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木偶似地直立着身子，僵硬地转动着需要用餐时，而配合的肢体。
他脸上的表情很怪，就像是一个刚会使筷子的孩子。一边吃，一边带着羞怯和警惕地盯着身边的人。
杰西发现，虽然这个人没有盯着自己瞧，但他显然已经发现有人正在打量他，频频地端起饮料掩示窘相。
就在他往嘴里塞食物的瞬间，杰西忽然发现，他右手的小手指少了一根。
“也许这没什么！”他在心里咕哝道，盯向珊杜。
珊杜只是假装无意地，瞧上那个年轻人一眼，并不发表任何看法。
8暗道中的来客
三剑客本来打算吃完，马上就回客房，认为张先生不会来了。
但没一会儿，就看到他肥胖的身影，麻利地穿过拿取食物的人群，走到三个侦探的座位旁边坐下。
“进展得怎么样？”他小心而谨慎地问道，接着说，“真是抱歉，我一忙起来就忘记了时间。今天的晚餐确实不错！”
没等三剑客回应，他马上站起身，拿起餐盘就走到一排食物面前。
之后，他招手叫维森帮他端食物。
接着，满满四盘的食物，被端到了三个侦探面前。
三剑客耐着性子，看他狼吞虎咽。
张先生和珊杜并排坐着，杰西发现，珊杜敏锐的目光，一直在张先生与不远处那个年轻人身上，转来转去。
他从珊杜的眼神中看出，张先生并不认识那个年轻人。
他有好几次，眼睛无意间搭到了年轻人吃饭的桌子，可马上就转向了别处，没有一丁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让杰西有点儿意外。
他刚才认为，也许珊杜在盯着看的年轻人，就是兰妮小姐的男朋友——那个也许策划了僵尸和盗窃行为的人。
可如果真是国际饭店曾经的部门经理，张先生应该不会不认识。
而且，就他下午所讲过的话分析，他还对兰妮小姐的男朋友有很不好的印象。
但杰西并没有在珊杜的脸上，捕捉到什么，就只好专注地盯着，张先生像捡垃圾似地往嘴里填塞食物。
直到走出餐厅，四个人也没有说上一句话。
等到进了电梯，张先生犀利的目光，在三个侦探身上转了一圈。
“我看出来，你们发现了不少线索。而且，是不便于在餐厅里讲的秘密。回到客房里，给我仔细说说。”
但回到张先生为三剑客准备的客房，他并没有期待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
“我想，你们不会连求助人也要隐瞒吧？”张先生因为生气，一脸傲慢。
可他的话，没有激起任何效果。
维森和杰西都接收到了信号，无论是什么谈话，最好等到张先生走了以后。
“说说看？”张先生又耐着性子说道。
“如果顺利的话，在两天之内，您就会知道事情的真相。”珊杜停顿了一下，“您知道，您的神经很脆弱。现在得到任何消息，都会令您的精神异常紧张。弄不好，要暴露在兰妮小姐面前。这是我们最不希望看到的——会影响案情的进展。”
“你怕我神经错乱？”张先生沉闷地说道，燥动地扯着领带，“难道我是一个连情绪都控制不了的人？我可不是一个小孩子！我也只有梦游症，其它一切都正常。”
三剑客面面相觑，都在心里认为，如果真是现在就透露给张先生点儿秘密，他马上就会将不安情绪，泄露给兰妮小姐。
泄露给他见到的每一个员工。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张先生发现自己的话，没有任何威力，马上又心平气和地说，“好吧，我可以不听最重要的。但你们必须告诉我点儿什么，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珊杜在盯着张先生看了一会儿之后，松开了紧抿的嘴唇，“这栋楼里，有员工宿舍吗？”
“当然有！”张先生想也不想，就喊道，“我们五险一金，什么都有。”
“可以带家属居住？”珊杜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很随意。
“原则上，绝对不可以！”张先生说，“但如果有特殊情况——比如他们偷偷地溜进来，我就不知道了。平时的事务有许多，我可顾不了这么多。”
“这么说，员工的很多事情，您都不知道？”珊杜的声音听起来怪里怪气，似乎在暗示张先生什么。
张先生使劲儿地拧起眉毛，连连摇头，“我觉得你的话太怪了。是在怀疑我的员工吗？那么，就请说说，是哪个部门的员工。”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说真的，整个国际饭店一共有多少个员工，我都不清楚。但这些问题，会有各部门的经理给我解决的。”
“无论您现在问什么，我都不会告诉您。”珊杜的脸上，又露出让人惧怕的阴郁神色，“明天晚上，您就会知道一切。现在，最好带着什么也没有听到和看到的表情，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好好地睡上一觉。”
“可难道现在，就不能告诉我一点儿吗？”张先生带着商量的口气，“只一丁点儿！”
“绝对不行！”珊杜态度强硬地，侧了侧脑袋。
“好吧，我算领教到脾气执拗的小孩儿啦！”张先生粗鲁地喘着气，“明天早晨，我会准时来的。但愿你能回心转意，告诉我点儿什么——让我知道，我的高档客房可不白浪费。”
他大跨步走出客房，将门狠狠地摔上了。
“你为什么没有让他知道，今天晚上——至少那个偷窃者的身份，就快真相大白呢？”杰西走到珊杜面前。
“你也看到了，张先生可是个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人。他会在任何无法控制脾气的情况下，将这些事，像抱怨似地吐给兰妮小姐。”珊杜说道。
“可你知道，我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些。”杰西盯着珊杜的眼睛。
“你是说——你也听到了谈话？”珊杜恍然大悟。
“是的，我当时藏在一个垃圾桶里。”杰西说。
“那么，现在就不用我向你解释了。”珊杜说道，“如果这件事情，提前告诉张先生。恐怕那个偷盗者，就不会行动了！”
维森的眼睛，飞快地在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越听越不明白。
“你们是什么意思？”
“今天晚上，就会有好戏看。”珊杜说，“到时候，你就会亲眼看到一切了。”
维森可了解珊杜。
他知道现在什么也问不出来，索性走到另一个房间里，玩起了网络游戏。
杰西与珊杜对视着。
“我当时藏在一个垃圾桶里，兰妮小姐打电话，我都听到了。如果你也听到了她的谈话——你藏在了哪儿呢？”杰西的表情，异常严肃，“那可是一条死胡同！”
“我发现一条暗道。”珊杜神秘地说。
“你是说——”
珊杜点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后，杰西又开口说道，“我发现，那些铅笔符号，一直画到了后厨里。”
“是的，我也发现了。”
“我混进去，一直顺着笔痕，走到了一个厨师的灶台前。”杰西又试探着说道。
“而且，那些符号，还延续到员工宿舍里。”珊杜补充了一句。
“你认为，那是什么意思？”
“我还发现了，两只同样的铅笔。”
杰西再问什么，珊杜就什么也不说了。
这让他又急又气，但看着珊杜好像已经知道一切的神情，他又放下心来，耐着性子，等待那惊心动魄的一刻的到来。
珊杜站起来，朝维森走去，“我的QQ农场里的菜，恐怕都让别人偷光了。”
他马上投入到偷菜队伍里，好像已经忘记了今天晚上的重要任务。
三剑客谁也不再提，关于晚上的行动。
可谁心里都明白，并且紧绷着神经，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直等到十点半钟，国际饭店所有的楼层里的大灯，都已经熄灭半个小时后，他们开始行动。
“听着！”珊杜一脸严肃地看向维森，“你今天晚上，要完成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
维森盯着珊杜。
“一会儿，我们要进入一个暗道，你要在一楼最底层的暗道里守着，”珊杜说，“最好不要乱走动。直等到那个也许会出现的人，你将会看到，使张先生摆脱困境的事情发生。”
“看来，你都已经调查清楚了，”维森投去一个钦佩的目光，“但愿你不会出丑！”
听口气，维森显然不信任，只调查了半个下午的珊杜，会有什么收获。
但他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交给自己的任务。
“你和我，我们去追踪真正狡猾的‘僵尸’。”珊杜说，“走吧，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令杰西与维森惊讶万分的是，珊杜并没有走出客房，而是走到了小餐桌旁。
他麻利地将小餐桌移开，露出一个四方形的小孔，上面遮挡着一个雕花的，可以移动的铜质小门。
珊杜轻轻一推，将小门向上掀起。
一股冷风吹出来，夹杂着下水道里的各种臭味儿，和油腻的菜汤味儿。
“这只是我在下午调查时，无意间发现的。”他解释道，“里面可以容纳一个人，爬上爬下。而且，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但这个通道在早晨八点以后，晚上十点以前，是绝对不能用的。只要国际饭店的后厨，还没有下班，就会有房客点菜的危险。到时候，会有一个升降机，带着房客需要的食物上来——在里面的人，可就要倒霉了。”
“你真是一个怪物！”维森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形容词，来赞扬珊杜了。
他第一个，先麻利地进入了通道。
虽然从出入口，很难进去，但一旦进入这个通道里，显得宽敞了许多。
在通道对着小门的一面，有一个由钢筋安装的简易梯子，直接通向一楼。
随后进来的杰西说，“这么说，那些犯罪的人，走的都是这条通道了！”
“你不能说，全是犯罪的人。”跟在最后的珊杜说。
“我看这应该是用来检修，这个运送食物机器的梯子。”维森边说，边提醒同伴们要小心一些，免得踩了他的脑袋。
在珊杜的指点下，杰西与维森发现，由这条餐道，可以随便地进入任何客房里，而不需要任何电子门卡。
“你说的没错！”珊杜回答杰西的话，“这里不仅通向各个客房，还可以通向电梯，以及国际饭店里的随便什么地方。”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通道的？”为了排挤掉脑袋里，忽然想起的自杀者，杰西问道。
“这要感谢，国际饭店的电梯了。”珊杜说。
“你从电梯里爬进去的？”维森好奇地问。
“因为从最顶层走到一楼，又从一楼走到最顶层，我感到双腿发软，又想起，在一楼的那些用铅笔写的符号，就进入了电梯里。”珊杜说，“你们知道，对于这些悬案来说，我总是疑心很重。脑袋里一直将张先生，与这件案子联系到一起。我认为，也许是他在梦境里，又回到了童年——这样的事情，在医学杂志上有过报道，是可能发生的。”
“是的。”杰西说，“我好像也在爷爷订的党报上，看到过类似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