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微笑着接过吉他,说:“指点倒是不敢,不过我用吉他弹卡农另有体会,你可以试着用心感受一下。”
李山山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地仔细打量女孩了,但是女孩并不看他,拿起吉他,姿势和李山山一样。
她那洁白浑圆的修长手指轻轻地在吉他弦上一扫,一连串的音符便飘了出来。
女孩走的也是安静的风格,听不出有别的杂音,很纯净,很宁静,听着听着,心灵就有放松的感觉,李山山闭起眼睛,用心来听起来。女孩弹奏的手法娴熟,调子音符在转换之间连贯无滞感。李山山不得不承认,相比起他那夹杂着有杂质而且不准的音色来,确实是好听了很多很多。
一小节过后,李山山睁开眼睛,看着正在用心弹着吉他的女孩,夏天强烈的午后太阳,从葱郁的树叶空隙中透了下来,落在女孩的身上,女孩的身体上如同是散发了一圈圈的光晕。
光洁无瑕的白嫩脸庞,更显神圣,长长的睫毛不时地一张一合,圆润的下巴随着音乐节奏的变化,微微一下一下地点动,那红润的嘴唇,让李山山看得挪不开视线。
女孩演奏完一曲,李山山没发应过来,还在痴痴地望着人家的脸蛋。
女孩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发现李山山直直地看着她而生气,笑着说:“我弹得怎么样,还过得去吧。”
李山山清醒过来,暗骂自己的花痴,回答女孩说:“如果说你弹得过不去的话,凭我那几下三脚猫功夫,就要无地自容了。没有想到你的年纪不大,吉他却是弹得这么好。”
女孩说放下吉他,说:“我弹得也不够好,能有现在这样的水平,也是由专业的人士教授的。倒是你,根本就看不出来你是玩乐器的啊,你是从哪里学会弹吉他的?”
李山山语塞,记忆中自己几年之后就是在这间学校,跟安老师学的吉他,难道要跟她说自己是从记忆中学得的?看来只有编故事了。
李山山呵呵了两下,说:“我有一个朋友也会弹吉他,我很喜欢吉他,所以就跟着他学了。”
女孩纯净的眼神看着李山山,意思是很明显的不信,下意识的李山山就想躲开,心里忽然想起:“不能躲啊,一躲开不就是说自己心虚了吗?”
李山山装作认真,也看着女孩的眼睛,女孩笑了起来,语气却是已经疏远了许多,说:“你说谎的水平也很高嘛,你不想说就算了,没人强迫你说。你不是要去推销你的产品吗?怎么还在这里和我聊天?”
女孩已经下逐客令了,可能是李山山的不诚实让她不喜欢,李山山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讪讪地说:“他们都还在上课,我找不到人来推销啊。所以我才会到这后面等着他们下课,才会这么巧遇到你。”
女孩“嗯”了下,不再说话了,李山山有点不知所措,他不舍得离开她,但是看样子,十秒钟之内他不自觉离开的话,女孩就会自己离开。
他定了定心神,说:“我去那边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么快下课,打扰你了,不好意思。”
女孩低头拨弄着吉他,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李山山心里沉甸甸的,想对她解释,又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说起,凝视了她一会,像是要把她记在心里,然后转身离开了女孩。
他知道,这时候的她已经在心里疏远了自己,现在无论做什么都不好,还有可能会得到相反的效果,不如等以后再相遇,假如两人还有缘相遇的话。
李山山走得远了,回到了琴房这边,这里太阳已经有点倾斜了,琴房的墙角下开始有了阴影,李山山心情惆怅,站在窗边,看着安老师在讲课,脑子里乱糟糟的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黑板上画有乐谱,安老师指着一个音符,张开嘴巴发出一个调子,学生们跟着安老师来发音调,然后安老师再讲解这个音符的意思,音符长短又是个怎么的理解法。
偶尔安老师看到了李山山,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过去了,在大学里,蹭课听不少,蹭课的学生越多,授课的老师教授们越是高兴,因为这证明了他们的课很是受学生的欢迎,自己的名气也将会慢慢传开来。
安老师可能讲课好久了,就让学生们休息一会儿,对着站在窗外的李山山说:“外面的那位同学,听了那么久课,有没有听懂老师在讲什么?”
琴房里的十几个学生“哗”的一下全部回过头来看李山山,正想躲闪的李山山被安老师打个措手不及,只好顶着十几双的眼睛的注视,硬着头皮隔着窗说:“安老师你好,我才站了没多久,只听懂了老师讲的一小部份。”
安老师好奇地问李山山:“你认识我?我怎么好象没见过你的,你是哪个班的?”
李山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我不是艺术学校的学生啦,不过我见过安老师,知道安老师的音乐课,可能安老师见过的学生太多了吧,没有留意到我。”
安老师一想,这也是有可能的,就说:“放假了还有学生过来蹭课,很是少有啊,同学你别站在外面了,外面太阳大,气温高,进来教室说话。”
李山山听了安老师的话很高兴,琴房可不是随便能进的,不过老师叫进来的话就不同了,绕着墙壁走了个半圈,来到琴房门口。
李山山没有立即进去,就站在琴房门口对安老师说:“安老师好。”
又对坐着的学生说:“大家好。”
安老师点点头,走到李山山面前,说:“同学很有礼貌啊,你是哪个学校的?大热天还背着个背包,不怕热啊。”
怎么不让我进去里面坐着再问?李山山心里想,脸上却是很正经地回答:“安老师,我是县一中的学生,初三刚刚毕业没几天,这个背包是我的装备呢,里面装着很多东西。”
安老师刚刚宣布了自由活动,但是老师还没走呢,学生哪敢自由活动?都坐在座位上,看着安老和门口的李山山两人的对话,李山山好在刚刚已经被众多眼睛注视过,近期内已经是免疫了,还算能头脑清醒地回答安老师。
安老师听了李山山的回答,说:“你才初三毕业,那来艺术学校做什么?你最少也得高中毕业后再来吧。”
李山山又露出了招牌傻笑,说:“我到艺术学校来是来做推销的,安老师你看我这个背包,推销的产品就和它差不多。”
拿出为数不多的彩色宣传单,递给安老师,说:“就是这种,县轻工纺刚生产的新产品,人性化的设计,质量有保证,款式新颖,形象高雅,又有多功能的作用,它不管是远行还是就近游玩可以做行李包,就是和我现在一样,里面装水和物品,还可以装食物。”
“也可以在上街的时候带着它,最主要的是,它背着很方便。”
安老师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显然是对李山山的言行很不满意,便她还是拿过传单来看了,说:“这位同学,学生是以学习以主的一个群体,像你这样的就不行了,好好的一个中学生哪能去做推销呢,学习还要不要了?”
李山山心里听了暗暗叫苦,推个销而已,怎么就这么的不受欢迎呢?他不理解当时老师对学生的情感,大多数都是关心、包容和恨铁不成钢,要不然就不会有那让无数差生痛恨的“家访”存在了。
等到了物欲横流的时候,有的老师才会慢慢变质,变得功利。
而所谓的勤工俭学,在安老师看来,最少也是在大学期间才能做的事,她看到一个中学生也搞这个“勤工俭学”,她心里不高兴也是有道理的。
李山山心思急转,想着怎么回答安老师的话,他说:“安老师说得很对,学生就应该以学习为主,所以我在上学的时候都是心无旁骛地学习的。也就是现在放假了,才有机会出来走一走,看一看县城的变化。我这次出来推销产品,也是得到家长的同意的,他们也认为学习是重要,社会活动也同样重要,不能一味的做书呆子。”
当下的学校经常有“死读书,读死书”的说法,但由李山山这样情况下说出来,安老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什么时候初中生也能把读书理解得这样透彻了?给人听上去有一种油腔滑调的滑稽感,像是为反驳而反驳找的理由,偏偏眼前的李山山满脸的诚恳,又说得很认真,让人不得不相信。
安老师盯了李山山好一会儿,李山山用很坦然的眼光对视着,眼睛还一眨一眨的卖萌,表示自己的无辜。
安老师“哼”了声,说:“就相信你一次,我们现在是休息时间,你想要怎么推销产品的,赶紧推销,等下我们还要上课。”
李山山给安老师鞠了个一百七十度的躬,说:“谢谢安老师。”
把背包放在前面一个学生的桌面上,把彩色的宣传单全部拿出来,一人一张发给他们,说:“各位哥哥姐姐,占用你们一点时间,不好意思。这个是县里轻工纺新生产出来的,非常时尚的产品,如果谁有兴趣可以去看一看。”
在琴房上课的学生不多,人手发一张还有剩余有几张,李山山不敢再多说话,把它放回背包,跟安老师再次说声谢谢。
正准备离开时,琴房进来了两个人,前头那个应该也是老师,她和安老师打了招呼,后面这一个,当李山山看清楚了是谁时,不由得吃了一惊,低声朝她喊着:“苏婷婷!”
苏婷婷是一班的英语代表,白肤、圆润、高挑,反正很漂亮,堪称班花,有传言说她还是排名前十的校花,不过李山山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些,这些也是听蓝志坚那个大嘴巴说的。
这是还是李山山第一次在外面看到她。
苏婷婷听到有人叫她,正纳闷,因为她也是刚来,在这学校不认识谁,看到是李山山,也是很惊讶,问他:“李山山,你怎么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