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嫁人之后,有人称呼她朱夫人,有人称呼她宋夫人,再亲近些便是家中父母那般称呼她为熙娘,从未有人称呼她宋姑娘。
这称呼让宋熙娘眼前一番恍惚,好似回到未嫁时的天真烂漫以及对未来夫家是怎样的不安以及憧憬,只是如今,宋熙娘团扇轻移遮掩了嘴角苦涩的弧度。
她喜欢宋姑娘这个称呼,这让她觉得她和朱温没有一丝关系。想起还在牢里的朱温,宋熙娘眸色微微一沉,眼风微微一扫已然从墙头下来的两个风光霁月的人,思绪一转,眼角似是含笑道,“灼姬风华我早有所闻,没想到见面竟是如此场景。”
能让朱温吃瘪却不敢再去找麻烦的女人,宋熙娘早就想要认识一番,可惜她不方便出门而灼姬所在之处乃烟花之地,作为一个被丈夫冷漠的夫人,怎么能去哪里?
何况,这种送把柄给朱家的事宋熙娘更不会做!
“宋姑娘见谅。”司徒旪脸上挂着正直的笑,怎得道貌岸然,只是宋熙娘不曾见过司徒旪在裕京的无赖样,第一印象觉得这公子颇为文雅。
“今日我携灼姬前来是有一事要与宋姑娘详谈。”
听着这话,宋熙娘忽然想笑,她在长汀县声望堪称弃妇,若非朱温父子行事嚣张无礼,她早就被那些八婆指着脊梁骨骂贱货了,何来今日的全县同情!
这般想着宋熙娘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冷笑,只是看着司徒旪的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公子找我有何事?”
“此地非谈事之所,劳请宋姑娘寻一个妥善的地方。不过在此之前,请姑娘不要介怀等下发生的事。”虽得彬彬有礼,可司徒旪本就是纨绔的浪荡世家公子,几番随性几番冷漠,言谈时眼角不经意流露出贵气傲然,让宋熙娘心中一动。
她冷眼瞥了灼姬,心中暗暗思虑:方才就不见灼姬多话,如今再看倒像是跟随者,早就听闻灼姬背景厉害,连长汀衙门里三个最有权势的人都不敢强迫她行那她不愿之事。莫不成这人就是灼姬背后之人?!
想到这宋熙娘眉心直跳,心中竟无端升起喜悦,她连忙紧了紧团扇压下所有情绪故作缄默,却是默认。
就见那公子侧头对灼姬微微点头,之后所发生的事,宋熙娘只觉得自己一双眼睛不够用,不过眨眼更似一阵香风刮过,待再见灼姬时她如拎小鸡一般,手里提着一个比她还要高大的男子,冷淡的站在那男子身后。
那张柔美眼角露着妩媚的脸,生生有一股煞气流露,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突兀,好似她本该如此。
妃色宽袖腰间同色滚着银边的束腰金色绳带勾勒出的婀娜身姿,衬着那张眼角带煞的容颜,怎得英姿飒爽,宋熙娘心里升起一丝艳羡。
只是多年隐忍的日子,让她习惯了将所有情绪收敛,就见她轻扫灼姬手里有几分眼熟的邋遢男子,轻摇团扇,似是为了挥去那男子身上传来的臭味,眉目含笑却透着一丝冷然,那苍白的唇微起,“定昏其下,月上重离。”