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了!我们常常见面,在梦里在现实生活中,都见面,他关心我,他爱护我,他爱我!你为什么不走开,为什么老缠着他不放,你了解他多少?你能给他多少?他不爱你,他早就不爱你了!你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苦地活着,你若是对我还有一点同学之情,就走开,就从我们的世界中走开,走的远远的,离开施小君,让他只有我。”她歇斯底里地喊叫。
“他是我的男朋友。请你走开,请你离我们远点。”
“算了吧,毕业后你去了哪里,他在哪里,你知道吗?他没钱了生病了想到的是我,是我!他没钱了,我给他寄钱,他生病了,我来看他,照顾他,那时候你在哪里?那时候根本没有你!我请你走开,别再像个鬼魂一样跟着施小君,离我们远点。”
我大梦一场,醍醐灌顶般醒来。眼泪不听使唤地流下来,强烈的羞辱感让我死了一般,杨惠走下了窗台,立在我面前,那眼神充满了仇恨,突然她挥手一抽,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我脸上,“你去死吧你!”
——她打我?凭什么?!从大学以来施小君的女朋友一直是我,她凭什么理直气壮。我强压心里的羞辱,在最后一关无论如何也要咬住我仅存的自尊,我狠狠地还击了她:“我跟施小君一直在一起,从头至尾自始自终!让你的单相思见鬼去吧,你的自私、狭隘、冷漠和一意孤行,注定了你一直孤独,你不会有朋友,也不会有真正爱的你,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怎么去爱,你才去死吧!”
我手挥了起来,正准备听它拍在她白晳的脸上那一声清脆的“啪”……我的手,被抓住了。回头一看,施小君正对我怒目而视,从来没见他如此凶过。
施小君:“你干什么!她是病人,你居然叫你的老同学老朋友去死!你……你还是不是人,你还有没有人性,你简直不可理喻!”
杨惠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哭。施小君没有理我,他拉起杨惠安慰她:“没人可以伤害你了,你那个朋友今天已经被公安局找到,他什么都承认了,都是他制造的陷阱……在夜总会见到你那次,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杨惠哭泣着:“刚开始他只是说合作投资做酒吧这一行,谁知道大半年时间转来转去,每天都是他带着我吃吃喝喝,我……被骗了。”杨惠倒在施小君身上哭个不停:“我人财两空了,什么都没了,我不敢回家,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施小君把鸡汤端出来,一口一口喂给她喝。我成了多余的人。
我满眼是泪水:“施小君!”
施小君根本不理我,连脸都不转过来:“你先回去吧。把家里收拾一下,杨惠出院了,要在我们家里养一段时间再送她回湖北。”
什么意思?
“施小君,我在外面等你,有话跟你说。”
半小时后,施小君出来了,一脸的不高兴。
我挑明了说:“施小君,你不如直接娶她回家好了,我走!你们一个没娶一个没嫁,正好挑个良辰吉日把事办了,犯不着老把我夹在中间。”
“你这是人话吗?”
“不是人话,那你教我做人!总之她来,我走!”
“她朋友破产了,跟人串通好把她弄去做三陪,我赶去救她时,她正从三楼跳下来……”
“跳下来怎么腿还没断?这种苦肉计只会用来骗你跟三岁小孩。”
“林小丹!……你觉得她犯得着吗?骗什么?同情?谁会拿生命开玩笑去骗得一个同情?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你被嫉妒烧坏了脑子了吧!”
“……好,你做的好,英雄救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记住一点,一个人缺乏了善良,她什么都不是!”
“是,全世界就你施小君最善良。”
施小君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空旷的地上,大串大串的眼泪流个不停。趁着一阵风起,我甩着头大喊:“啊!”
五
杨惠不同意把她的事告诉她的父母。一周后,杨惠住进了我和施小君的家。在施小君面前,她总是表现与我的交好,面带微笑的夸奖我做的饭菜,哪怕偶尔做得并不好吃,她也总是耐心地告诉我处理菜肴的良方,不过,我不得不承认,她在这方面是个好手,等她渐渐恢复了体力,我和施小君回到家,总能吃到高级烹饪技术下的家常菜。
可是,施小君若是出了差,或哪天不在家时,这里就成了我和杨惠的争吵地,这种争吵在任何时候因为任何事都有可能暴发,但,只要施小君回来,这个家里又恢复一片平静。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崩溃的。杨惠在的日子,我跟施小君的床上亲昵也宣告中断,我偷偷挑逗过他,但他完全起不来,就像霜降后的茄瓜。我和施小君的夜间争吵也在升温,围绕的问题始终是:杨惠。
快一个月了,杨惠也该走了。
那****在上班时意外晕倒,上医院检查又没什么问题,最近是杨惠做饭菜,她也常常当着施小君的面给我们都泡上一杯绿茶,我很怀疑她会不会对我下毒。我把这事告诉了潘小凡,她立即回复:“她就是这种人!快叫她走!再留她,你哪天死都不知道。”
我害怕了,我这回真的害怕了。我郑重跟施小君提出来,让杨惠回去。
施小君:“杨惠说了,她需要在这里找份工作。”
“那跟我们无关。”
“找到工作前,还让她暂时住这里吧,不然,一个女的能去哪住?她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出去也容易被骗。”
我火起:“行,那你的意思最好的办法就是三人一个屋子,我们上班,她做饭。”
施小君居然还笑:“人家的饭做得挺好吃的,比你能干多了,反正你也老嫌没人干家务活。”
“她是女人,不是保姆,她的目标是翻身做主人而不是当佣人。”
“你又来了!”
“施小君!你为什么不让我走了算了……分手吧,我受不了了。”
“你又来了!人家只是暂住。”
杨惠就这么折磨着我,用她特有的友情方式折磨着我,像当初给我钱、给我物、给我信任一样,她的窥视、她的诱惑、她的百变在我的生活中简直无孔不入,她就是个妖魔!我以为和施小君走过了风风雨雨接下来要又见彩虹,结果转身遇到大海的无情漩涡。
施小君到底是怎么想的?爱与不爱没有中间路可走,若我是男人,我也巴不得身边的女人永远不走,我是个向往快乐的人,我的世界应当充满阳光,像这种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关系,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坚持下去!我约他出来谈谈。我算了算,今天是杨惠住在我们这里第三十天,就算是生了孩子坐月子调养身体,这会儿也该出月子了,杨惠天天说去找工作,可是哪天我们回去,她都做好了满桌子施小君爱吃的菜,这说明啥?单糊弄我吗?三个人里,单把我当傻子?我要在今天向施小君提出我爱情最后宣言。
走出公司,雨下大了,我撑着伞,裹了件那年去西藏时买的彩色大披风,风吹过头发,我闻到了冬天的气息,我郑重地想过,如果这个冬天成为不了我和施小君的冬天,那就让我一个人走在冬天的单行道上,像欧阳说的那样:每一份爱情有开始就有结束。
“施小君,我们谈谈。”
“这不一切正常嘛,怎么又要谈谈,怕了你了,中午一起吃饭吧。”
……地方是他定的——醉八仙抄手店。中午时分,施小君来了。第一眼望上去,施小君就没有重视这次谈话,手指夹了支烟,还以为这只是跟平常一样简单的吃饭。他定的地方,我一看就知道错了,什么“醉八仙抄手店”,这地方全是他的熟人,不是朋友就是同事,几十来方的小地方,中午这时间段不到十分钟就聚来了几十个人,我和他就夹在一条长桌子的中间两位置,杂音很多,很吵,我们的谈话从一开始就转向了滑稽、可笑。
我神情严肃,声音低沉:“我们三个人,是谁在做小丑?我吗?”
店伙计一口四川咶像米线一样飞过来:“三个猪耳朵嘞,让一让,泼了麻辣子油,正宗的四川味。”
施小君拦住他:“一个是我的猪耳朵。”
他同事大笑:“给我,给我,我就吃你的猪耳朵,有嚼头,还带骚味。”
“做人不能像她那样的,哪有住在朋友家里不走的……不能搞雀占鸠巢。”
施小君嚼着猪耳朵,一嘴油沫:“雀占什么?你文学水平有提高呀。小二子!我的涝糟蛋呢,还有卤茄瓜,我女朋友最爱吃了,快上。”
“这种事只有她能干得出来,你是怎么想的?你的态度决定一切,我不能继续妥协。”不断有人打电话给他,“喂……”、“喂……”,我快疯了,我不得不时时拍打他:“喂,听我说了没?……你能不能听我好好说。”
等他接完电话回来,直愣愣的我面对他一时忘记了要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雀占什么?”
有人打浑“小雀儿占酒槽,就是好不容易酿好的酒被一只小鸟偷吃了,这不算什么事。大度点,能吃多少”“那不是这个事,那是出了家庭问题了,这都听不懂,白瞎。”“施小君就是惹女人喜欢,他的女客户最多,干脆自己开公司得了”“他女朋友跟他正闹呢,你想人家分手啊?”“这种事嘚自己想得通……”
我一拍筷子:“喂!你们能不能高尚点?”
店伙计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从厨房跑出来:“啊?莫事?谁叫我名字?谁啊?不是有人高尚。”吃中餐的人面面相觑,店伙计指着自己鼻子说:“……我,叫刘高尚。”
哄堂大笑,我拿起包走了,施小君伸手来抓:“你不吃啦?”我两眼含泪,狠狠地说:“施小君,我们分手!你不搬,我搬,她不走,我走!
晚上,施小君加班,杨惠不在家。桌上摆着她的手机,一条短信写着:“你在不在等我?”发短信的是个佰生的名字。潜意识告诉我:他就是施小君。
5真爱没有天涯
一
陪他俩这么玩下去还有什么意思?我一边打着包,一边听着潘小凡劝告:“难道你把那房子留给他们俩?你傻呀!算了,你在外面转一圈就回去吧,想办法赶走她就是了。”
“我已经转了好几圈,刚刚才回。”
敲门声响起,开门一看,是个似曾相识的妇女,虽然满面风尘但不失风度,问她找谁,她说找杨惠,我快速搜索记忆,画面停在大学的某个时刻,骤然惊醒——她是杨惠的妈妈。
“……你是阿姨?”
她的态度很不友好:“你就是杨惠的那个女同学?”
她进了门,果然把包往沙发一扔,冷眼瞅着我,我本想倒上茶水,但家里没热水,只能现烧,“阿姨,真对不起,我去烧壶开水,很快给您冲杯茶。”她转身进了我的房间,这人怎么这样?刚来就到处乱转的。我捉摸着她来干什么呢?是杨惠叫她来的吗?
“阿姨,杨惠的病都好了,没事了,你特意来接她的吧?”
“她……病了?啥病?”
“她没跟你说?”我一转身,她妈像个幽灵似得站在我身后,着实吓了一跳,这母女俩怎么都一个毛病。
“你是不是林小丹?”她那表情像是我犯了多大的事,作罪犯科?兴师问罪?
“阿姨,你不坐坐?刚下火车吧?”
突然,大门被猛然推开,杨惠回来了,一向悠闲惯了的脸难得出现如此紧张和惶恐,母女相见,也不问候,当场就吵,你来我往的,也不知道吵了些啥,全是她们的家乡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就只听见“林小丹”和“施小君”这两名字像炒豆子似得在她俩嘴巴里炒了个烂熟,我一时辩不清。
我依然忍受。
水开了,趁她俩在吵架的间隙,我泡好了杯茶给杨惠的妈妈,她回头一瞪,甩了茶杯,那茶杯在地上翻滚了几番,把持不住,终于四下破碎开来,我还在惊讶中,杨惠的妈妈又一巴掌扇了过来……
我是林小丹,我不是什么地老鼠!“你……”
杨惠扑了过来:“别生气,别生气,我妈妈什么都不知道。
“你妈不知道什么!你对她瞒了些什么!”
“总之,求你了,别说,什么都别说!都是我的错好了,我会让我妈走的。”
“不,是你们都走,你跟你妈都从我这里滚开,滚!滚啊!”
“她还叫你滚,你怎么不走!你凭什么不走!”她妈妈听我这么一说,将我一推,我差点一脚踏空,手一推,那一壶的开水翻倒,只听杨惠一声惨叫,全撒在她身上了,这烧到100度的沸水,渗进沸水的冬裙一时扯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