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寨临湖而建,在湖面上绵延开四通八达的木板走道虽潮湿但十分结识,高高的哨塔屹立在两侧就像是大门一样守护着水寨的安全。
忠义堂建立在水寨最高处,站在门口能遥望到湖对面的景色。
有风有船,平静的湖面荡开大大小小的水晕,一圈又一圈,圆润匀称。
忠义堂里,张圤仁和柳淳分坐两侧,两人手中各自捧着香茗,点点余烟飘起,模糊了面容,而两人低着头却是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
“算时间,也该到了。”张圤仁放下茶盏,看着门外似是无际的湖面,淡淡的绿色围绕,湖面是一艘徐徐前进的鸟船。
鸟船上的帆他做了标记,一眼就能认出,茶盖与杯沿触碰发出响声,柳淳淡淡道,“是他们。”
“既然决定了就不能后退,”张圤仁扫了眼柳淳手中的茶盏,随后目光看向清平观坐落之处,“那位.不是心慈手软的主。”
“我没有后悔,只是激动。”柳淳顺着张圤仁的目光看去,一会他便收回目光,双手用力的握着茶盏却也克制着,“爷爷临死都记得羯国当初对我朝百姓做的事,他说羯国不灭他永不瞑目,但这件事即将在我手上或者我的后代手里完成,”破碎的声音,柳淳终还是将手里的茶盏捏碎,茶水湿了他的衣袍,茶梗黏在他的手上。
“我只求你别太激动露了马脚,坏了她的计划。你我两家的性命,自昨晚见了那位,生死都由她掌控。”何况她和三殿下息息相关,若说三殿下没和她在一起,别人信他可不信。有这样的胆识她救不下三殿下,那只能说三殿下气尽于此!
至于在京师中为何没有传出郡主的智慧胆识过人,只有品貌出众、秀外慧中、礼节堪称皇家模范等传言。为女者,所争不外乎这些虚名,而虚名却是能掩盖一些痕迹。
《风俗通》言:‘长吏马肥,观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驰驱不已,至于死。’
张圤仁挥了挥手,立于他身后的人就将他的茶盏收掉,却又放上一杯新茶,奇怪得是这茶盏只有余温的半杯。
内力一转,身上的水迹尽失,接过心腹之人递来的手帕擦拭干净,见张圤仁的行为柳淳知道计划开始了,将帕子递给仆人,他语气无波,“木老来了没?”
“木老已经在后阁坐着。”低眉顺眼,作为柳淳的心腹之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他亦是激动但不能被人发现情绪。
“二当家他们都安排妥当了。”
“属下已命人在几位当家的饭菜中下了迷离散。”
水寨柳家,除去柳淳和在后阁的木老,余下的老小除了老二还有点眼界,其他人就只能是江湖草莽。
“既然没有后顾之忧,我就在这水寨最深处等柳大当家的消息。”
张圤仁已经离去,柳淳站着,看着那大大的忠字,他仿佛看到当初爷爷为了全族无可奈何落草为寇却念念不忘驱逐侵犯边疆的羯国,他知道爷爷所有的气都凝聚在这字里,他也知道这一场谋划只能成功不能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