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哪里？”许熙若下意识追问，但又觉得自己这一问多余，方辰弈去了哪里，和她根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谁知赵庭脸色变了变，生出几分尴尬，摸摸下巴的几缕胡子才答，“说是去寻寻看，还有哪家青楼还开着。”
许熙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也终于明白了赵庭为什么露出这表情，联想到之前曹浩宇曾说过，方辰弈没耐心的那句话，也许就是暗示了这件事？这让她忽有种感觉，其实，曹浩宇还是挺了解方辰弈的。
其实她早该想到方辰弈这风流性子闲不住不是吗？“落莺楼”关了，因为一连串的色狼被杀事件，其他许多青楼也被迫关了，但不去找肉吃的狼，还是狼吗？尤其方辰弈这种，外表和内心都深深具备狼性和资本的男人。
“赵大人，我送来的那只猫，尸体查得如何？”许熙若还在胡思乱想，曹浩宇低沉的声音响起，直接切入主题，这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仵作那边已经把结果送来了，但仵作验尸一般只针对人，动物倒还是第一次，若是经验差了些，还望宇公子和许姑娘能指点。”
赵庭说这话时，把目光投向了许熙若。他多少也看出来，这位郑家表二小姐起得作用很关键，而且，也深谙此道。
“无妨，先说来听听。”曹浩宇答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身，也用眼神示意许熙若同样坐下来。
“我们根据既定方向来查，在二公子和那只猫的尸体中，的确发现了相同的东西。”
“是什么？”
“一种叫做苍素的药物。”
“具体有何用处？”
“这——”面对曹浩宇的追问，赵庭面露难色，“仵作也只说，好像是会促使咳喘发病，并未作出更详细的解释。”
见赵庭似乎确实一知半解，曹浩宇询问的视线，又转向了许熙若。许熙若正在品茶，耳朵却也没闲着仔细聆听，出声说明道：“这苍素我曾在书上看到过，说它是毒药也不尽然，它本身毒性很小，对于一个大活人来说，并不足以致命，可对于小花那种小动物，就很难说了。之前三小姐提到，小花失踪了几天，最后在二公子院子边找到，那就很可能是在二公子的院子里，不小心吃到了苍素，才导致突然死亡，而且症状和二公子相似。”
曹浩宇敏锐地抓到了重点，“那也就是说，浩天真正的死因，还是在府里？”
“应该是有人在二公子的食物里做了手脚。”
曹浩天虽然曾经是许熙若名义上的未婚夫，但她还是称呼得礼貌而且疏远。她本来对曹浩天没有什么感觉，但他死在了青楼是不争的事实，想到两人就此没了关系，许熙若的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合时宜的欣慰。
“可许姑娘你刚才也说，苍素不会使人死亡？”赵庭疑惑地问。
“是这样没错，但对于本来就有严重过敏症的人来说，就是一剂毒药。二公子以前食用鱼虾，就只是轻微过敏，但加上苍素之后，反应就会加剧，直到要了命。”
“那么能下手的，看来就只有相府里的人了。”
赵庭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确，如果害死曹浩天的犯人在相府内，那就要看曹浩宇的意思，才能决定接下来还要不要查。
“我会排查相府内的每一个人。”曹浩宇俊脸比平时更沉了几分，这内贼，远比外贼更加让人愤怒，不管查不查得出，对于曹家相府的影响，都会不小。但曹浩宇很快就又神色冷静了下来，转向赵庭又道：“不过，这件事未证实之前，还望赵大人能帮忙保守秘密，并且继续追查其他线索。”
“一定，一定。”
面对这样的曹浩宇，赵庭莫名感受到一种威压。这点认识，让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明明两人官职不相上下，论年纪，他尚比曹浩宇大了许多，怎么会气势上完全被压了过去呢？看来眼前这年纪轻轻，就官居要职的年轻人，果然非同一般。
“赵大人觉得，浩天的案子，和京中近期连续发生的世家公子被杀的案子，可有关联？”
提到这个，赵庭就倍感头疼，死了一个相府二公子，已经够让他郁闷，眼下命案接二连三发生，且死者大都是有身份背景的，虽说大多口碑不好，但那些来自于各方的压力，也足以让他焦头烂额。此时赵庭倒宁愿这是一桩案子，至少，还能有曹家大公子，和这位有些知识的郑家小姐帮着查到些眉目。
“这我也说不好，那些案子，更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赵庭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但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不瞒宇公子，这两日愁的下官是吃不香睡不好，都有心去向‘烟雨阁’讨些情报来。”
基本上，解释完苍素的药性之后，这里见面就没有了许熙若什么事，她索性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喝茶听热闹。在听到赵庭这番话的时候，手中的茶盏抖了一抖，险些被一口茶水呛到。这赵大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忧思伤身的模样，相反面色红润，气色比起寻常人还要好。果然人还是要脸皮厚，踏遍天下都无敌。
许熙若正在憋红了一张脸，内心无比纠结中，只听曹浩宇淡淡道：“赵大人，‘烟雨阁’毕竟是江湖人的地方，除非不得已，能不借用他们的力量，就不牵扯比较好，否则不是显得官府无能？”
“宇公子说的是。”赵庭连连点头。
许熙若和曹浩宇告辞离开刑部的时候，心里又添了个很大的疑惑。这“烟雨阁”是什么地方？怎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能够让官府也忌惮三分，想必也本事不小。
不过，许熙若很快就把这思绪抛在了脑后。师父教导过，好奇心害死猫，此刻许熙若更加深信不疑，小花就是最好的例子。只不过路过偷吃了一口别家院子里的东西，就送了小命，她还是要加倍惜命。她虽然喜欢研究尸体，但可不想亲自变成一具尸体。
等查完这桩案子，她就包袱卷卷，拖家带口杀回村子里去，管他什么相府公子，将军后人——
哼，让他方辰弈做甩手掌柜，她要做的比他更彻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