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卫彬嘴角一翘，“苻睿现在还没有儿子，他一死，他的势力就会土崩瓦解，愿意投效的呢，就收为己用，不愿意的呢，就立即诛杀！”
卫彬虽然身体很是虚弱，可是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炯炯有神，神态坚定无比，让苻宏心里颇为敬佩。
可是苻宏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叔，如果这样的话，这兄弟相残的污名，可就逃不掉了！”
“你怕这个？”卫彬微微欠身，“陛下，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你能坐稳天王的位置，日后千秋万代的史书会怎么写你，不还是你说了算吗？”
这话说的苻宏颇为心动，可是，他又说道：“这一次，恐怕苻睿会和段业搅在一起，事情可就难办了，很难理清楚啊！”
“怕什么呢？”卫彬轻轻说道：“想不透彻该怎么做，就快刀斩乱麻，这永远是最直接的，不是吗？“
苻宏听了，轻轻点头。
“那么就做吧！”卫彬知道，苻宏心里还是有顾虑，有的时候，自己替他做决定，可能是更好的办法！‘
”那就干吧！“
……
苻睿的回城，也让长安城陷入了骚动，可是这一次，由于赶上巧了，苻宏之前已经有旨意，要求段业今晚入宫接受敕封，同时弟弟苻睿也回来，所以干脆两件事情合为一件，这样做起事情来，也方便的多，不是么？
段业接到了宫里的通知后，微微笑道：”这个苻宏啊，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省钱呢，呵呵呵，连一顿饭钱都要省。“
崔浩笑了笑，道：”这可是债啊！大人你要记住，记得跟他讨啊！“
这个时候，刘亿如走过来，说道：”你们就别贫嘴了，今晚，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段业回头，深情的看了刘亿如一眼，道：”如姐，今晚你的担子也很重啊！“
”你放心！“刘亿如反手握住段业的手，道：”其实大人，您今晚以身犯险，奴家以一个女人的角色，其实不赞成的，因为这的确是危险的事情，可是作为下属，奴家却支持大人您的一切行动！“
”放心吧！我保证，我一定活着回来！”段业说道。
说完，段业回头，看着崔浩，道：“小崔，咱们还有什么没有准备好的吗？”
“都已经准备好了！”崔浩信心满满的说道。
“那么好！我们入宫！”段业大手一挥，阔步走了出去。
……
终于，长安城的城墙出现在了视线内，苻睿勒住马缰，看了看那雄伟的城郭，眼睛有点湿润。
他离开了这么久，终于回来了！而现在的他，不在是那个野心勃勃却被人认为根本就没啥能耐的王子了！现在的他，手上有军队，身上有战功，幕府有人才，可以说也是天下瞩目的人了！
现在的他，对于那把椅子，已经真的是可望也可即了，这一次自己回来，就是要堂堂正正的拿走这把本来就属于自己的椅子！
恰好这个时候，远处一骑飞驰而来，苻睿眯着眼睛看了看，还没看清呢，身边的亲兵视力却是很好，忙说道：“大王，那是楚先生！”
楚瑜如今是苻睿的第一谋主，苻睿经常说，如果没有楚瑜，就没有自己的今天，因此苻睿集团上上下下对于楚瑜都是非常尊重，从来是称呼先生而不名。
看着自己的谋士回来，苻睿也非常高兴，忙挥舞着马鞭向他示意。
眨眼之间，楚瑜就已经来到了苻睿身边，刚要下马行礼，苻睿马上道：“先生，此时乃是非常时刻，不必行礼。”
可是楚瑜还是坚持在马上做了个长揖。而苻睿也有点心急，忙问道：“怎么样？段业答应了吗？”
原来，在他们行动之前，楚瑜力主苻睿要和正在长安的段业结盟合作。那段业如今声望卓于天下，苻睿肯定是听过，虽然很多传言把段业说的无所不能，这些事情苻睿是不信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段业白手起家拿下了凉州，这是事实，单单是这一点，楚瑜已经很佩服了。
现在苻睿的主要任务，就是对付自己的好哥哥苻宏，那么多一个盟友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事。所以当楚瑜提出来的时候，苻睿也就允了。
可是本来，苻睿也就想随便派个使者去就行，却是没有想到，楚瑜坚持要自己亲自去，而且还说了种种之理由，这些理由，有些呢自然是大有道理，但是有的，苻睿就觉得这楚瑜有些小题大做了。
但是既然他坚持，苻睿也就允了。如今楚瑜回来了，对于这个深受自己信任的谋士，苻睿还是很想知道他的成功。
“段业同意合作。”楚瑜轻轻说道。
“好！”苻睿大喜，“如此一来，何愁大事不成，我……”
“不过殿下！”楚瑜却罕见的，略带失礼的打断了苻睿，“殿下，在下必须要说的是，那段业比我们想的要强？”
“怎么说？”
“其一，在下亲自见了他的人，此人算得上雄才大略，雅量高致，坊间很多传言，其实不是夸大，而是还不足！”
“这……不至于吧。”苻睿说道，“他再厉害，过去也不过是个参军，听说当初，他是参军的时候头几年表现也很平庸，此人能够趁势而起，其实很大程度也是我父王在淝水之战败得太惨，而他胆子大，押对了宝，又靠着吕光给他遮风挡雨，他自己只是坐享其成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啊殿下！“楚瑜接着说道，”殿下，那段业开始是参军，无一兵一卒，他从零开始，组建自己的嫡系，引进新的武器，收买，利诱，威逼各种力量为自己所用，挑拨吕光诸子的关系，结好河西各部族，区区一年多，就取吕光而代之。那个时候凉州可是没有受到中原的波及，在那里的一切，都是要靠着自己的本事，却是没有半点侥幸啊！“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楚瑜这么夸段业，苻睿心里有点不舒服，他略有不耐的说道，”好了，既然你这么说，本王当然是信的！不过，这天底下没有白给的好事儿，你且说说，那段业要求本王给他什么呀？“
”大王，段业的凉州非常富饶，此人又善于经营，如今凉州可以说是富甲天下，所以他不要钱。“
”那要女人了？“苻睿眼睛一亮。
”这个……恐怕也不必。“楚瑜说道，“在下这次看见过了段业的女眷，也算如花照水，明艳不可方物，这些日子他又和翠云阁的明月姑娘勾搭上了，据说还取了红丸赎了身，如今这明月已经是他的禁脔了！”
“什么？明月！”苻睿愤愤的说道，“居然是他把明月抢走了？”
原来，这苻睿当时，也是明月的粉丝的一员，也一直想着能够抱得美人归，可是那个时候，自己好面子，不想被人说自己是靠着王子的身份强迫人家，一直想靠着自己的魅力征服她。
可是不巧，自己必须要带兵出征平叛，这是一个难得的掌握兵权的时候，自己肯定不能放弃。美人和江山比，毕竟还是江山重要。
而且那个时候，苻睿也有着强烈的自信，那明月，除了自己，谁也抢不走！
可是偏偏，现在还是被抢走了！还是这个段业！
楚瑜看见苻睿神色愤愤不平，忙说道：“大王，切不可为一女子而乱了心防！”
苻睿惊讶而略带恼怒的看了楚瑜一眼，却发现楚瑜的眼光清澈，神色淡定，很明显，他是真的对自己好啊。
“罢了！”楚瑜摆摆手，“既然不要金帛子女，难道是封官加爵？呵呵呵，这个么，倒是很容易，可是那段业能够打下这么大的基业，能是个糊涂人？这乱世里，金口玉言也好，加官进爵也罢，那都是虚的，屁用不顶，他想当官，丞相大将军随便他当，他想封爵，给他个亲王都不是不行，可是他会要么？”
“那自然不会。”楚瑜说道，”他要的是土地！“
”土地？“苻睿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要求孤王裂土以酬？“
”是！“
”嘶“，苻睿深吸了口气，显然，他在压抑自己的情绪，”那么他要几座城池？“
”……“
”怎么，他要的很多，让先生为难了？“苻睿见楚瑜神色不好看，心里更是生疑。
”他……要的实在很多！“
”多一点就多一点吧，反正只是暂时给他！“苻睿无所谓的说道，”那我就答应她了吧！“
”等等！“楚瑜忙道。
”怎么？有问题？”苻睿有些意外。
“大王，您还是看看吧。”楚瑜从怀里取出一份地图来，“这就是段业的要求！大王，您入宫不同意，我们靠自己，其实也足够能够成功！“
……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把天上的星光几乎都遮住了。
长安城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也非常暖和，而且这些日子，官府对于长安城的管制也松了许多，所以他们也都纷纷上街来溜达，正好，今儿可是夜市的日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