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风雪骤然停止,归宛不敢在停留,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知道自己的所有意志已经到了崩溃衰弱的边缘。她撑不了多久,但是她一定要在自己倒下之前将迟渊安全地送到迟王府。
上天有好生之德,它从未在情感上眷顾过归宛,怎么忍心看着她和她的情感一同死去,死在这冰凉寂寞的雪山上。
下山的途中,归宛终于体力不支跌在雪地里再也爬不起来,她使出了所有力气爬到迟渊的身边,紧紧抱着他,依靠在他的怀里。
“迟渊,别怪我,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也走不动了。”归宛极尽柔情地喃喃着,“我知道你见不到姐姐一定很难过,可我现在很开心,能够长眠在你的怀里。”
归宛觉得自己和迟渊一定没救了。
归宏将归宛失踪的事情告诉归晚,她便猜到她定是随军出发了。
归晚立即出来寻她,半路上听说交战双方没有一人生还,她差点快要晕过去。
她终于还是找到了归宛,雪地里,她和迟渊紧紧地抱在一起,像是生来便是一体那般亲密。
归宛和迟渊都是被抬上马车的,她躺在归晚的怀里,意识有些转醒,看着流泪不止的姐姐,她笑得单纯:“姐,要是你再晚来一步,我和迟渊可能就见不到你了。”
“傻丫头,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是姐姐错了,你别为了迟渊这样糟蹋自己。”自己的妹妹从小娇生惯养,哪里遭受过这样的罪过,这才多久,整个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脸色黑青,到处是伤。
归晚只能一个劲儿哭。
归宛摇头,眼中没有半分委屈和不甘,却仍旧涌出大片地水泽。归晚拿着手绢不住地替她擦拭,却并没有什么用。
“姐姐知道你疼,你一定要撑住,我马上带你进宫看太医。”归晚抱着归宛的手都在颤抖,怀里的人儿就像一团怎么也暖不了的冰,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恐慌害怕。
从来没有对下人大声说过话的归晚头一次大发雷霆,“给我快点,再快点,要是延误了我妹妹的治疗时机,你们全都给她陪葬。”
归宛拉着姐姐的衣袖,一字一顿说得分外艰辛:“姐姐,先把迟渊送回去,他的伤很重。”
归晚劝说着:“你先睡一下,我送他回去。”
归宛如何肯依,执拗道:“我看着你送他回去之后再睡。”
归晚知道拗不过她,便一声声催促着马夫快马加鞭将迟渊送到门口,大力地敲了敲门,又坐回了马车,待大门打开,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亲眼见到迟渊被安全送到家中,归宛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半眯着眼睛,叮嘱姐姐:“姐,千万别告诉他是我救的他,我要的是爱情不是感恩和同情。”,之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闭眼,归宛昏迷了半个月,太医说她是舟车劳顿,营养不良,寒风入体,积劳成疾,那双纤细白嫩的手和雪地里滑行的膝盖估计以后会常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