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田问中无奈地摇摇头,转身来到餐厅:“纪子,咱们吃饭,不要管他!”
“这饭还怎么吃?本来挺好点儿事,愣是让那战争狂给搅和了!”高尚男也气呼呼地坐在那儿了。
“哎呀,等他平静下来,会想明白的,陪纪子吃饭吧!”
高尚男拉着纪子坐下,都闷头吃起了饭。
高一升送走了方振山李香兰,想了想,转身来到于积善的办公室:“局长,近来北山风的人总欺负咱们的兄弟,您不知道吗?”
“我能不知道吗?可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整个城市的地盘都是他的,那大把的票子都进他腰包了,他有本田大佐撑腰嘛。”
高一升早就知道这些:“也是,也是,你们原来就有恩怨,现在又是非常时期,可这个人早晚要对你我下手的。”
“是呀,我早就心里有数了,得想个法子呀。”
“您有法子了?”
于积善看了看高一升:“有,我们可以借助池田司令的手干掉他。”
高一升很惊讶:“怎么借助池田司令的手呢?”
“我想了好长时间,北山风是绺子出身,如果能用北山风激怒周围的绺子,那他离死就不远了。”
高一升点点头:“对,这是一招妙棋,可这和池田司令有什么关系呢?”
“借口嘛,用绺子对付方振山呀,但这命令得池田司令下达。”
高一升想了想:“我看可以,北山风是绺子出身,现在找绺子的事已经落到他的身上,他挑起绺子之间的恩怨,那他是摘不清的。”
“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去找池田司令说,那好吗?”
“把绺子困在一个地方,方振山必然来解救,那皇军不就占据主动了吗?”
于积善想了想:“一升啊,这招挺绝,既可以打击方振山,也可以借机除掉北山风,可这话我不能当池田司令面说呀。”
“我能啊。”
于积善一拍桌子:“一升,你能办成这事就太好了,那就只好拜托你了。”
高一升微微一笑:“等我好消息吧。”
高一升大步走出于积善的办公室,坐车来到日军司令部。
高一升敲门得到池田雄武的允许进来:“伯父,您有时间吗?”
池田雄武不知道高一升要说什么事,但知道不是小事:“有啊,你有什么事?”
“这几天我想了又想,干掉方振山其实不一定非得皇军出面。”
池田雄武很吃惊:“哦,说说你的想法。”
“皇军是正规军,自然有自己的战法,可方振山是绺子,自然有他的打法,皇军不熟悉绺子的打法自然要吃亏的,况且方振山还占有地利呢。”
池田雄武来了兴趣:“你的意思是?”
“收买绺子和方振山干,原来这一带就是方于两家的天下,经过皇军的清剿,这一带也只剩下方于两家绺子了,如果皇军能在本地以外的地方收买来几支绺子,那方振山是一定想不到的。”
池田雄武突然想明白了,很高兴:“一升,这一妙很绝呀,可是收买来绺子之后呢?”
高一升很自信地说道:“把那些收买来的绺子困在一个事先我们设计好的地方,然后放出风去,我认为方老爷子肯定会前来解救,那样我们不就主动了吗?不就可以打成阵地战了吗?”
池田雄武拍掌叫好:“还是年轻人脑袋转动得快呀,一升,好好干,前途无量。”
“嗨,伯父我先回去工作了。”
池田雄武高兴之情流于脸上:“好。”
高一升走出去,池田雄武自言自语:“我还要细化一下,一定要利用好这步棋。”
池田雄武发现好几天没见到池田一平了,不知所以,来到他的卧室。池田一平长发长须,一脸颓废,桌子上还有几个酒瓶子。
“八嘎,你这是怎么了?”池田雄武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池田一平一看见父亲进来,立马站起来:“爸爸,我……”一句话没说完,他的眼泪掉下来了,“纪子,不,那个日奸的女儿,来找我了。”
“八嘎,八嘎!”池田雄武一连扇了池田一平几个耳光子,“在这非常时期,我们接连败给方老爷子、方振山,你还有脸在这为儿女情长而颓靡不振?”
池田一平一低头:“爸爸,我知道错了!”
“她不是失踪了吗?”池田雄武没有好气地问道。
“她是被方振山骗走的,对了,爸爸,袭击沈阳机场的真是方振山!”池田一平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在讨好老师一样。
“八嘎,这像什么话?我早就说过她是日奸的女儿,不配嫁到我们家,她居然在方振山那住了这么长时间,这要让本田一郎知道了,让我怎么说?”池田雄武的脸成了猪肝色。
“这……”池田一平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看看天皇赐给我们家的军刀,你我的战绩现在对得起这把军刀吗?你觉得现在本田一郎,还有方老爷子会怎么看我们?啊?”池田雄武还在咆哮着。
“爸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请给我一点儿时间!”池田一平的声音不是很响亮。
“你再说一遍!”
“爸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请给我一点儿时间!”池田一平的声音提高了很多。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池田雄武气哼哼地出了池田一平的卧室。
池田一平发现桌子上的酒瓶子变成了方振山的人头,他狂舞着战刀,把酒瓶子砍个细碎。
池田一平迅速地刮好胡子,洗把脸,挎上战刀,坐上跨斗摩托来到办公室。
北山风敲门进来:“太君,遵照司令的吩咐,我用钱和枪拉拢过来五股绺子,三百多人,您看是不是够了?”
池田一平面无表情:“钱和枪,我们有的是,人越多越好,谢谢你的努力!”
北山风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不用谢,是我该做的。”
池田一平看着窗外这座城市:“城内有什么新发现没有?”
“你是指方老爷子的人?”北山风小心地猜测着。
“是的,那个夏炮头没有同伙?”池田一平收缩双目,似乎看到了夏炮头的同伙了。
北山风低着头:“我亲自去过夏炮头的店铺了,空无一人,据其他附近的人讲,被打死在广场空地的就是他的伙计,同时我也找了与他有生意往来的一些人,经调查得知那些人确实是生意人,所以近来没有什么新发现。”
“好的,你工作很努力,我很满意,你先下吧!”
“嗨!”北山风出来后高高兴兴地走回自己的队部。
高一升在街上走着,突然有一个要饭的男孩儿向他伸出手来:“行行好吧,我刚来的,好几天没吃到饭了。”
高一升从兜里拿出几张毛票子,但并没有马上给这个男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老丫头,求求你,行行好吧!”老丫头在看着高一升。
高一升一撒手,那几张毛票子随风散开了。老丫头急忙去捡钱,高一升看看他:“天生你就是要饭的种,还他妈叫老丫头?”
高一升迈开步子来到高尚男家里。
高尚男正在准备小孩子的衣服:“纪子,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可是他的婶子呀!”
山口纪子惨然一笑:“女孩吧,女孩可以不打仗,可以孝敬父母!”
高尚男看见了大哥:“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唠唠嗑,这位是……”高一升看见了山口纪子。
高尚男一指山口纪子:“大哥,这是山口纪子,一平的女朋友,长得多漂亮啊!”
“纪子你好,我和一平也是朋友,咱们都是亲戚呀!”高一升的声音很温和。
“你好,你们先唠着,我出去走走!”山口纪子起身向外走去。
高尚男嘱咐道:“纪子,不要走远了,一会儿回来吃饭。”
纪子答应了一声,就出门了。
高尚男一边把小孩衣服包起来一边问:“大哥,我这几天没回家,陪着纪子了,爸妈怎么样?”
“爸妈还好,就是家里收入来源不怎么好,粉房酒房现在都不挣钱,有时还要往里搭钱,土地和矿都给日本人了,这一大家子人咋办呀?”高一升说完还长出一口气。
高尚男想了想:“也是的,我早就劝爸把粉房酒房关门算了,可爸担心那些个伙子没饭吃,爸这人太好了,哥,你不是和哈尔滨那边有药材生意吗?”
“你不知道啊,池田雄武先生一来,我就不怎么做了,这万一出点儿啥事,你在人家怎么待呀?”
高尚男一笑:“哥,你是不知道,池田伯伯还真没拿我当外人,我和他还真就不是走过场,挺有亲情的。哎,哥,那么说咱们家就是吃老本啦?”
“对呀,不吃老本还能吃西北风?”
“有没有其他什么办法呢?好歹也得挣些钱呀!”高尚男问道。
高一升挠挠脑袋:“有,倒卖军火!这个来钱快,来钱大!”
高尚男就一惊:“这要出事,比卖药材出事还大呀!哥,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哎呀,没事,你想想,咱们光卖子弹,不卖枪不就完事了嘛,半年左右整一回,谁敢查你和问中啊!”
高尚男没吱声,想了一会儿:“上哪整子弹去?”
“子弹的事归我,带出城去归你,得钱后你管理,哥仗义吧?”高一升笑呵呵地看着高尚男。
“好,就卖子弹,不过要加倍小心,你说爸也没借我啥光,倒把自己家的地和矿都给日本人了,这日本人嫁的!”高尚男还来劲了。
高一升想了想:“也是呀,这才几年呐?当初上学时的想法全变了,你还行,快当妈妈了。”
高尚男很得意:“你这个当大舅的,得准备钱啦!”
“哎呀,这么早就让他大舅准备钱,想给儿子定娃娃亲呀?”高一升和妹妹说起笑话来。
山口纪子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日军司令部门前,看见日军在站岗,看见跨斗摩托进进出出。恍惚间,她似乎又走在沈阳的大街上,眼泪随之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