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决定参加省团委组织的西部志愿者支教活动,就是到西部最艰苦的地方当两年的老师。周清从夏建国出事以后,一直感到生活没有目标,人生没有什么意义,她自己是一个无用的人。但是通过照顾张泽林,周清忽然感受到了自己对于别人的意义,她还能够做一些事情。那天张文滔送她回家以后,她认真思考了一下她的未来,恰好电视上正在播放一个关于西部志愿者的节目。那一刻,周清忽然想和这些西部志愿者一样,在自己年轻的时候,用两年的时间为自己的人生留下一段最宝贵的财富。周清报名参加了西部志愿者,准备到西部去支教。
很快,团省委的审核结果下来了,周清顺利地进入了西部志愿者支教的行列。过几天周清就要离开滨海远赴西部了。知道周清要离开家乡,远赴遥远的西部,周若雨放心不下,决定到滨海省城看看周清。但是,因为班上事情太多,课程没有人代,所以周若雨叫周嘉明无论如何要去一趟省城,为周清送别。
周嘉明来到省城后,给舒畅打了一个电话,好久没有见到老朋友,周嘉明对他分外想念。电话里,他们相约在滨海广场见了面。
“嘉明,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怎么也不上来看看我?我以为你都把我忘记了。”
“哪里,我很想上省城来,但是这段时间我们正在忙一件大案子,一直没有时间,走不开。”
“是个什么案子?”
“是一个制售假酒案,不法分子非常狡猾,案件办起来难度非常大。上次,我和唐云山局长还被他们围攻了,他们几十个人包围了我们的车子,手里全都拿着家伙,喊着砸我们的车,唐局长和我拼命地开着车跑,幸好我们开的是一辆省局刚配的新车,跑得快,否则就可能见不到你了。”
“那些人也太猖狂了,现在案子怎么样?”
“正在全力办理中,我们希望能够尽快破获这个案子,狠狠地打击制假造假者的嚣张气焰。”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这么久没有看到你了,那你这次来待多久?什么时候回去?”
“我过两天就走,这次来主要是为我妹妹周清送行。”
“周清要去哪儿?”舒畅在心里非常想知道周清的消息,但是他又害怕知道周清的消息,他始终难以忘记张文滔送给周清礼物时的情形,他以为周清和张文滔之间有些什么。
“她参加了西部志愿者支教活动,用两年的时间去西部当老师,过几天就走。”
“她怎么想到要去西部?”
“她说她要去寻找和实现人生的价值。”
“是这样啊。你这次是一个人来省城的吗?”
“我和张局长一起来的,他回来看他的父亲,他父亲得了心脏病,前段时间一直是周清在帮着照顾他的父亲。”
“他们怎么会认识?”
“张局长以前和我姐姐是恋人,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分手了,不过两家的关系还很好。这次张局长的父亲生病,恰好周清在省城,我姐姐就请周清帮着照顾一下。张局长很感谢她,还特地送了东西。”
“原来是这样!”舒畅现在的心里是无比的舒畅。原来周清和张文滔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是自己误会了周清,自己真是太小心眼了,差点让自己的爱人从身边溜走。可是,现在她却要离开省城了,到遥远的西部去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舒畅的心中是那样不舍。
“周清什么时候走?”舒畅想为周清送别。
“好像是下个星期三,我可能没有时间了,因为要回沿海,到时候你帮我送送她。”
“好,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周清坐在开往西部的列车上。今天就要离开滨海了,离开这片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土地,到一个遥远的、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方待上两年,周清忽然感觉前路漫漫。一个人到遥远的西部,她是否真的能够适应,真的能待上两年的时间,一切都还不知道。周清心中放心不下在沿海的亲人,父母年纪都大了,他们能否健健康康,夏建国能不能苏醒过来,姐姐会不会因为太累而垮掉……周清茫然地看着周围告别的人群,有许许多多志愿者的亲人来给他们送别,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来为她送行。哥哥周嘉明已经回沿海了,省城没有什么亲人和朋友会来送她。周清感到有点落寞。哥哥走的时候说拜托了舒畅来送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也没有来,也许工作太忙了吧,又或许是根本已经忘了,又或许是舒畅还在为她曾经的拒绝而耿耿于怀。前一段时间,舒畅曾经暗示喜欢自己,不过那时,因为夏建国依然横在他们之间,周清拒绝了舒畅的感情。现在想起来,舒畅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阳光、帅气、真诚,对人又好,工作、家庭各个方面都不错。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她将离开滨海,到遥远的西部,舒畅将会遇到新的女孩,他们之间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周清,周清,你在哪儿?”有人在叫周清。
周清开始没有听见,而且她觉得不会有人来送她。不过叫她的声音却分明从火车的窗户底下传上来。周清把头伸出了窗外,果然是在叫她。原来是张泽林夫妇来送她。周清急忙走下车去,抱住了张泽林的老伴。
“阿姨,你们怎么来了?”周清的眼角挂满了泪花。
“我们听文滔说,你今天要走了,到西部去支教。我们老两口就想来送送你。今天我们起了个大早,但是不知道怎么来,找了很久,终于找到这儿。还好,没有误事,赶上了。”张泽林的老伴气喘嘘嘘地说道。
“阿姨,叔叔,谢谢你们,跑这么远的路来送我。其实你们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叔叔身体还很虚弱,应该多休息。”周清说道。
“丫头,你照顾了我老头子这么久,我来送送你也是应该的。如果不是你,也许我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呢。你到了那边一定要保重身体啊!要回滨海的时候,一定要来我们家玩。记得给我们打电话。”张泽林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张泽林夫妇完全把周清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我会的,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丫头,快上车,一会儿火车就要开了,别耽误了。”张泽林的老伴说道。
“那我上去了,你们走吧。”周清挥手向张泽林夫妇告别。多好的老人,为了送她,跑了半个城市,有时间自己一定回来看看他们。
火车慢慢启动,周清挥手向张泽林夫妇告别,也是向这座城市告别,向曾经的生活告别。在前方,在遥远的西部,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生活呢?火车已经驶离了车站,家乡和城市离周清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周清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往事一幕一幕浮在眼前。就在周清还沉浸在往事之中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思。
“小姐,我可以坐这儿吗?”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周清把身体向里面挪了挪,不过并没有睁眼看身边的男子。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的人,又有多少是真正值得看的?
“周清,你不认识我了。”这个男人居然叫出了她的名字。
周清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舒畅!
“怎么是你?”周清太惊讶了。没有想到在西去的列车上居然会遇上熟人,而这个熟人又恰恰正是喜欢过自己的人。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你到哪儿去?”周清忍不住问道。
“你猜一下?”舒畅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是出差?不对呀,你们一般都是坐飞机去的。”周清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答案,“我猜不到,可能是当流浪汉吧!”周清开起了玩笑。
“说对了,就是当流浪汉,不过我这个流浪汉要一直跟着你去流浪,你到哪儿,我到哪儿。”
“不会吧,你不要骗我。我们这次是到西部去支教,要两年的时间才回来,你不要开玩笑了。”周清根本不相信舒畅的话。
“我说的是真的。我这次也是去参加西部支教,而且还和你去同一个地方,所以你走到哪儿,我就要跟到哪儿。”舒畅笑着说。
“怎么会这样?”周清用手捋了捋一头秀发,趁机掩饰自己心里的悸动。
“我不是答应过嘉明要照顾你的吗?现在你要到西部去了,我也只有跟着你到西部去,要不然我就失言了,无法兑现给嘉明的承诺,无法再照顾你。”
“谢谢你,舒畅。”
“不过,到西部支教也不全是为了你。西部一直是我梦想中要去的地方,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那里有许多和滨海不一样的地方。我想到那里去看看。”
“你的工作怎么办?走两年的时间,单位会同意吗?”
“我和领导说好了。领导对我也很支持,觉得我能够到西部支教,是一件好事,体现了我们年轻人的责任心。你不知道,为了赶上这次和你一起到西部支教,我可是前前后后把所有的关系都动用了。开始省团委的人说,报名已经结束了,人员满了,要我下次再去,我找了一个同学,他老爸在省里,给做了好多工作,最后才搭上了末班车。”其实舒畅到西部支教的事情,受到了他父亲舒小林的强烈反对。舒小林说舒畅刚到质监局,应该努力多学一点质监方面的知识,熟悉各项工作,为将来打下良好的基础。他去西部支教,一走就是两年的时间,会大大影响到他在质监局的发展。舒小林还说,等你回来,和你一起进质监局的其他人都是你的领导了,而你却要一切从头到来。还有,质监局的领导同不同意你离岗两年,你回来后还有没有你工作的地方?这些你考虑过没有?但是,不管舒小林怎样反对,舒畅支教的决心始终没变。因为在这些支教的人中,有周清,有舒畅关于爱情的种种美丽的梦想,其他的一切在舒畅的爱情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最后,舒小林在与儿子的较量中败下阵来,同意了舒畅的请求,还帮着儿子给省团委和钱伯雄打了一下招呼,使得舒畅能够顺利出发。
“那以后,请你多关照了。”
“没问题,应该的,我答应过嘉明的。”
周清和舒畅一起离开了滨海,去了遥远的西部,开始了在那块土地上一段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