”
“她要实在不去看那也没办法，反正咱们的心是尽到了，到时候她也怨不得谁。”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得上了这个病？”
“都是缺德的死王祥，明知姐姐得了这种病，不但不给看，还不告诉大家。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姐姐，就知道秀花那个贱人。坏良心的家伙，早晚会得到报应的！”
“算了，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怪谁又有什么用呢？再说，就是要怪也只能怪你姐姐她命苦。好好的一个人。得上了这个病，咳，也不知是哪辈子造了什么孽！”停了一下，又说，“你爹也是，出去一天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回来，家里的事儿他根本就不往心上放。”
“爹回来又能咋样？”
“看看咋办，帮帮想办法嘛。”
“爹又不是神仙，这事儿谁也没有啥办法，一个看，一个挺。”
母女俩谁也不说话了。二妹撅着嘴，不时地喘着气。母亲脸上布满了愁云，心上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似的显得那么沉重，霎时间好像老了几岁。
这时，李万财带着酒气回来了。妈妈见他一副自在自得的样子，不由得又气又烦地说：“你一天就知道不着家，在外面有吃有喝就行，家里的事儿你根本就不管不问，就好像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似的。”
李万财不知道今天老婆是怎么了，发的是哪股子脾气，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他怔怔地看了看老婆，打了个酒嗝说：“你今天你是怎么啦？我又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一个这时候，有什么可干的。我是出去了一天，可天这么短，一坐下不知不觉就到了饭时，说什么也不让你走，也就只好喝点儿了。”
妈妈说：“喝点儿喝点儿，你就知道喝点儿，可玉香的事儿咋办？你就不知道想一想，她难道不是你的女儿呀？”
李万财越发越摸不着头脑了，他不知道玉香又出了啥事儿，忙问：“玉香的事儿？玉香又怎么了？”
妈妈说：“怎么啦，难道她的病就这样硬挺着吗？”
李万财舒了一口气说：“你是说她的病啊。一个贫血是要靠慢慢养的，光着急有什么用。”
妈妈说：“玉香得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贫血病，她得的是白血病，就是人们说的血癌。”
李万财一怔，马上又不相信地说：“你又听谁胡说的？明明是贫血病，怎么又变成了血癌？你谁的话都信？”
二妹说：“爹！你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吗？”
李万财问：“是谁说的？”
二妹说：“不是别人，就是你的宝贝女婿王祥！”
“祥子！李万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妈妈说：“玉香的病一开始在医院看时以为是贫血病，可后来医生诊断很有可能是白血病，可还没有最后确诊玉香就跑了回来。”
李万财说：“那祥子为啥还要瞒着这些事儿呀？”
二妹说：“那还用说，还不是有他的用心。”
李万财问：“啥用心？”
二妹说：“还不是希望我姐姐的病情越大发越好，好早点儿离开他，好快点儿跟秀花那个臭婊子在一起呀！”
李万财说：“什么？祥子他敢这么想？”
二妹说：“有啥不敢的？你们以为他不错，我看他是装给你们瞧的，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
妈妈说：“好了，胡说些什么。”
二妹说：“我胡说？你信你们就等着瞧吧。”
李万财说：“有什么好瞧的？别看当时是你姐姐上赶子嫁给他的，那是看他像个人样儿。他要是敢对你姐姐不好，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二妹说：“恐怕到时候你就不敢了。”
妈妈说：“行了行了，争吵什么？其实，祥子说的也不是不再理。”
二妹说：“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帮他说话！”
妈妈说：“这不是帮他说话不说话的事儿，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嘛。想想看，如果祥子当时回来把这些事儿都说了，那大家不但还是跟现在一样着急不说，你姐姐得的要真是这种难治的病，要去看那是需要很多钱的，那时啥啥都没有下来，到哪儿去弄那么多的钱？你姐姐要是为这儿着急上火，再加重她的病情怎么办？万一她得的不是这种难治的病，那后悔不都来不及了吗？”
二妹说：“可是现在姐姐知道了不也是没在乎吗。”
妈妈说：“你姐姐她心里在乎没在乎你知道吗？再说，不管你姐姐在乎不在乎也好，起码现在张罗钱要比那时候容易得多呀！”
李万财说：“怎么说这事儿祥子做的也不太对，这事儿可以瞒着玉香，可不应该连我们也瞒着啊。”
二妹说：“他这不是瞒着我们的事儿，是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把我们当成烂蒜看了。”
妈妈说：“行了，现在是想法能让玉香去看病。祥子把咱们看成什么也好，他对也好，错也好，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只要玉香能去看病，她的病能好，就比什么都强了。其它的事儿，走到哪步就说哪步。”
李万财说：“要看就看，把钱张罗够了就走嘛。”
妈妈说：“现在不是张罗钱的事儿，是玉香不肯去看。”
李万财说：“不肯去看？她怎么啦？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得的病吗？”
二妹说：“姐姐不去看，还不是被那个丧良心的王祥给气的。”
李万财问：“他们吵架了？”
二妹说：“谁知道。”
李万财又说：“那你咋说你姐姐是被祥子给气的？”
二妹说：“姐姐有病不去看，不是被他给气的那能因为啥？”
妈妈说：“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她爹！你现在去亲家家一趟，等会儿咱们都过去，再好好劝劝玉香。”妈妈叹了一口气说，“真是操不完的心。”
“好吧，我这就去。”李万财一边站起身一边说，“这个祥子，怎么会这个样儿。”
二妹说：“才知道啊，还当他是个好人哪，没有一点儿好心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