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飞鸟开始成群结队地从南方迁回北方的时候,枯败的枝头渐渐冒出点点绿意。暖融融的太阳从云层后怯生生的露出毛茸茸的脸庞,羞涩地望着复苏的大地与告别冰封的河川。
七门功课的毕业会考,还有老师们不知道铺天盖地的习题压得悯弦有些喘不上气。她咬牙切齿的看着趴在桌上若无其事闭目养神的言晟瑾,不住地嘟嚷——
“上帝真是瞎了眼,你每天睡睡睡,都快赶上季霖卿那头猪了,居然还能稳居第二的宝座!”
“好,我听见了。我要告诉阿卿,你骂他是猪。”言晟瑾转过头来,笑眯眯地说着。
快乐戛然而止。
景老师夹着书本走进教室的时候,愕然地望着与言晟瑾调笑的悯弦。他将课本重重砸在讲台上,一脸气急败坏——
“安悯弦,你怎么还在这里?”
悯弦一惊,慌慌张张站起来,一脸愕然:“景……景老师……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还问为什么?”景老师一拍桌子,“征文比赛你不是进决赛了吗?不是通知你今天到北京参加复赛吗?你还问我为什么?”
“我……没有人通知我……”
“啊?”景老师楞了一下,然后将视线转向早已脸色苍白的生活委员,“萧悦,通知书我不是让你给她吗?”
她窸窸窣窣从书包里掏出一封揉得皱巴巴的信,可怜兮兮地望着悯弦,诺诺道:“悯弦,对不起,我那天本来想交给你的,可是你没在,我装到书包里就给忘了……”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悯弦错愕的望着她手里的信,极力说服自己这是个意外。可是,当她看到信封口粘着的污渍时,她不禁愤怒了。
“忘了?”悯弦露出少有的讥笑,“一直在你书包里的通知书怎么会揉成那个鬼样子?怎么会沾上油渍?心口怎么会破损?你说啊?!”
萧悦的身姿忍不住的晃了两下,她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一言不发。
悯弦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从水里捞出的鱼,虽然岸上的空气丰富得不可思议,可是一张一翁的鳃感觉不到分毫,可是小小的肺里无法容纳哪怕一微秒的空气。
……
“言晟瑾,今年的冬天真的好漫长呢。”
漫长到东南风死了一般不再回来,漫长到把人心里仅存的温暖统统耗尽。如果我没有抱着参天的希望,也许现在我就不会如此的失望吧。
言晟瑾默默地看着她,“别哭了,很难看的。
“我没有哭……”话还没有说完,舌尖就舔到了咸咸的滋味,苦涩的,就像夏日的黄连。
晚自习时,悯弦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数学卷子被扔在一边,英文练习册胡乱的摊着,水杯盖子扔在一旁,奶茶早已冷却……
“唉……”言晟瑾看了看她,第N次无奈的叹气,“不至于吧?不就是一个征文比赛嘛,整天跟天塌了一样。”
“你懂什么?!”悯弦像一只炸了毛的猫,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给哥哥看而已,想证明给哥哥,我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哭孩子了……
不再需要依赖他……
不再躲在他温暖的臂膀下……
不止证明给哥哥看,也证明给爸爸妈妈看……
爸爸妈妈……
但是……
好像失败了呢……
“好好好,鸿鹄姑娘,可是,”他抬眼看了看墙上走的漫不经心的中标,“好像快要下自习了,你的数学卷子不打算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