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灵鱼眉头大皱,也不会理身边的李治,疾步走到屋内,只见陈政君正抱着自己的妹妹在嚎啕大哭。以往的陈政君即便是哭,也是梨花带雨,怯怯弱弱,让人忍不住想要向前细语安慰。可是现在她却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声音从胸腔中透出,直刺耳膜,于市井泼妇无异!
随后赶来的李治见状也是大惊,赶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这成何体统?”
“体统?”陈政君抬起头,眼睛血红的看着李治,大声吼道:“我还要什么体统,我妹妹都让人打成痴儿了!”说完她指着傅灵鱼狠声道:“你仰仗权势,私虐大臣之女,我陈家与你不共戴天!”
此时,陈平君突然转过头来,眼睛中已经没有任何神彩,只知道傻笑。
这并不是普通人能够装的出来的!
傅灵鱼大惊,在李治来之前她还亲自过来探望,虽说当时陈政君有些异样,可是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想到这里,她冷笑着说道:“你们姐妹还想要讹诈我不成,我傅灵鱼敢作敢当,是我做的我一定会承认,不是我做的,你们也休想加诸到我的头上!”
李治对傅灵鱼十分了解,他也觉得傅灵鱼不会做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按照她的性子可能会直接杀了陈平君,但是像这样把人弄得痴傻却不是她的手段。
“你也先别着急,平君说不定只是受惊过度,赶紧回宫,让太医看看!”李治对陈政君柔声说道。
陈政君临走之前狠狠的瞪了傅灵鱼一眼,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胆怯。
傅灵鱼武艺出众,功力深厚,一看到陈平君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十有八九是真的傻了!可问题这并不是她干的,难道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她就变傻了?
“回王爷话,属下守护陈二小姐没有片刻分心,敢以性命担保!”看守陈平君的侍卫头领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坚毅的面庞没有一点迟疑。
傅灵鱼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然后长舒一口气,皱着眉头说道:“真他妈的怪了,难不成还见鬼了!”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原本朝中文臣就对她颇有非议,尤其是为了辅助李治登基,死在她手上的皇子皇孙不可胜数。现在殷商刚刚安定不久,她就私自强掳宰相之女,并且把她弄成一个傻子。别说是旁人,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傅灵鱼静静的坐在王位上,内心却已经波涛汹涌,李伏羲现在守在皇宫外,一有陈平君的消息她也能很快知道。现在只希望那个死丫头没事,否则可真就有些麻烦!
“小鱼儿,你也别太担心,到时候我亲自去看看,说不定能够医治!”凰凛轻飘飘的来到王位旁,柔声说道。
“哎,即便是师父有这种通天本领,我在朝堂之上也得饱受攻讦,关键是民心啊!这件事不地道,太让人寒心啦!她怎么说傻就傻了呢!”傅灵鱼无奈的摇摇头,然后看着房顶,默然不语。
这个时候凰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心里却还有些高兴,在他想来,傅灵鱼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好,免得最后徒增伤感!
额头上的红痣如同血液一般明亮,加上身后的翩翩白发,一颦一笑都是天上谪仙,让人赞叹不已。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傅灵鱼已经没有心思去欣赏自己师父的无双面容。
过了好一会儿,李伏羲面色凝重的来到大殿,还没有等到他开口,傅灵鱼就抢先问道:“不仅傻了,还傻得很厉害是不是?”
李伏羲点点头,想要开口安稳一下自家主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是一个武人,让他冲锋陷阵,自然是能以一敌百,可是让他说那些婉转巧妙的言语,可就难为死他了!
“主人还是要早作打算才是!”最终也只是憋出这么一句废话来!
傅灵鱼点点头,有些颓然的闭上双眼,散漫的倚靠着座椅,没有再说些什么!
这是无解的死胡同!她已经能够想象的到明日朝堂上,关于她的奏章肯定会堆满李治的桌子!
皇宫,锦绣阁。
来往的太监宫女都是行色匆匆,面色拘谨,唯恐因为自己出现纰漏。门外,几乎所有的太医都聚集到这里,不过能够站在屋里的也仅是寥寥数人罢了。
院正李九震自然是其中之一,摇头说道:“眼神涣散,脉搏躁动,上浮木而下行水,请皇上恕罪!”
李治听后有些厌恶的摆摆手,示意李九震赶紧出去,可是还不等老院正抬腿,又接着问道:“平君是因何成了这番模样,你可能看的出来?”
听到这句话,在床上抱着痴傻妹妹的陈平君悄悄地低下了头,两只手臂绷得紧紧的。李九震是当世名医,尤其擅长针灸之术,如果被他看出来是有人做了手脚,那就麻烦了!
李九震个子不高,面容青叟,年近七十,一双眼睛还是炯炯有神,他低着头,想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正常人突然变得痴傻,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受了巨大的刺激,二是有人做了手脚!”
“哦,你说人力可以使人变成这个样子?”李治挑了挑眉毛问道。
李九震强行按住自己发抖的手臂说道:“用药物或者金针刺穴是有可能的,只不过这种狠毒的法子早已经失传多年,老陈也只是在医书中见过。”老家伙其实是在说假话,依他的施针功力,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可是现在这并不是一件值得显摆的事情,试想一下自己的主治医师可以轻易的把你变成一个傻子,换做是谁都不会心安的!
“那也就说,可能有人会这种针法?”李治轻声问道。
“是,陛下!”李九震躬身说道,不再多言。走出锦绣阁,站在门外的太医们都围了过来,询问着里面的情形,李九震把大体情况说了一下,便带着徒弟回了太医院。
刚进门,李九震就把徒弟打发了出去,然后匆忙关上房门,长舒一口气,他的手还在发抖。刚才在给陈平君把脉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确定她是被人用银针刺脑所致,他甚至知道具体刺在哪里!他敢保证那个位置定然有一个细小的肉眼难以分辨的针孔。但是他却不敢明言,这种事不是他这个级别能够参与的。
祸从口出,病从口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