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便说吧。”等她说完,老太君那儿都该急死了。
兰瓷才意识到自己这儿几句多嘴,就要误了君柒的事儿了,赶紧侧开身子,绿霜也跟在君柒后面,三人一同朝老太君的院子走。
兰瓷跟在后头,一路上话都是没停过,那平安符,便也一直在她手里握着。
“小姐有所不知,三夫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府上山上香祈福,是以,三夫人求来的平安符,定是十分好的,而且这平安符,可香,戴在身上都会有股幽香,从前就在三夫人身上闻到过。”兰瓷说罢又是嗅了嗅。
君柒在这方面,还真是未曾细心,这会儿嗅了嗅,味道的确香,不过,她却皱起了眉,这味道,不知是她有心去闻了的原因,还是别的原因,嗅着总觉得有些难受,不愿多闻,便用手推开了兰瓷的手。
“喜欢便拿着把,你家小姐命厚,不需要平安符。”
兰瓷听了,高兴坏了,宝贝儿似的将那平安符放进怀里,双眼都是发亮了,不知为何,这俏丽的脸颊也是绯红绯红的。
绿霜好像洞悉了什么似的,靠近了君柒几步,凑在她身边道,“小姐啊,我看兰瓷十有八九是心里有人了。”
绿霜说的又不轻,兰瓷当然听得到,娇慎地跺了跺脚,脸面却是更红了,扭头不理会绿霜的话,贴着君柒在她另一边走着。
君柒看着两个丫头,抿唇浅笑,记得初见时,兰瓷还是那个沉稳冷淡的丫头,因着看中她身上那份安沉,才是选了她做自己的贴身婢子,而把原先的红浮与绿霜给分开了,想不到现在兰瓷的性子,比之原先,可是活泼许多。
绿霜对着君柒还是小心翼翼的,估计君柒原先的那句,她与红浮她只留一个在身边印象深刻,才不敢过于造次了。
这么说笑着,走路也不敢懈怠,不多时,便是到了老太君的青灯居。
人还未到青灯居里,就在外头便是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吵闹声,君柒拦住两个丫头,站在青灯居外面,也没让青灯居外面的小厮丫头进去禀报,“你这个逆子,逆子啊!这么多年不管君家不说,如今还要出家!你让我们这一大家子妇孺怎么办?”老太君在地上用力敲了敲她的拐杖,声音说着都是颤抖的,怕是气的不轻。
君柒等了一等,却是没听到君枫林的声音,仔细一想,也是能猜得出,君枫林定是站在那里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任由老太君责骂,不还口不还嘴,却也就是犟在那里。
君枫林不说话老太君便越是气不过,“你倒是说话啊!啊!说话啊!安安到现在还生死未卜,你却在府里闹着要出家?你,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你爹如此顶天立地的人,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窝囊废!你二弟三弟都比你好!”
接着,君柒便听到季芸惊呼了一声老夫人,再接着,便是瓷器落地发出的清脆响声,“莫不是那一日五丫头说了那些话,你这父亲的脸面过不去,便想逃避这一切了?”
沉默了一瞬后,老太君幽幽开口,那声音是爆发过后骤然下降的宁静,却是蓄势待发,里头充斥着暴风雨前的安宁。
“小姐?”兰瓷听着老太君的话,也是着急了,见自己小姐还沉着脸在外头听着,便开口问道,君柒没回她,直接抬腿,推开院子门,便看到里头屋子里,老太君被季芸姑姑扶着,地上跪着的正是她的酷爱读书的爹。
老太君正在气头上,哪有精力去看门口处,是以,也没看到君柒进来,倒是一直惦记着君柒的季芸姑姑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君柒,见到了君柒,季芸姑姑便像看到了救星似的,“五小姐!五小姐!”她一边拉着老太君,以防老太君做出什么事儿来,一边朝着门口喊。
她这一喊,老太君也是听到了,扭头一看是君柒来了,脸上与君枫林僵持着的神情也是缓了缓,却又立马指着地上跪着的君枫林,“无论你怎么说,我决计是不会答应的!”
说完,便一甩袖,季芸姑姑赶紧松开老太君,老太君撑着手中做装饰用的拐杖,便回了上座,嘴巴紧抿着。
君枫林想起来,毕竟在自己女儿面前跪着也是不太好看,但被老太君的一声厉声大喝给吓得又跪了回去,“跪着!文俟与文韬两兄弟不学好,净学些坏的,你这做爹的也是不管!占了大半的原因!如今还想两手一摊,什么也不管入佛门了,你倒是想的美,留下一大摊子给我们妇孺!”
老太君的声音不自觉地便有些刻薄,身体好了,喉咙也响了,气势便是相当足。
君枫林是一个字也回不了,只能不声不响地跪着。
“祖奶奶。”君柒路过君枫林时,在他身边停了下来,她声音清亮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也不娇气,“爹爹。”
君枫林没想到君柒会喊他似的,抬头看她的时候,神色里有些讶异,除了讶异外,还有些闪躲,看来,那一次君柒说得话,的确在他心里埋下了十分严重的影响。
君柒看到君枫林的脸色有些苍白,下巴上的胡须都没挂,胡茬子都露了出来,眼窝也有些黑,比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看去苍老许多,原本是个白净书生模样,现在便是落魄文人。
“女儿可助爹爹考取功名。”
君柒说给他的,便只有这一句。
这人心中执念很大,读了几十年的书,就是要考取功名,她那天的话对他的影响极大,否则也不会几日闭门不出,君家一年一次的年底家宴,都未曾参加,新年第一件事,便是来老太君这里要出家。
果不其然,君柒说出这话的时候,君枫林的眼睛刷的一下就是亮了,原本像是蒙上了一层死灰一般的眼睛,一下子如星光一样璀璨,眼底堆满了希冀,“怎,怎么相助?”
但看到君柒,想起这丫头不过是自己的女儿,过了年今天虚长也不过是十五岁,吃的饭还没他吃的盐多,又有什么办法,眸光中的亮光一下便又消了去,重新蒙上了尘灰。
君柒想了想,这大宇国新一次的文武官员大选就在今年的十月,也就是还有十个月,算算日子,也是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